第二卷 祸根暗藏 第十七章
夏洁来到医院门口,见一个背着包袱的中年男人站在路边,夏洁见到中年男人,吃惊地跑上前去,拉着中年男人说:“陈叔,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中年男人见到夏洁,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小洁,你真是让我好找啊,你说你过年也不回家,就给我写了一封信,我担心你在外面不安全,我就到学校去找你,我这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儿,弄得跟‘躲猫儿’似的。”
“陈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父母都不在,我又斗不过二姨娘,只好躲着她了。”
“唉!自从老爷和太太走后,二姨娘倒也收敛不少,”陈叔犹豫了一下,“不说她了,小洁,你过得好不好?现在住在哪儿?”
“我住在同学家里,过年就是在她乡下的家里过的,她家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带你进去见见她吧,她也在医院工作。”
“好,我也理应当面去感谢她。”
夏洁带陈叔来到护士们的配药间,“绢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叔,陈叔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在夏家帮我父亲,跟我父亲就像亲兄弟一般。”
“陈叔,这就是我的同学吴绢,您就叫她绢儿吧。”
“绢姑娘,谢谢你们一家对小洁的照顾。”陈叔弯下腰,要给吴绢行礼。
吴绢立马拉住陈叔,说:“陈叔,这使不得,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我跟小洁虽是同学,但更像亲人一样,照顾她也是应当的。”
“也是小洁运气好,碰到你,我理应表示感谢。”
“陈叔,您先在边上歇一会儿,下班后我们一起回别院,今天刚好是端午节,晚上我们在一起好好过个节,好不好?”
夏洁说:“那当然好了,我先带陈叔到那边去休息。”
陈叔因家里贫穷,十四五岁的时候去了夏家做工,常年跟在夏洁父亲的身边,两个人年纪相仿,关系慢慢变得像亲兄弟一般。夏洁的爷祖父去世以后,陈叔成了夏洁父亲的得力帮手,家里的大小事都离不了陈叔。夏洁的父母罹难后,家里虽还有个二姨娘,但夏老爷在世时,除了让她照顾自己的儿子,从未让她沾手过家里的事,所以夏家的大小事现在还是陈叔全权打理,包括经济大权。
汪叔和书祁热情接待了陈叔,梅大姐果然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汪叔说:“今天赶上端午节,陈叔又来看夏洁,陈叔,就当自己家一样,您千万别客气。”奔波劳累了几天的陈叔,在吴家别院的客房里可算是睡了一个踏实的觉。
与前面院子里的一片和乐融融相比,洋楼里的梁丘航却是另一番沉闷的景象。玉珠和她的父亲从庐山上下来,直奔梁丘航和玉珠的亲事。玉珠的父亲——老陈兴高采烈地说了许多:无非是什么时候成亲,越快越好;然后随他一起去国外之类的话。
玉珠很兴奋,梁丘航却坐在边上沉默不语。梁丘参谋长看出了他的心思,“小航,你对陈叔叔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梁丘航沉浸在自己的神游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玉珠摇着他的手臂说:“小航,叔叔和我爸在跟你说话呢?”
“哦...,我...,对不起,”梁丘航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老陈说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
“是不是最近前线战事吃紧,你们的压力太大了?”梁丘参谋长问。
梁丘航看着老陈笑盈盈的脸,他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卡住了,必竟是自小看着自己长大,自己一直叫着叔叔的长辈,他不忍隔了多年之后再见面,就直接拂了他的心意。
“是...是有些累了,日本鬼子正在洵城东北方向,与我军打得激烈,所以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思想儿女之事,望陈叔叔见谅。”
“我和你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避开这场战争,跟我们去国外。就算你们能活着把日本鬼子都赶出去,但国内的党政之间,估计也很难和平相处,必竟一山难容二虎,将来谁遭殃还不一定呢。”
“陈叔叔分析得有理,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但我们一定要在日本鬼子赶出去之前都好好地活着,要不然连把他们赶出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说得好,好好地活着,那今天我们也不给你压力了,你们的亲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们在一起高高兴兴过个节吧。”
玉珠马上不高兴了,对着老陈撒娇,说:“爸,我们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珠儿,小航好不容易休半天假,容后再说吧。”
梁丘航与玉珠自小在北方一起长大,八年前,老陈弃军从商去了国外,一年多之后在国外站住了脚,就把国内的妻儿也接走了。据说现在做的生意是从国外收集军用物资,卖给中国军队,从中赚取利益。老陈与梁丘参谋长在年轻时,怀着共同的理想和抱负,怀着满腔热血誓要报效祖国,现如今都已过了天命之年。岁月和环境的洗礼,老陈身上满是生意人的‘铜锈’味道,曾经的满腔热血找不到丝毫印迹了。
玉珠从小喜欢和依赖梁丘航,出国之后也未断过给梁丘航写书信,直到梁丘航被父亲送去地球的西北方——欧州读书,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就中断了。自从半年前得到梁丘航回国的消息后,陈玉珠一直要老陈带她回国看望梁丘参谋长一家,目的在于见梁丘航,和兑现年少时上订下的那份婚约。老陈见梁丘航似是有些情愿与玉珠成亲,他也只好作罢,但女儿玉珠喜欢梁丘航,他又不能当场否决了这桩亲事,只有先来个缓兵之计,也许会有转机。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陈叔跟夏洁和大家一一道别,临走前塞给夏洁不少钱,说他看得出,吴家的人都是好人,他可以放心回去了。陈叔又拿出一包钱塞给汪叔,说是夏洁在这里打扰他们,这是他和夏家的一点点心意。
汪叔说什么也不肯收,他握着陈叔的手说:“虽然我不算是吴家的主人,但就算吴家的主人,今天也不会收您的钱。孩子们投缘,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您说是不是?您安心回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夏洁挽着陈叔,哭得很伤心。父母走后,陈叔成了她在夏家最亲的人,才住一晚就要分别,让夏洁无不伤心难过。陈叔拉着夏洁的手说:“小洁乖,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我也出来好多天了,好多事情伙计们都不懂,你记得给我多写些信,知道吗?”
夏洁擦着眼泪说:“陈叔,您多保重!有空我就回去看您。”
“好,好好。”见夏洁哭得那样伤心,陈叔也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也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恸容。
书祁开着车把陈叔送到了渡口,看着陈叔上了船出发了,他才回了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