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尾声
一阵海风吹过哈德利,沿着大街走向海滩的购物者和行人微微往前倾着身子,风像一把雕刻刀,抹去了他们脸上的棱角。涨潮了,浪花拍打着沙滩和卵石,再往远一些,海水揉着阳光起伏翻涌,浪尖泛着雪白的泡沫。海滨人行道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往空中抛了一把薯条,成群的海鸥把他围在了中间,那些灰白色的翅膀如同被风吹起的报纸,在半空中飘扬飞舞。
六个礼拜前被霸王龙抓住的那个塑料袋现在鼓满了空气,风帮它摆脱了那只玻璃纤维制成的爪子,它一路往上飘,越过铁丝网来到停车场,而后慢慢往下降,和出口标识纠缠玩闹了一会儿,直到它鼓足了气,被一阵狂风吹到了空中,就像一只被高高抛起的气球。塑料袋飞过成排的汽车、几座花园、连栋房屋,还有书店,飞得比烟囱的顶帽还要高。这只白色的气球就这样一路往北,直到房屋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矮树篱和辽阔的原野。
后来,它被铁丝网上的尖刺勾住了,它无奈地垂下了头,发出沙沙的声响,恳求铁丝网放了它。好在没过多久它又充足了气,在风的帮助下重获自由。它飞过了丘陵,和“老烟鬼”擦身而过,掠过山毛榉树林里高高的树冠还有米尔客伍德马厩的木头屋顶。接着,一阵准备离岸的微风把袋子吹向了长满石楠的荒野,带着它飞过了满是沙子的小路、沼泽地带,还有低矮的树木。当地势开始攀升至艾格尔岩石时,这只白色的塑料袋被一簇多刺的金雀花丛逮住了,风再次出手相救,拉着它猛地一拽,这一次塑料袋被撕破了,它只好留在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半步。风继续吹,它围着岩石转圈,吹起了沙砾、尘埃,带着它们擦过石灰岩,把“拳击手”的鼻子打磨得越来越平,擦去了岁月留在它脸上的涂鸦。
一个女人来到艾格尔岩石附近。她迎着风站在那里,风吹乱了她浅黄色的头发,她抬起手,用手腕的外侧拨开了遮住眼睛的发丝,而后把它们握在手中,仿佛不想让任何东西阻挡住视线。她的眼前绵延着一片旷荡的荒野,紫色的石楠和黄色的金雀花交织绸缪,如同一幅斑斓的巨毯朝着波光粼粼的大海铺展而下。女人举目远眺,斯帕尼什格林静静地出现在视野尽头,那些高低错落的屋顶正与她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