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伎重演
第14章故伎重演
在朝堂上得了皇帝的应允,一散了朝叶初月就迫不及待地奔天牢而去。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叶初月嘴角一扬,觉得甚是无聊,打自己整过陆弘毅和陶博延之后,关注自己的人似乎就越来越多了,只是,手段却一致的无脑下作。
平日里倒是不甚在意,可是,此次自然是不能由那人跟着。不仅容易牵连他人,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身份就更是不妙了。
这般想着,叶初月故意七弯八拐的绕了好几个大圈子,直到身后没了那人的气息,这才径直去了天牢。
狱卒们早早的得了旨意,见叶初月到了,连忙开了牢门,将她应进去。
“叶大人,这边请。”正巧这狱卒还是自己上一次见到的那个,还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不过这次他的脸都快要要笑歪了,谄媚地引着叶初月走向天牢深处。
虽只一墙之隔,阳光却于此地无关,越往深处,更加阴冷霉变,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更有些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弥漫整个天牢。
那位老人蓬头垢面倚在墙角昏睡,看上去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虚弱,身上的血迹和淤泥混在一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叶初月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变成抿唇的动作。她上前了几步,轻轻的推了推他,“老人家,醒一醒,您还好吗?”
只见那老者缓缓睁开了灰蒙的眼睛,浑浊的眸子泛着一丝水光,他端详片刻,恍然大悟一般。
“是你啊,你是上次给我包扎的那个傻子,怎么又来看我这个不祥之人了。”老人剧烈地咳嗽着,“看你华裳锦服,怎么总是来沾染我的晦气。”
叶初月正想说些什么,猛然想起身后的狱卒,起身从袖袋拿了包银子扔给狱卒,眸光有些冷冽,她道:“我有话与这位老人家单独说,你先下去吧。用这银子给他弄些好衣裳,好吃食。”顿了顿之后,又加了句,“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狱卒神色一变,本想阻拦,再掂了掂那包银子,感受到手上的重量,顿时恢复了笑脸,“请叶大人自便,只是别耽搁太久,叫小的为难。”说罢拿着银子就离开了。
叶初月将四周环顾了一番,确定了无人之后,才再次蹲下身子,对那老人说道:“老伯,那日,你曾向我提起叶曹杨,敢问他的死,是不是事有蹊跷?”
听到叶曹杨的名字老人猛然清醒了,眸光一亮,全然不似之前的垂死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么关心他的事情?”老人颇为谨慎地问道。
叶初月迟疑了一瞬,道:“叶大人对在下曾有相助之恩,叶大人乃忠良之辈,在下不信他会谋反,所以……”
她的语气颇为真挚,眸中闪烁着水光,那老者爬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见他嘴角有些颤动,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小子,附耳过来。”
叶初月依言凑近了些,只听见那老者说了寥寥几个字,她整张脸顿时错愕了起来,眸子紧缩,不可置信的张开了嘴。
她似乎还想问的更详细一点,可是牢房外,狱卒的脚步声生生将叶初月的疑问堵了回去。
“叶大人,时候不早了。”狱卒摸挲着自己手,犹犹豫豫地说,“用不用小的带您出去?”
叶初月站起身来,转头犹豫的看了那老者一眼,道:“老伯,你一定要好好的,在下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再来探望你的。”
说罢转身跟着狱卒离开了牢房。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叶初月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个人,走了多少路,天色将晚才看见自己府邸。
“大人,您回来了。”念夏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您去哪儿了,下了朝不见您回来,天牢里也说您早就走了,府里的人儿已经出去找您好几遍了。您没事吧?”
“没事。”喝了口念夏递上来的热茶,叶初月有点缓过劲来了,“叫外面的人都回来吧。我去书房待会。还有,派人去天牢,多送些银子,叫狱卒好生对待那老头。”
念夏闻言,点了点头,领命下去了。
而此时太子府中,方才被叶初月甩丢的探子正跪在书房里等待发落。
“废物,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能跟丢。称心,重新派人去查,叶楚栎今天究竟去了哪里,顺便把这个无用的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凤熠眼底充满阴霾,卸掉了在朝堂上的伪善后,整个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阴毒,那探子闻言,整个人顿时吓的瘫软,然,任他如何哀嚎求饶,也不见凤熠有半分怜悯。
随即便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呼救声,约莫过了半柱香才没了声音。
太子府外一个身形见那探子彻底没了气,微微一闪,悄无声息的往四皇子府遁去,轻车熟路的进了凤洛林的书房。
凤洛林转着皇帝新赏给他的扳指,听着自己的探子禀告太子听到跟丢叶初月的消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太子愤怒的模样,一时间竟心情大好。
堂堂太子,气量如此狭隘,手下的人亦如此无能,不过有个做皇后的母亲,子凭母贵罢了,若不是一群喊着国本不宜妄动的糟老头子保着他,这个太子之位他又能再坐几天?
那把椅子将来会落在谁的手中还不一定呢。
“天牢里的人有消息了吗?那个叶楚栎究竟去天牢干什么了,见了谁,说了什么?”
“殿下,叶楚栎去天牢见了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都被关在天牢里十几年了,她问了叶曹杨的事情。”
“叶曹杨?”凤洛林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片刻后猛然想起,那不是十年前被查出谋反的叶丞相?凤洛林面色一凝。
只见他眼底杀意层起,那探子倒是十分懂得揣摩人心,唤了一声殿下,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凤洛林嘴角一扬,满意的微微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那探子的动作极快,念夏赶到天牢给狱卒送银子的时候,狱卒进去就已经只见那位老者的尸身了,一剑封喉,干净利落。
只是传话的时候,便成了那老者是自杀身亡的。
念夏匆匆的回去禀报,叶初月闻言,粉拳紧握,狠狠的锤在了面前的案桌上。
“混蛋!”
自己前脚才出天牢,后脚那老者就自杀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同十年前一般卑劣的招数,十年后……竟故伎重演!
“是我害了那位老伯……”叶初月忽然想起了那老者说的话,顿时明白了什么,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愤然的咬着唇角,双目猩红。
念夏从未见过这般的叶大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叶初月不再说话,晚膳都未进,这一夜直接睡在了书房,天一亮,便早早上朝去了。
碧瓦朱甍,道不尽的皇家威严,甬道笔直,看不到尽头的前路。
叶初月一进宫门,诸位朝臣便紧跟着上前巴结。
“叶大人,一会儿可有事儿,在下新得了骏马图一副,不如大人和在下一同品鉴一番。”
“骏马图有什么好看,王羲之的作品才是珍宝,我新得了一副王羲之的帖子,请大人一同鉴赏一二。”
……
身边的人争着同叶初月搭话,她脑海中却一直盘旋着昨日那老者的死,毫无应答的心思。
而身后有一双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叶初月的背影。
叶初月一门心思都在算计上面,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眉头缓蹩起,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叶初月闻声转头,便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的凤洛林,他眸子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不知道叶大人可否给在下一个一同吃酒的机会。”
叶初月脑海里瞬间就想起来了方才的那种种打算,面色未变,低眸敛去眸中情绪,不待她开口,耳边又响起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凤烨华。
他嘴角噙着笑意,“四弟,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不是同叶大人开玩笑么,京中谁人不知叶大人酒量一般。”
“三哥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出自于好意,难不成我还真的要把叶大人给灌醉?瞧三哥你这话说的。”四皇子摇头失笑,眼底深处里却阴翳一片。
“四弟!”凤烨华声音一重,“既然是要事,还是要看叶大人如何斟酌,在下府上的字画,也想请叶大人一起品鉴。”
两兄弟目光灼灼的看向叶初月,叶初月心里一咯噔,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这两个人给缠上。
稍微思抻一下,叶初月装作十分为难的看着两个皇子,声音带着几分忐忑:“下官惶恐,只是,要事……也不过是家中的事,不能言论,却也并非急事,下官感谢二位皇子抬爱,”转而抬头看向三皇子,“下官多谢三皇子抬爱,只是吃酒更符合下官喜好。”
言下之意,便是受了凤洛林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