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天子一诺
第233章天子一诺
这一幕太过突然,宋瑾亦和薛曼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皆受惊不浅。
宋瑾亦当即便要出手,老道却头也不会的抬手阻拦道,“公子别急,贫道这是在为姑娘治病呢。姑娘失去记忆,是因为头部受了震荡所致,贫道唯有以银针刺激她头部的穴位,让她的症状得以缓解。”
宋瑾亦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拳头,却不放松警惕与戒备。
半天没说话的四宝这时插嘴道,“你们还怕我师傅害了她不成?真是荒谬。若是没这个胆量,又何必找我们来医治她?”
宋瑾亦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又扭过头与薛曼娘对视一眼。
薛曼娘走了过去,一提四宝的耳朵,说道,“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罗嗦?还不跟我出去,免得在这里碍事。”
“哎呀,疼,疼,疼。”四宝叫唤着,被薛曼娘提溜了出去。
出去后,薛曼娘也没有慢待他,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只肥嫩的鸡腿塞在他手中,道,“用这个塞住你的嘴,看你还多不多话。”
四宝高兴的接过鸡腿,撇着脸说道,“这还差不多。”
说完,躲到一边去啃鸡腿了,薛曼娘便抱着胳膊看着四宝。
屋中的姜老道一边给叶初月施针,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公子的心思真重啊。”
宋瑾亦眉尾跳动一下,道,“这话怎么说?”
老道笑了,“公子心知肚明,又何必装傻呢?公子不信贫道,所以把贫道的徒儿挟做了人质。”
宋瑾亦见被他拆穿,也不隐瞒,笑道,“道长莫怪,实在是夜路走多了怕鬼。实不相瞒,道长眼下所救治的姑娘,是我此生挚爱,我不敢拿她性命冒险,所以,若有冒犯道长之处还望见谅。”
说着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
那老道回首看了一眼,又转回身,背对他道,“领受皇者一拜,看来贫道要折寿喽。”
宋瑾亦一愣,直起了身,目光迷茫的看向老道。
老道也不多做解释,这事却在宋瑾亦心里打了一个疙瘩,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叶初月的病情。
忙活到近午时分,姜老道才施针完毕,又随手把叶初月的腿伤给治了一治,包裹好后,他才直起腰,笑道,“有我老道的一剂神贴,姑娘的腿伤,不出三日就可痊愈了。”
宋瑾亦觉得他像是在吹牛,但仍问道,“那她……”
老道转头看看昏睡中的叶初月,然后说,“如不出贫道所料,这一觉醒来后,姑娘她就能恢复了。近日种种也只会当成是大梦一场。”
姜老道说话间已经将银针收拾妥当,塞在一个布囊中。又问宋瑾亦,“公子,这时候还不准备放掉我那个小徒儿吗?”
宋瑾亦没有回话,径直走到榻前,探了一下叶初月的脉息。她脉搏平滑,水容安稳,这多少让他放了心。
他又转身沉吟了一阵,才唤进来薛曼娘,是以她可以将四宝带进来了。
薛曼娘迟疑问道,“姑娘还没醒过来,这个时候若是放他们离开,会不会不妥?”
宋瑾亦笑着说道,“病都已经瞧过了,这时候再怀疑人家也晚了。快去吧,把那孩子带进来。”
薛曼娘这才转身出去,将满嘴油光的四宝带了进来。
小孩子进来后,便跑到师傅身边。
姜老道看他神情诡秘的冲着自己做了个鬼脸,便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方才一定又做了什么手脚,便道,“四宝,不可胡闹,你刚才是不是对那位姑娘做了什么?”
薛曼娘闻言愣住,赶紧探查了一下自己周身,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正要放松之际,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半边身子开始麻胀起来,她立刻暗叫不好,自己竟不知在何时着了这小孩子的道了。她想冲过去抓住那四宝,结果身子竟像是坠了石块一般沉重,丝毫动弹不得。
四宝被师傅抓包,只好悻悻然的转过了身,又对着薛曼娘做了个鬼脸,说道,“看在你给我鸡腿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着,走到薛曼娘近前,瞪圆了稚气未脱的眼睛,命令道,“张嘴。”
薛曼娘一张脸气的发白,哪里肯听他这个小毛孩子的命令,还赌气着故意把嘴闭严。
四宝也不含糊,踮起脚尖,捏住了薛曼娘的下颌,向下一压,薛曼娘的嘴便乖乖张开了。
他正要往里送药时,姜老道却唤住了他,“四宝,等等……”
四宝回头茫然的看着师傅。
却见姜老道拈着胡须,一脸狐疑的走到了薛曼娘的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然后又抓起她的胳膊,探了探她的脉搏,许久后才皱眉说道,“姑娘这脉息有些怪,像是中过毒。”
薛曼娘被司徒月喂毒的事从来没有对人说起,因此骤然间被这姜老道只搭了一下脉,就道出了隐情,不觉有些惊奇。
宋瑾亦听的亦是惊讶不已,不觉双眸凝紧看向薛曼娘。
薛曼娘察觉到宋瑾亦的目光,不觉微微垂下了头,半晌后才点着头,道出了被人喂毒的事。
姜老道听后,捻须笑笑,道,“幸好姑娘遇到了贫道,姑娘身上这毒虽然霸道,却也没什么难的。”
听到自己有救,薛曼娘猛的抬起了头,问道,“道长,您的意思是我身上这毒可解?”
“可解,可解。”姜老道说完,先拿过四宝手中的药喂她服下,然后又找来纸笔,写了张方子递到她手中,“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吃过三副之后,姑娘身上的毒就可解干净了。”
薛曼娘听后,感激涕零,忙弯下腰对着老道就要去拜。
老道一抬手轻轻架在她的肘间,又将她一把提着站了起来。
薛曼娘见老道不受自己的礼,以为他是个得到的高人,不喜欢这些俗常礼节,边含笑说道,“道长今日的大恩德,实在无以为报……”
话还没说完,老道便拦住了她,笑道,“这话倒是好说,贫道做事向来不讲虚的。”
说完将手一展伸到了薛曼娘的面前。
薛曼娘猛地一愣,半晌后才明白过来,感情这老道是再要钱。
看病给钱也无可厚非,可薛曼娘总觉得被人伸手来要钱总是又那么点别扭,更何况要钱的这位还是刚刚被自己评价极高的方外之人。
她面色尴尬之际,问道,“多少钱?”
“一千两。”老道毫不含糊的狮子大开口。
“多少?一千两?”薛曼娘惊的张大嘴巴,转而有些气愤道,“道长虽说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可你,也不能胡乱要价啊。”
那姜老道伸出去的手却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薛曼娘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宋瑾亦缓缓张开了口,“道长,实不相瞒,我们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银子,不过道长若信得过宋某,他日回到天烬,宋某定将诊资双倍奉上。”
姜老道这才收回了手,背着身后,转过身笑着对宋瑾亦道,“能得天子一诺,贫道哪里信不得啊。”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招手叫过来四宝,一老一少拉着手出门而去。
等他们走的远了,薛曼娘才骂了一句,“什么神医,分明是强盗,说的话也古里古怪,真不知道怎么得的神医名号。”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神医也是自己强拧着请来的,说得再多反倒显得自己蠢了,于是便住了口,悻悻的准备出门。
宋瑾亦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停下了脚步,等着他后面的话。
过了一会,才听到他问道,“被喂毒的事,为什么没听你说起呢?”
他语气又轻有柔,透着一份难得的关切之意。
她的心忽然慌乱起来,像是被人撬着嘴巴喂了蜜一般,不过她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动心的,他此刻应该是对自己心生同情,才这样的发问的。
想透了这些,她的心又有些空落,犹豫了一下,才回道,“这些都是小事罢了,我说出来也只不过给爷添堵罢了。既是如此,又何必说呢。”
说完,一推门扉走了出去。
宋瑾亦还想说什么,见她出去,便忍住了。
转回身他走到床榻边,握住了叶初月的手,等她彻底的醒转过来。
晌午过后,宫门前的侍卫刚刚换过岗哨,便瞧见司徒将军府的轿辇由小街上急转而来。
自从受伤后,司徒月因此无法骑马,因此进宫请安时便由女军侍卫抬着,季舒玄还亲自下令,司徒府的轿辇入宫时,可以不必接受城门口的盘查。
因此守城的侍卫一见到司徒府的轿子出现,立刻分作两边散开,放她们进去了。
轿子一直抬到了御书房外才停下,这也是季舒玄特许的。
当日司徒月为了救他,身上中的那剑险险扎在心口之上,后来听闻御医说起,那一剑若是在朝左胸偏上一厘,便有切断心脉的危险。
季舒玄听后,也是后怕,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司徒月对他而言,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他喜欢她,依赖她,也明白她对自己的情义。
但他对她却从没有过男女之情,只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
如今她肯为了他连命也不要,他顿觉欠她太多,多到无论怎样也偿还不清。
所以他便在特权上放纵她,宠爱她,给予她除了爱情以为所有能给她的东西。
司徒月又怎么会看不透这些呢。
不过,打从一开始,她对他便没有过奢求,她认命的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只要是他高兴,她就绝不会生出异议。
那一日围场脱险后,她被抬回皇宫救治,后来听闻他在那山崖处苦苦等了五日。
结果,并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侍卫劝他,他不肯离开,大臣们去劝他,他也不肯离开。
后来是司徒月拖着受伤的身体,被人抬上山去,跪在他面前苦求,他才终于同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