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子宁不见了
在海州停留了五日,等到处理完一干杂事,元气大伤的武林盟也就此解散。
固沧山有宝贝的事到底人尽皆知,私底下各色人都试图从废墟里挖出点东西来,燕氏嫌麻烦,由他们去。
各派各回各家,相较于来时,都颇为狼狈。
宋氏家主甚至没来辞行,自顾自悄悄地离去了。
浅碧知道了只是冷笑,说这人一贯如此。
白易烟倒是来了一趟,感谢了浅碧把她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救命之恩。之后她看了子宁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燕暨,两人分明自有一份不同于旁人的默契。
传言中燕暨从来不近女色,不欲婚配,身边除了和燕大小姐一起长大的婢女浅碧之外,没有任何人,一直到遇到枕梦姬。
似乎从始至终,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失去父亲后能嫁给燕暨自然是一个好事,可这件事完全不可能,就不必再提。
她叹口气,没再说什么便离去了。
子宁发现自己出奇的心平气和。
她不反感白易烟,她只是敌视抢夺燕暨的任何人,而不是特指某一个。
不过,看着白易烟,她总想起自己身世不堪,不配做他妻子的事。
但燕暨已经对她“甜言蜜语”,许下承诺,她也能暂时放下。她只是望着白易烟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一会。
燕暨突然道:“不要再看。”他拉起她的手,让她转回头来:“别看她。”
子宁怔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
他眼神里沉沉的透着点难得的不快:“子宁,为何总是看她?”他的手从她的手腕上向上抚摸着滑动,一直到肘关节才停下来。
他让她正面对着他:“你对她格外在意。”
子宁哑然无语。
可他分明有些不高兴,执着要一个答案。
心头涌起难以克制的笑意,她道:“我怕她来抢你.......”
她抱紧了乌鞘剑,顺着他的力气,靠在他身旁,明明是想说些好话哄他,可想来想去,最能让他高兴的却是实话。
燕暨眼神一晃,从深处浮出点点碎光。
她耳朵微微发红,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燕暨把额头抵在她的头顶上,低声道:“抢不了,我是你的。”
他紧接着说:“所以不许看她,不许看别人。子宁,你只能看着我。”
子宁听出了点古怪的醋意,心中有些讶异,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头试探,道:“那.........你也不许……”
燕暨手臂一紧,把她抱进怀里。她抱着乌鞘剑一起撞在他的心口,他像瞬间抱住了拥有的全部。
他轻声道:“我从未看过旁人,此后也不会。”
接下来的时时刻刻,二人形影不离。子宁隐约感觉到,从固沧山出来之后,燕暨似乎在牢牢盯着她,恨不得把她拴在身上。
琐事处理完毕之后,一行人从海州赶回漠北。子宁还没问,浅碧已经告诉她,大婚所需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燕暨要赶着带她回去成婚。
伏天最热的时候赶路,一路北行,从车窗望出去的时候,子宁隐约觉得像是一年前回漠北的模样。
只是现在又有不同,因为燕暨在她身边……像是一生一世都属于她。
马车里用了冰,赶路还算凉爽子宁看着他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事。
他垂眸靠在一边,子宁想起曾经,燕暨和她之间总是守着那么一段有礼的距离,他从来不唐突,轻易不碰她,无论她怎么勾引他,他都能忍下去。
但当他抬眼看过来,马车上第一次时,他那种笨拙的样子,又瞬间浮现在她眼前。
那次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呢?
她心存引诱,太过紧张,他没经验又太鲁莽,地方又不对……
想想还是她的不是,知道那么多东西,可仍然是纸上谈兵,到了他那里,更是一塌糊涂,甚至要让他带着走。
燕暨睁开眼睛,和她对视,突然道:“在想什么......”
他凑过去,摸她发红的耳朵。
子宁推开他的手,扭过头去不说话。
燕暨想要她,路途遥远又枯燥,他守着她,看着她,便滋生妄念。
可坐在马车里,他总是想起上回流了那么多血的样子,有些怕,不敢轻举妄动,
可她推开他的手,他便罢休,只是坐在那里望着她,某处自顾自的不听话,有些不堪,他曲起一条腿遮掩,欲盖弥彰,他便转过身去。
子宁看着他的背影,隐忍,沉默,又格外令人动情。
她禁不住凑上前去,靠在他背上。
燕暨身体紧绷,回头看她。
她又来招他。
“子宁.......”
他低声叹息。
回漠北的路实在是太长,树越来越少,空气越来越干,尘沙越来越大。
马车绕开沙漠慢慢走,再次见到大片绿洲的时候,就到家了。
燕家到处都是红色的装饰,已经为主子的大婚做好了准备,子宁的心好像悬在半空中。
她有些恐惧。
对纳妾来说,排场有些太大了。这可能不是给她的。
可他说他是她的。他说他只爱慕她,让她信她。
燕暨叫她:“子宁。”
他目光柔和。
她扯不出一个笑。
燕暨低头望着她没有一点喜色的脸,渐渐眉头微皱,问她:“你……不喜欢?”
子宁道:“喜欢。”
太喜欢了,她怎么能不喜欢。
燕暨抓紧她的手,声音发紧:“哪里不喜欢?叫他们改。”
子宁直视他的眼睛:“我信你,你是我的,对吗?”
他不假思索:“是,我是你的。”
子宁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只要你是我的,一切都好。”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两人父母都已经过世,燕暨做主,他不让子宁离了他的视线,两个人时刻都在一处。
嫁衣送来了,是鲜艳的正红色。子宁怔了一下,有侍女帮忙穿戴,她叫燕暨去另外一间等,顺便试他自己的衣裳。
人来人往,格外嘈杂,他听不到子宁的声音,燕暨心浮气躁。
穿戴整齐,他在外叫门:“子宁。”
无人应答,推门一看,侍女昏厥倒地。
子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