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是风流是寂寞
这是桓林穿越到大唐第一个吃饱的夜晚,睡得很香很踏实,到了次日清晨,终是有人将他从睡梦中踢醒了。
桓林打个哈欠起身,揉了揉睡眼朦胧望去,踢醒他的人,赫然是刁钻刻薄的女婢晓荷,小美人正粉脸含怒的瞪着他。晓荷身侧是昨夜在厨房初识的护卫老六。随着二人前来的,还有几名家丁服饰的人。
晓荷、老六还有五、六个家丁竟会同时来他这鸟不拉屎的小屋,他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暗自愕然,莫不是昨夜偷食被人察觉了?转念又想,偷食些肉和馒头,也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豆腐都盘成了肉价钱。
他挂上了招牌似的灿烂笑容,一个翻身起了,冲老六投去询问的眼神。
老六耸耸肩,示意不知内情。
桓林打个哈哈,试探着道:“晓荷姐下次光临寒舍前,还是先着人来支个话,我也好打早收拾收拾,备些热茶恭迎大驾,哈!”
桓林噼里啪啦的大说了一通废话,晓荷白了他一眼,“谁有心思来你的狗窝?今日是本县半月一次的赶集,夫人招你一同出去走走。”
陪着逛街?久违的朝霞终是传来了话,也下了指派他的第一个差事,却是这么件莫名其妙的事。
桓林愕然不解时,晓荷已不耐烦的吩咐着,“来,将棉衣给他换上。”
几个家丁将一件圆领棉衫,一条黑黑的棉裤端端的放在小案几上。
谢府里上下诸人着衣颇为讲究,老爷、三夫人,还有大管家刘幽求是着最高档的丝绫;内院护卫、侍女着的是次一等的棉衣;桓林这种低级男仆,只配穿麻衣。晓荷送来的棉衣,于他来说,已是高档服饰。
桓林取过绵衫,瞧了瞧质地,是崭新的;又比了比长短,刚好合身,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暗自嘀咕着,这三夫人倒是个有心之人。
见晓荷一脸的不耐烦,他也不多嘴,赶忙穿着齐整衣裤,与晓荷诸人一同去拜见‘朝思暮想’了几日的朝霞。
时值盛夏,凉亭里乘凉的朝霞,身着一抹贴身抹胸,外披翠色襦衣,露出皓白的玉臂,还有手臂上的碧玉手镯,灿灿生辉;下身仅是及腰碧纱裙,白嫩柔滑的纤腰也暴露在外,其开放程度,比之二十一世纪,也不遑多让。头簪、项链、耳环、手镯,以及女人所能戴上的一切首饰,无一或缺。
桓林瞧着一愣,美人便是美人,天生丽质便是天生丽质,什么衣服、首饰都似为她特意设计的一般。五日前浴池里的朝霞是个清纯的小女生,眼前的三夫人却似足了风流少妇,别有一番迷人的风情。
晓荷恭敬的近前,讨好道,“夫人怎不着最喜欢的白纱衣呢?”
朝霞玉容平静无波,盯着晓荷,缓缓说着,“纱衣上两颗珍珠不见了,还能着衣上街?”
晓荷一惊,失了珍珠,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连连摇手,“夫人,我没见到,没见到呢!”
朝霞微蹙秀眉,“纱衣都是由你清洗、整理的。”
晓荷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小婢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夫人,夫人!”
朝霞略作沉思,又扶起了她,“我还信不过你么?当是不小心失落了,今后凡是谨慎些,明白了?”
夫人既大度的不再追究,晓荷纵有满腔的委屈,也只能点了点头。
一侧的桓林默不作声,珍珠,是他盗走的,晓荷是被冤枉的。不过眼前,这档事,是坚决不能承认。朝霞既不处罚,这黑锅还是有劳晓荷继续替他背着吧!
朝霞勾人心魄的美目扫过桓林,嘴角扬起一丝柔和的笑容,“昆仑呢!这些日子在府里可曾住得习惯?”
桓林直直与她目光对视着,一边品味着秀色,一边应付着,“夫人收留之恩,昆仑牢记在心。”
朝霞卓越多姿的舒展玉臂,冲他嫣然一笑,“你初来凤泉县,定是未曾赶过集市的,与我出去走走。”
美人玉臂轻扬,襦衣、抹胸内,高耸双峰呈现的曲线便曝露无余。桓林那日在浴池已饱览了美人娇躯,但此刻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遮挡,却比**裸的相对更能挑弄男人心底的**。
送上门的春色,不看白不看,掩饰的躲躲闪闪只会更令她小瞧了自己,索性毫不掩饰欣赏之色,眼神上下来回的在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上巡视不止。
朝霞将他颇为放肆的目光收于眼底,也不见怒色,显是很享受桓林这种有些直接,有些野性的倾慕和欣赏,“晓荷、老六,你二人也随我一起。”
凤泉县人丁万户,属上县,虽不是凤翔府治所所在,却是凤翔府境内,最繁华的县城,富商、名门云集。
北郊是闻名遐迩的汤峪神泉,乃关中四大温泉之一,建有皇室行宫凤泉宫。
南郊是凤泉折冲府,设在诸县接壤处,闲时卫士百人;战时,征卫士千人,属中府,归东宫六率统领。
到了正街,已是人山人海,比步行街的人口密度,也差不太多。
一路行来,朝霞是嫣然巧笑,顾盼生辉,尽显风流,引得一众男人狂蜂浪蝶竞花逐蜜,神魂颠倒。吹口哨勾引的有之;搓着手,一脸**,嘴里哆哆嗦嗦不知所谓者有之;更有一人,大热天的,竟然穿了一身冬季的白绒锦衣,手持折扇,口里吟着什么污七八糟的打油诗,来引起美人的注意。
桓林见了诸人诸般丑态,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男人的脸都给这帮人丢尽了。
跟在朝霞身后行着,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桓林忽地发觉,朝霞明明背地里是安守本分的女子,却故意在众人前尽展风流浪荡,究其缘由,都是源于她内心的空虚。
女人嘛!终究是需要男人日常的关怀和**的抚慰。旷古绝今的一代女皇武则天,到了古稀之年,还大肆包养男宠,何况本是风流妩媚、风华正茂的朝霞。
套用一句俗不可耐的话,她卖弄的,不是风流,是寂寞啊!
女人天性喜欢购物,买一大堆或许永远都用不上的玩意,古今亦然。
“周老板,这些日子来了什么熏香呢?”“南方来的,上好的龙蜒香。”
“李掌柜,最近首饰店里来了什么新款?”“只有西域最上等的镂金玉镯才配得上三夫人。”
朝霞挨着店铺采购,左挑右选,在一个店铺,至少也要耽搁小半个时辰。
桓林闲极无聊,偷偷找到了同在店铺门口等候的美人晓荷,“晓荷姐怎不买脂粉、首饰?”
晓荷显是没心情搭理他,漫不经心的应付着,“你给我钱?”
桓林摸了摸怀里,仅带着才领的月薪,三百文,笑着道:“三百文内,随晓荷姐挑选,哈!这可是我的家当了。”
晓荷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不稀罕!别来烦我!”
说过,入了店铺陪在朝霞身侧,以免他又来骚扰。
老六见他又去自讨没趣,凑近了低声笑道:“早告诉过你,你偏不信邪。若是这丫头这么容易到手,还能留着给你?”
桓林是屡败屡战,不轻易服输的性子,洒然一笑,“若我追上手了,怎么说?”
老六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输你一贯钱,他***,你小子就是在白日做梦。”
桓林点了点他的胸,“呵!你我走着瞧!”
老六摔开了他的手,低声说道,“夫人挑选首饰至少也要耽搁半个时辰,去不去东坊转悠转悠?”
东坊就是县城的红灯区,土窑子的聚集地。桓林虽还没性饥渴到这一步,但凡事留些余地,迫不得已真的靠野鸡来解决生理需求时,也好回头,“去!”
老六轻车熟路的带路,一一给他指着偏僻的角落里,几间漆黑、简陋的小屋,这是谁,那是谁,一大通野妓的名儿,老六是朗朗上口,显是土窑子的常客。桓林却左耳进右耳出,因一见这些土窑子恶劣的环境,便性致全无,在这种环境下玩女人,若玩出了阳痿早泄,也太冤枉了些。
两人绕着东坊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首饰店门口,朝霞已挑选过首饰,正与一中年男子说着话。
男子着青色长袍,美髯俊面,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装束,粗看之下,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只有从他略略发福的小腹,才能看出一丝岁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的身侧,还有几名皂衣衙役,手持障刀护卫着。为首的衙役,身形挺拔,肃穆威严,一见便知是格斗的好手。瞧着这排场、这架势,便知是官府的人物了。
晓荷瞪着偷偷溜去闲逛的桓林,不悦道:“去了哪?夫人正找你。”
桓林随口说道:“去拱桥那边看了看热闹。”
朝霞被二人的说话吸引过来,见桓林到了,轻扬玉臂,招呼他过去。
中年男子来回的打量着桓林,微眯着眼,“三夫人,这是……”
朝霞得意洋洋的介绍道:“是从长安买来的昆仑奴。”
中年男子漫不经心的扫过桓林一眼,也没太大的兴趣,“三夫人好手段,这么难买的昆仑奴,都能买到,呵呵!谢家凤翔府首富之名,名副其实啊!”
桓林想着先前在逛街时,朝霞也是这么向其他的富商、大户介绍他昆仑奴的身份,随即明白,朝霞买自己入府却不用做事的心思,也就在这里了。谁令稀罕的昆仑奴,莫说在偏远的县城,就连在长安城的王公贵族都趋之若鹜。王公贵族们的喜好,就代表着时代的潮流,有一个昆仑奴随身带着,就是引领了大唐的潮流。虽然他由头至尾没看出,除去他高大的身材,本就矮矮小小,皮肤黝黑、黄发卷毛的昆仑奴包含了什么流行元素在内。或许,流行的玩意本就不需要理由。
朝霞炫耀过后,冲桓林挥了挥手,令他退开,又妩媚的娇笑,“县令就知说笑的,还不是要多多仰仗县令的照拂?”
原来中年男人便是本县县令。
老六凑近低声说道:“县令孙博之是本朝上元年间的明经及第,初任凤泉县丞,自前任县令致仕后,便接任了县令之位。他为官清廉,勤政爱民,常年去乡间慰问乡民,连户丁审核这样的琐事,也亲力亲为;洁身自好,从不踏足青楼,沾花惹草,连养小妾的事也闻所未闻;力行节俭,清茶淡饭,县里名流的酒宴,能推则推。总而言之,是一派清官、儒官的风度,赚尽了官声民望。”
老六将此人说的越完美,桓林越是起了疑心。人无完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若一个人在他人看来全没了缺点,那,一定是他在故意掩饰,其实背地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暗。
当然,这些‘高层人士’与他一个昆仑奴毫无瓜葛,孙博之是好是歹,奸人还是善人,是州府、吏部考核的事,也轮不到他来多管闲事。
待孙博之客套过,朝霞令晓荷递上一个金玉镶嵌的玉镯,“这是西域的镂金玉镯,妾身想着秀儿小姐或是用得上,便多买了一个,正要着人送到县令府,却碰巧在这里遇到了县令。”
孙博之捻了捻胡须,摇头道:“秀儿她生性似个男儿,不喜这些饰品,三夫人的心意,本县心领便是。”
一个镂金玉镯,至少价值百贯以上。朝霞送玉镯之举,是借着名头在拉人情。孙博之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她送出的人情,朝霞换做一脸的肃容,自找台阶下了,“县令大人高风亮节,虎父无犬女,秀儿小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老六又知机的介绍着,“秀儿小姐是孙县令的宝贝女儿,孙秀儿。凤翔府出了名的美人,已到及笄之年,州府九县的官员来孙家求亲的人是络绎不绝。孙县令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一一婉言谢绝。秀儿小姐不喜女红,喜着戎装,经营着孙家在凤泉县的一个大药铺,还自当大夫,亲力亲为替患者治病。”
桓林闻之心头一暖,孙秀儿身为县令千金,不在闺房安享富贵,却在外抛头露面,替人治病解除痛苦,单是这份仁心,已是难能可贵。何况,此女本身还是凤翔府出了名的大美人,就更是令人神往。暗自想着改日是不是该借口生病,去孙家药铺一睹美人芳容。
朝霞和孙博之再客套一番,孙博之找了个由头,与一众衙役告辞去了。
听得前方响起吆喝声,一行人过了拱桥,见着一个卖东西的摊子,四周已围满了人。
桓林和老六从拥挤的人群挤开一条道,朝霞和晓荷轻而易举的到了最前方的贵宾位。
摊子当中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身材健壮,粗黑的眉毛,大而细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宽大的嘴,厚厚的嘴唇,粗犷中不失俊朗。皮肤晒得黝黑,沾满灰尘,衣服褴褛,发出油腻的光泽。
青年手持着大木棍,一副标准的铁汉形象。在他身侧,是一个大包裹,包裹里露出几个小药瓶。看来,是遇着卖艺推销药丸的了,只是这推销的法子也太缺乏技术含量,能卖的出去,才是奇事。
青年挥舞着长棍,虎虎生威,令人望之头眩。舞过一圈,众人是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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