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星辰大海
“尊主冤枉啊，冤枉啊。”
“啊～疼，轻点打，轻点儿。”
紫罗刹的血腥台里传出的鬼哭狼嚎声混和着鞭子抽打的响声，听的让人心里直发怵。
守门的侍卫身体颤了一颤又一颤，听闻昨晚尊主在关姑娘那处受了气，今早天还没亮就把暗九抓来了血腥台领罚。可至于为何领罚，就连暗九此刻也是懵圈着的。
暗三的鞭子算得上轻了，可听着暗九那般鬼哭狼嚎，当真是有些烦他，下手随即加重了几分。
“三哥，你怎么还越打越重了呢！”
暗九心中的委屈更是深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天还没亮就被抓了起来受鞭惩，最近也没犯错啊！
“轻也是哭，重也是哭，吵得都心烦。”
暗三说完又是一鞭子下去，这回力道把握的刚刚好，只是衣服破开身上印出了红印，却没皮开肉绽。
“三哥可知，嘶～可知为何尊主要罚我？”
“听说是昨日在后花园尊主在关姑娘那儿吃了闷亏。”
“尊主吃了闷亏就要拿我撒气，怎么着你们这些不是人吗？”照着说，他更是来气了。
“可不是嘛，谁让告诉关姑娘尊主名字的人恰好是你了。”
暗九这回明白了，感情是自己嘴贱惹的祸。
暗一每次回来，都是脸色匆忙，脚下生风，谁都没空理会。
“尊主，暗一求见。”他站在门外，弓腰抱拳说道。
“进。”夙寐此刻正坐在木椅上，看着各处传来的信件，旁边站着的是阿封和几名暗卫。
暗一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今日书房气氛不对，再看尊主脸色有些阴沉，可此刻他没时间去好奇。
“尊主，任国鞍昨晚死了。”
夙寐抬眸看了眼暗一似乎是在确认听到的消息是否真实。任国鞍乃东陵一品丞相，为官清正廉明，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出头的年纪，上回见他还身体硬朗的很，怎么突然就传来死讯。
“谁做的可查清楚呢？”书房的气氛随之又降低了几分。
“暂时还没。”
夙寐没来由的一阵恼怒，从未觉得身边属下如此不中用，先是查不出关沐曦的身份，再是连个任国鞍的死因都查不到。不过他现在对关沐曦的身份也并不怎么在意，管她哪里来的呢，总归不是东陵派来的奸细。
“继续查。”任国鞍一死，丞相的位置就被空了出来，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朝堂上谁不是虎视眈眈的，若是哪个皇子将自己的人推了上去，可就好玩了。
将手中的信件放在书桌上，抬脚离开书房，两旁站着的暗卫面面相觑，尊主这是要去哪？别处传来的信件就这么不看呢？
夙寐觉得书房闷得慌，想要出去散散步透透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抬头看眼前房屋的牌匾，不禁失笑，竟然来了关沐曦的阁楼。
进了阁楼，院子里的下人纷纷向他行礼直到走进房门时，红梦向他行礼被他制止，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房内的关沐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蹲在古筝前调弄着琴弦。
“会弹琴？”夙寐坐在木凳上，自顾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味，闻着不错。
“嗯，琴弦不对，调整一下。”她说话声色平淡却没了昨日嘲讽和淡漠，像是在聊家常。
“调的如何？”他一手支撑着头，一手端着茶，边喝边说，悠闲自在，若不是书房堆着的那些还未拆封的信件和东陵出事，门外的暗卫们还真以为今日的尊主很闲。
“应是差不多了。”她站起了身，食指随意拨动一根琴弦，“铮～”的一声在房内响起，音色十分清脆。关沐曦嘴角上扬几分，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手，往桌边走去。
“琴都修好了不打算弹一首听听？”
一时间，有些期待。
“这玫瑰花是昨日在后花园摘的，闻着挺香没想到泡茶喝味道也不错。”
说着便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压根没理会他说的弹曲子。
夙寐见她这样子便知道这事没戏，便也不再多言。
“怎么今日来了我这，尊主这么闲？”她看了眼门外的几名暗卫，转而又看向夙寐，平日里这个点他好像都是待在书房的。
“不闲。”他的语气分明比刚才要差了些，余光不小心看见桌子上的一个黑金色小方盒的东西，那是关沐曦用来抽烟的东西，鬼使神差的想要拿来看看。
“既然不闲就别来我这儿……”她伸手将夙寐刚拿到手里的打火机夺了过来，
“别来我这儿乱碰我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夙寐皱了皱眉，不过一个火折子竟如此宝贝，不过刚刚拿起来时才知道那东西虽小但重量不低，放在手里冰冰凉凉的，摸上去手感也很舒服。
“本尊有些好奇，这东西还从未见过。”
关沐曦轻笑：“现在见过了。”
暗十从门外走了进来，半跪在夙寐身前沉声说道：“回禀尊主，皇上有意让池宏做丞相。”
夙寐皱眉，池宏？
“没人反对？”夙寐虽这么问，但暗十知道他所指的是贺兰氏一族，不过说来也奇怪，贺兰氏居然没有反对，也没什么动静，况且据他调查，那池宏与贺兰氏一族是毫无交集的。
“有几个大臣不同意但都被皇上压了下去，现在是没人敢说不的。”
夙寐点头，随后抬手让他退下。暗十离开时，眼睛还在关沐曦身上看了一眼，怎么几日未归，紫罗刹就多了个女人？
“尊主这还关心朝堂的事呢？”她也说不上什么样的心情，皇帝这两个只在历史书出现的字一瞬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来。
关沐曦笑了笑，自顾的摇了摇头，皇帝那么尊贵的人又怎么会与自己有交集，想这些做什么。
“笑什么？”夙寐不解，刚刚暗十来汇报的事很好笑？
“没什么。”随后又说道：“在你这儿住着连笑都要与你解释？”她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太好。
“自然不是，随口问问。”夙寐立即改口，“快到中午了，今日去本尊那儿用膳？”
堂堂紫罗刹尊主，身份尊贵，邀一女子一起吃饭那是对对方的赏赐与恩惠，可现下见着怎么好像是对方同意了才是对尊主莫大的赏赐与恩惠？
暗十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主子这么尊贵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感觉错了。
“那女人什么来头竟然让尊主这么客气。”暗十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暗六一手搭在暗十的肩膀上，说道：“什么来头不知道，不过你暗九哥哥因为这女人现在还在血腥台了。”
“九哥做什么呢？”什么事能让九哥去血腥台走一遭？尊主已经很久没有罚他们兄弟几个去血腥台领罚了。
“说不清，只是听昨日在后花园守着的暗卫说主子在关姑娘面前吃了闷亏，今日天还没亮就叫老九去血腥台领罚。”暗七与他说道。
“主子竟然还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面前吃了闷亏？”
“那可不，你可得小心点，别在那关姑娘跟前乱说话，否则你暗九哥哥……”
暗六话还未说完，就见关沐曦与夙寐并肩走了出来，几人立刻站直了身子，十分恭敬。
关沐曦抬眼看向暗六，看的令人压抑难受，随即跟着夙寐去膳厅。
关沐曦吃饭很安静，举止端庄，无处不透露着优雅与从容，说是一国公主也不为过。
“好看吗？”她将嘴里的饭菜吞咽后，才开口与他说话，扭头不经意间被他一双眼睛吸了进去，这双眼睛真是好看，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夙寐笑道：“这么好的修养，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失了的姑娘。”
“你眼睛很漂亮。”她又一次答非所问，随即从他的那双眼睛移开，正当夙寐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她说：
“说来你肯定不信，我在这儿的确是每家的，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顿了顿又道：“所以你也不必再查我了。”
夙寐听到查这个字时，有些心虚，但还是与她说道：
“既然无父无母那你又是打哪儿来的呢？”当真是突然出现在后山？
关沐曦极少被人问的哑口无言，顿了顿，言语间充满了无奈：“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她再次对上他的那双眼睛，像极了星辰大海，深邃明亮。“但我绝对不是奸细。”也绝对不会害你。
或许人就是这样的，总有些有些犯贱的认为第一眼遇见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个好人，她也不为过。
有那么一瞬间，夙寐心里是信了她话的，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说什么都能让人信服。
“好。”
一个好字，算是肯定了她，也算是结束了彼此之间的猜忌，关沐曦难得眼底染上一层笑意。夙寐第一次见她这般笑眼弯弯的模样，心底不经意泛起一波涟漪。
饭后，夙寐送她回阁楼，分开时，关沐曦突然与他说道：“你眼睛真好看，像星辰大海。”
随后便目送着她回了自己房间，夙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今日吃饭时她也说自己眼睛好看，当时以为她在岔开话题，现在想想，原来真的只是夸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