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远走

任务完成,远走

莫非千乘晏不是GAY,而是深爱着自己的?沈芊君全身一寒,觉得这个想法不仅可笑,而且还没有根据,那么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她脑海中思绪万千,直到忽然,身前凝神仰望画卷的人,这才慢慢回头,然后用极尽忧伤的眼神看着沈芊君,“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这里怎么会有你的画像?这画像中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的母后。”

“你的母后?”沈芊君哽在原地,然后又认真地看了一遍,这女人的样子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神态略显忧伤,而且她的个头更加娇小,细看则发现,并不是自己。

怪不得方才自己走进来的时候,众人会那么惊讶,怪不得安皇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会那么奇怪。

原来!

“吴隐是故意把我带进吴府的吧,看来这都是你们的预谋,亏得你还口口声声地喊我嫂子,原来一直以来,我都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戏弄?”沈芊君勾唇,眼里带着讥诮,看着千乘晏的眼神,多了几分愠怒。

千乘晏急忙摇头,然后上前紧紧地抓住沈芊君的手,许久才开口,声音哽咽地不行,“妹妹。”

这一句妹妹,几乎喊得痛彻心扉,一滴泪顺着千乘晏的脸颊便落在了沈芊君的手背上,十分沁凉。

沈芊君猛然抬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她是沈府的嫡女小姐,怎么又会成为南越太子的妹妹?难道她是南越皇帝的女儿?这一切太可笑了吧。

“你是我的妹妹,在德山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妹妹,当年三国战乱,母后生下一对孪生姐妹,谁知中途被叛变的宫女抱走,从此便没了下落。原来,原来竟是被沈夫人收养了……”千乘晏激动地抓着沈芊君的手,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原谅皇兄,是皇兄自私,一直没有让你和母后相认,君儿,原谅皇兄好吗?”

千乘晏坚毅地下巴靠在沈芊君的肩头上,磕碰地她有些疼痛,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化这事实,只是牵强一笑,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太子殿下,你会不会是误会了?”

“或者是你,或者是另一个妹妹,脖子后面有颗胎记,这是母后告诉我的。”千乘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难道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不够证明身份么?

只是千乘晏的话音刚落,沈芊君的身子便一僵,然后站开,轻轻地撩开自己脖颈后地头发,背过身去给千乘晏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千乘晏凝神,看着那白皙的脖子上,一点朱红的东西,那朱红的胎记不偏不倚,正好是长在中脊梁上面的。

“不错,就是长在中脊梁上的,君妹,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你是三岁的时候,和竹妹一起被抱着地,带走你们地宫女,姓张……”千乘晏的眼神里带着期盼,想要试图唤起沈芊君对三岁的回忆,可是她本就是穿越而来,哪里记得这身子主人三岁的事,不过张?那宫女姓张?

沈芊君立即抓紧了千乘晏的手臂,激动问着,“你说拐走我们的宫女姓张?我的奶娘,就是姓张……”沈芊君的话语最后哽咽在喉咙里,全身也不觉发冷了起来,她一直最信赖的人,居然是拐走自己和妹妹,让她们骨肉分离的人,可是她对张妈是那样的信任,为什么,她最信任的人,都要背叛她?

“君妹,你怎么了?”千乘晏摇着沈芊君的双肩,看着她两眼无神的样子,很心疼。

“没事。”沈芊君立即收回了无神的视线,只是心里很担心起翘翘来,张妈为什么要带走自己和沈芊竹?那么她会继续带走翘翘么?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可是立即,她又正了正神,不行,她不能乱了阵脚。

此事要尽快告诉锦澜,让锦澜帮自己。

“君妹,我带你去见母后吧,她很想见你。”千乘晏询问着,紧紧地拉上了沈芊君的手。

“好。”沈芊君应着,心里头却是万分地复杂。

窗明几净的屋子,只是略显孤零零地在繁华的宫殿角落,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千乘晏在前,走入屋内,迎面便走来一个宫女,身上穿着素雅的宫装,上前来作揖,“参见太子殿下。”

千乘晏摆了摆手,却问地很小声,“母后今日又不舒服吗?”

宫女银素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帐子,摇着头,“皇后娘娘哪里是真病了,这心病无药可医。太子殿下,你去瞧瞧吧,奴婢看着当真是心疼。”银素说毕,捂着脸便低声抽泣了起来,只是当她看到走进的沈芊君后,随即就僵硬在原地。

她呆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是惊讶、是欣喜,到了最后,是喜极而泣,“你是……公主?”

沈芊君不习惯这个称呼,只是尴尬地点着头,嘴角抽搐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好……”她生涩地跟银素打招呼,银素胡乱地擦着脸,忽然欣喜地拉上了沈芊君的手,“公主,跟奴婢来,皇后娘娘可想你了,你不知道,她多想你们。”说道后面,银素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沈芊君被银素拉着走进内室,抬头看着素雅的室内,惊讶于一国皇后生活的这么简谱,直到银素松开手,掀开帐子,冲着里面背转身子的人道,“娘娘,娘娘,太子殿下找到两位公主了,娘娘,太子殿下找到两位公主了。”

里面躺着一个妇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袍,脸色十分憔悴,不过她听到银素的声音后,立即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惊喜,只是随之她的动作让沈芊君半晌呆愣,她看着安后几乎有着和她一样的容颜,只是脸上的皮肤比较褶皱,比较苍老,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她那双眼眸,无神而没有焦距,她竖起自己的一只耳朵,问着身边的人,“素儿,你又骗我了,我就知道,君儿和竹儿走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再回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凄楚,甚至是忧伤,然后便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看到这景象,沈芊君呆怔地不敢说话,只缓缓地走上前去,拉住了安后的手,摸着她手上粗糙的皮肤,半晌哽咽地不能说话,只是那么无声地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可是,安后的那双眼睛依旧是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只是她感觉到了这双温暖的手,身子立即一怔,半晌才出口,“君儿?竹儿?”

看到这样的安后,是沈芊君怎么也想不到的,在她的心中,安后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是个创造一国传奇的女子,可是眼前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双目失明,可怜的女人。

被安后这么呼唤,沈芊君也不由得应声,嗓子哽咽住,“母……后。”

“孩子,真是你们?”安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后伸手触碰到沈芊君的脸上,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轮廓,一遍又一遍,“你是君儿还是竹儿?”

“母后,我是君儿。”沈芊君握着安后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一滴热泪便滚落在了安后的手心上。

安后笑着,把人拥入了怀中,一遍一遍也呼喊了起来,“君儿,真的是君儿,真好。”

“母后,你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了?”沈芊君靠着安后的肩头,抽泣着,然后轻轻推开她,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眼睛。

“自从皇上听信人谗言,将皇后娘娘说成是妖后的时候,娘娘便被关在这一方天地,从此以泪洗面,时间久了,忽然有一天就发现娘娘她看不见了。”银素站在一边又抽泣了起来,声色哽咽。

千乘晏站在远处,看着这母女相认的场面,却没有走进一步,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双眼的仇恨慢慢填满整个眼眶,变得血红。

“君儿,竹儿呢?”似乎感觉到了身边只有一人,安后急忙问着。

沈芊君低着头,那眼里立即有仇恨,沈芊竹虽是她的亲人,却是伤害她最深的人,但是这一切她不能跟眼前地这个女人说,她已经够可怜了,怎么还能受地住她的两个女儿相残的事实呢。

低头整理好情绪,沈芊君又抬起头,脸上带笑,“竹儿她很好,只是现在有事抽不开身,所以只有君儿一人来了。”

“原来是这样。”安后听闻,脸上有一丝的失落,但是旋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般,“君儿,母后给你们两姐妹的手链你还带着吗?”

手链?那不是她娘给她的嫁妆么?原来自己一直珍藏却没能保管好的东西,竟然就是她亲娘给的。

“已经丢在云宫了,竹儿地那条,被人扯坏了……”沈芊君为难道,当初赵妔青也赏赐给她一条带着麝香地佛珠,和她那手链长得极为相似,恐怕那条手链就是沈芊竹的吧,可是那手链,早就被自己设计,让柳茹裳给扯坏了。

“这样啊,没事,那是母后的嫁妆,当年由项链做成了手链,给你们姐妹各一条。这些年,你们姐妹过地好吗?当年我的贴身宫女把你们带走,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无缘再见了。”说毕,安后又哭了起来。

沈芊君立即拿出帕子给她擦拭,当她的手停在安后眼角的泪痣上时,不禁一颤,这个女人,年轻时候一定是风华绝代吧,她不知道她们上一代地事情究竟是怎样,会让这个女人受这么多苦。

“君儿很好,奶娘抱着我们姐妹投奔了大云的丞相家,不过竹儿从小就被赵太后给抱走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竹儿是我的亲妹妹的。”沈芊君不愿多说关于沈芊竹的事,于是忽然卡主。

“可是沈家?那你叫什么名?”握着沈芊君的手,安后忽然脸上有了喜色。

沈芊君抿了抿嘴,“是沈家,娘亲给我们姐妹取了很好听的名字,沈芊君和沈芊竹。”

安后点着头,嘴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的笑意,“芊君,芊竹,没想到一涵还记得。当年我和一涵还有赵太后都是好姐妹,之后我远嫁到南越,便和她们再也没了联系,曾经我和一涵说过,若是儿子,就叫晏和均,若是女儿,就叫君和竹。”

芊君,芊竹,想必就是暗示她们姐妹是千乘家的孩子吧,乘君,千乘竹,原来她们的名字里,早就寓意了她们的身份,怪不得从小,他总觉得爹对自己都只是带着利益关系,对娘的态度也不好,原来,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延续到下一代,竟然是这么复杂,而原本她以为沈家的男儿正好是‘千’字辈,所以女儿就干脆随了‘芊’这个字,怪不得,怪不得鸾凤两姐妹的名字没有随‘芊’这个字。

一切现在想起来,理由竟然是如此!

“母后。”许久后,千乘晏打破两人的对话,款款走了进来,他站到沈芊君身边,俯身拉上了安后的手,“母后,儿臣带着妹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等事情办完了,儿臣就带着妹妹再来看你,今天可是你的寿辰呢,儿臣可是想着要给母后一个大礼的呢。”

安后嘴上挂着笑,有点不舍得沈芊君走开,但是听千乘晏这么一说,她又笑了笑,“好。”

沈芊君被千乘晏拉了出去,忽然不笑了,而是认真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此刻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但在她看来,却是如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不是真实的,而只是孤注一掷的所有。

“皇兄,你要给母后的大礼究竟是什么?”沈芊君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因为她从千乘晏的眼里,看到了他对父皇的仇恨,这个她只在刚才见过一面的男人,似乎并不受到他这个儿子的待见。

“君妹,你只需说帮不帮忙?其实当初我并没有打算找你的,你也看到了,吴府上下那么多女人,我们搜遍全南越,想要找一个长相有几分神似的带进宫,但这也许是冥冥注定,让皇兄我今日举大事的时候,有你亲自在我身边。”千乘晏忽然转过身来,紧紧地抓上沈芊君的双肩,然后认真地看着她,眼里忽然一沉,“我、想、要、他、死!”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却像是恶鬼一般让沈芊君恍若被俯身了般,她对现在的亲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情感,只不过短暂时间的相处,她不可能就有千乘晏心中积压十几年地仇恨,在她的心中,赵一涵是她的娘亲,她甚至一辈子都认定了自己就是沈家的孩子,所以当她知道现在的这一切时,她还没来得及消化。

见沈芊君半晌不语,千乘晏这才放松了语气,然后笑着,“君妹不要紧张,你只要穿着这件舞衣在父皇面前献一支舞,其它地事情都没有了。好吗?”

就仅仅是跳舞这么简单?沈芊君怔神,看着男人眼里渴望的神色,事到如今,她还有后路可退吗?

“好。”鬼使神差般地答应,再回神,自己已被千乘晏一路拉着,朝宫道上走去。

银色夹袄的男人,挡住了她大部分光线,让她只能跟着她的背影一直走着,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其实早就打乱了她和高冉昊渴望归隐田园的美好愿望。

金碧辉煌的寝殿,里面挂着各样的春意图儿。梳头桌子上放着象牙镶嵌的豆柏楠减妆一个,上面铺了一张斑竹万字床,挂了项月白百蝶湖罗帐子,床上铺了一领绝细的席子,放了一个长藤枕,两眼花丝细的单被,把沉速香薰得喷鼻子香的枕头边放着一个金胎雕漆双头牡丹花小圆盒,盒儿里面盛着一个熏香玉石。

沈芊君随千乘晏走入安皇的清泉殿时,里面正氤氲着一股热气,玉池内,白烟笼罩,耳边是几个女子嬉戏玩耍打闹的声音,个个声音如夜莺般宛转悠扬,她们欢笑着,那声音仿佛有魔力般,透过耳膜直入心骨。

内监的声音悠然传入,可是里面的人恍若没听到般,耳边的嬉戏声依旧,千乘晏脸上露出讽刺一笑,对着身边的内监道,“本太子就在这里等着,你下去吧。”

“是。”那内监忙擦着脸上的汗,看了眼千乘晏身边的人,然后躬身退下去了。

与方才安后的寝殿寒酸不同,这里却到处洋溢着奢华的气息,沈芊君听着耳边月儿的声音,蹙眉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只是千乘晏也不着急,隔着帐子缓缓出声,“父皇,儿臣带着太子妃,有事相见。”

他这一声朝着里面喊去,一片水声的屋内这才传出一阵女子匆忙从水中起身的声音,过了片刻,几名女子簇拥着安皇走出,她们一个个姿色妖娆,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头发上正滴落着水,直接落在脚下的红毯上,晕开一片。

安皇坐到软榻上,身上只单薄地合着一件明黄色的中衣,衣服随便穿着,半个胸膛裸露在外面,隐约可以看到他里面的身体,几乎是骨瘦如柴,并不美观。

沈芊君急忙上前作揖,看着这个带着病态的老皇帝,又淡扫了一眼他身旁的莺莺燕燕,正是前些日子从吴府送进来的那批女人。

“皇儿,你究竟要说什么?你知道,父皇没有兴趣……”安皇显得十分烦躁,对于千乘晏的态度,也没有之前在大殿上那么客气。

只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千乘晏打断,“那不如让儿臣的太子妃为父皇献舞一支,父皇应该会感兴趣吧?”

安皇猛然从软榻上坐直身子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芊君,嘴角却微微一扬,露出讥讽,“你找来这个和你母后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又想蛊惑朕?”要知道,十年前,他已经把那个妖后丢进冷宫了。

“君儿别无他长,唯有舞技惊人,难道父皇就不想最后看一眼当年母后跳地那支《破军曲》?”千乘晏勾唇,眼里带着笃定,他与安皇几乎是视线相对,彼此眼中带着揣测和试探,当年在德山,千乘晏虽然被安置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可是沈芊君当时跳的那支舞,他却记忆犹新,当时他就恍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般,他母亲当年的风光,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倾心,然后失魂落魄。

许久后,安皇冷冷一笑,“好,若是她跳不好,朕就杀了她!”说毕,冰冷的眼神在沈芊君身上扫视。

沈芊君被盯地不禁哆嗦了一下,这个皇帝好残忍!确切地来说,是她的父亲好残忍。

“当然,若父皇不喜欢,随便处置儿臣以及太子妃。”千乘晏说毕,浅笑着站到一边,然后冲着外面的内监道,“来人,准备琴案。”

“你要亲自伴奏?”安皇挑起眉头,许久后嗤之以鼻道,“好,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这哪里像是一对父子在对话,倒像是仇人。

不时内监便搬上了琴案,千乘晏淡然地抚琴而坐,看着大殿中央的人儿,对她浅浅一笑,那笑,像是在鼓励。

一声玄妙的乐声响起,接着千乘晏便开始挑弄起琴弦来,这试音便高亢万分。

沈芊君正了正身子,冲着安皇做了个揖,然后双手合在胸前,随着千乘晏的音乐刚响起,将水袖舞开。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沈芊君淡淡开口,立即,那水袖便如一把刀子般朝着两边而去,只是水袖并没有触碰到摆在架子上的花瓶,而是将那些鲜花给剪掉,只见那些鲜花立即被水袖卷起,瞬间在空中落下。

漫天飞花,落在琴案上,落在一干女人的肩头,落在红毯上。

沈芊君嫣然一笑,却并没有按照之前和千乘晏商量好的《破军曲》,而是忽然,但见她此时身体已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她一只脚抬起,脸上的笑一收,连带着手中的彩带也收起,一连在空中打了好几十个圆圈,彩带划出的圈有点晃眼,分不清彩带的数量,只是将里面的人包围,像是分身术般,一下子出现了好多重影。

而此时,千乘晏的琴声也高了些,沈芊君眼里带笑,暗藏一丝张狂,其中一条彩带忽然朝千乘晏伸去,那彩带力道很大,像一把利剑,直对着千乘晏的咽喉。

只见千乘晏一掌忽然重重拍在古琴上,将古琴掀起,彩带卷住古琴,一个收缩,送到自己怀里。

另一彩带已是再次朝千乘晏奔去,只是方向偏转,绕了几圈,将千乘晏身后开的正眼里的月季一并除了根茎拔下。

彩带方向继续绕转,将所采摘的月季一一落到那下女子的怀里。而她自己则是将古琴抱起,一个飞身,跪下弹奏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唇红白齿,眼中含情,沈芊君抬起的白衣袖,起起伏伏,声音更是宛转悠扬,她时而悲壮,时而缱绻。将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唱的栩栩如生。

忽然,琴音落,语音依旧绕梁。满座一片死寂。大家还依旧沉溺在那美妙的琴音中。

啪啪啪,千乘晏带头,三声,满座这才回味,欢呼雀跃起来。

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拍着巴掌,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的赞叹,然后都簇拥到安皇身边,“皇上,您看看,太子妃跳地多好,是不是该赏赐些什么?”

安皇眯缝着眼睛,视线久久停留在沈芊君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安后一般,眼中有些动容,“你这跳地是什么?”

“凤求凰,男子追求女子为跳的舞。”沈芊君只这么一句,安皇抓着她的手肘便垂落下来,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安后一般,他眼里带着一丝悔意,忽然大笑着,“为时已晚矣,晚矣啊。”说着,他便仰头大笑了起来,却不想这么一笑,忽然,整个人就眼珠子一睁,身子瘫软朝后倒去,“皇上!皇上!”

众人都着急地簇拥了上去,而千乘晏却是一把拉住了沈芊君,然后抓起琴案上的琴,猛然就摔在了地上。

外面这时立即传出了声响,吴隐带着一大队的人冲了进来,“有刺客,来人啊,把这一干刺客都拿下!”

吴隐手里拿着长剑,他指着安皇身边的一群女人大吼着,吩咐着身边的侍卫。

沈芊君当即呆怔在原地,这哪里是要杀什么刺客,分明就是要把这些可怜的女人全部杀光。

她想要说话,可是却被千乘晏拉着后退。

只见一干女人尖叫着,想要躲闪,却被迎面包围的刀剑给一个个刺死,鲜血立即飞溅到白色的屏风上,青花瓷瓶上,女人们都没来得及喊救命,便一个个被抹了脖子。

有一个女人,好不容挣脱掉侍卫的刀剑,冲着千乘晏奔来,可是那女人嘴里最后直含着热血,喊出了一声,“太子……饶命。”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沈芊君怔怔地看着千乘晏一手握剑,刺向了那女人的小腹处,她没有惊叫出声,而是冲着身边的人大吼着,“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对母后的?你可知道母后在冷宫里哭断心肠的时候,他又在锁什么?都是这些贱女人,就知道魅惑人,就知道争权夺势!”

沈芊君不会明白当年因为宫中争斗,嫔妃陷害,才让安后置于冷宫,而她现在所能看到的,仅仅是杀戮。

终于,在千乘晏一剑刺向安皇的身后时,她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耳边的惊叫声依旧,眼前是四处逃窜的人,满眼的狼藉和血腥。

夜深地可怕,周遭一片安静。

好像血洗的场面还在继续般,沈芊君从噩梦中惊醒,看着视线里的一只带着银狐毛裘衣服的男人手,立即挣脱打开,“不要碰我!”

她脑海中是方才挥之不去的影音,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揽在了怀里,声音温润,“君儿,是我不好,这个时候不该丢下你一人涉嫌,不怕,不怕,我在。”

高冉昊摸着人儿的脑袋,不断地安慰着,大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发。

沈芊君这才平复下心情来,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在夜色中看清楚他那张俊逸若仙地脸时,才将头又凑了进去,“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沈芊君拼命地砸着高冉昊的胸脯,然后放声便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的亲哥哥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她原本以为,没有养育之恩的血亲,之间是不会存在任何感觉的,直到那血粼粼地一幕在她眼前上演的时候,她才知道,血浓于水,这具身子的主人,她会心痛。

“不哭,不哭,你打我,尽量打吧,但是今晚后我们便可以远走高飞了,以后再也不要接触这些尔虞我诈了,再也不要看到这些血雨腥风了,走。”高冉昊柔柔出声,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屋外走去,一室的阳光倾泻而下,高冉昊的身影被拉长。

高冉昊停在一架马车前,轻声对着沈芊君耳边道,“你看我带谁一起走?”

他推开车门,立即,月光明亮地照射进去,马车里坐着一个女人,似乎等了许久,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即笑着,“君儿,是你吗?”

“母后。”沈芊君立即从高冉昊怀里挣脱下来,然后跑上马车,抓起安后的手,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高冉昊只淡笑着,“你是她女儿,安后跟着咱们应该是最安全的吧?”

他的意思她懂,不日北鲜的军队就要兵临城下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南越皇宫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沈芊君在马车上坐定后,忽然被高冉昊浅笑着拉了出来,“哪有丫鬟坐马车地,你去赶车。”

“恩?”沈芊君狐疑,这才认真打量起高冉昊话中的意思起来,从远处看去,高冉昊这一身的打扮,倒真的有几分像千乘晏的感觉。她立即回神,然后应着,“好,那你要照顾好母后。”

“放心,我知道怎么讨好丈母娘的。”高冉昊眼中带笑,冲着沈芊君的耳垂吹起气,害的她双颊立即酡红起来,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看着自己,这时,她的心里才少了一些难过,然后点着头,会心一笑,现在,她能信任的人,还有谁?至少她觉得,高冉昊不会背叛自己。

沈芊君驱车便在南越的皇宫走了起来,车门半开着,高冉昊一边小声指路,白天他已经将南越皇宫的路都摸熟悉了,现在他们走北门,那里守卫最为松。

只是一场宫乱,这个时候,是最佳的出宫时机,当然,也是最危险的时机。

偌大的宫道,只有一辆马车的影子被拉长。

守城门的侍卫一点都不敢怠慢,今日是千乘太子举事的日子,各城门早就换成了千乘晏的心腹了。

咕噜咕噜,越是快要走进城门口的时候,沈芊君的心便越发紧张起来。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窄窄的门缝里,一袭白衣胜雪的男人如谪仙一般坐在那里,那双眼睛澄澈如水,她又看了一眼男人身边的女人,她虽然看不见,可是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会心的笑。

究竟高冉昊和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心甘情愿地愿意跟着他们出宫?

她猛然回神,然后朝着拱门走去。

“站住,哪个宫的?出示令牌!”迎面守着的侍卫一拄长枪,便呵斥着朝身前走来,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沈芊君所有的视线,她知道,若是此刻被发现了,那么难免有一场血拼,并且他们未必能够安全逃脱。

半晌,沈芊君在身上来回搜着,额头上早已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起来,为什么高冉昊还不出来,不过想到高冉昊若是公然打开车门,被人发现露馅了,更是没有后路可退了。

想到这,她忽然壮起了胆子,冲着迎面的侍卫道,“里面做的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你们这群狗奴才也敢阻拦?”

那群侍卫一听沈芊君的话,立即丢下手中的兵器,单膝跪了下来,“奴才们,给殿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芊君这才应声,“还不快点放行!”

“放行!”为首的侍卫立即起身,冲着身后的侍卫们道。

马车又徐徐前进了,只是当他们快要走出城门的时候,身后的侍卫又喊了一句,“不对,现在殿下应该在清泉殿,怎么可能会出宫,而且就你一个小宫女带着太子和皇后娘娘出宫?来人啊,拦下!”

两把长枪已经交叉拦阻了他们的去路,沈芊君一看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了,此时看来只好孤注一掷了。

只是当她要动手的时候,马车的大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了,阴沉的声音传来,“放肆!本太子的去路你们也敢挡?”

那一帮侍卫这才看清楚马车里的男人,只是马车里光线太暗,并看不太清楚半侧脸的高冉昊,倒是他身边的安后,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是本宫的生辰,本宫跟着太子出宫你们也要干涉?”安后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一帮子的侍卫立即跪地磕头,“奴才们该死,奴才们该死。”

这一次,他们彻底放行了,安后摆了摆手,然后沈芊君将门关上,重新驱车而去。

马车立即如脱缰了一般,在一片原野中狂奔了起来。

高冉昊也打开了车门,一手拦住沈芊君的腰际,将她带进了马车,自己则坐在车门边,操控着缰绳。

“好险!”沈芊君不断用手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要是没有丈母娘,今晚咱们出宫怕是没有这么顺利。”高冉昊回头嘿嘿一笑,然后一拉缰绳又快了起来。

沈芊君急忙坐到安后身边,抱着她,好不让她摔倒,却嘟囔着嘴,佯装不悦,“不要脸的,谁准你喊我母后做丈母娘了。”

“可是我已经和丈母娘私下说好了,而且彩礼我都下了。”高冉昊继续回头,却被沈芊君一巴掌唬了回去。

“你有什么彩礼,那些金子还不是靠卖了我才拿到的,你道还长脸了?今日你丢下我一个人,这笔账咱们还没算了!”沈芊君撅着嘴巴,然后一脚朝着高冉昊的屁股踹去,直接把人踹到了车外,然后把门砰地一关。回头对着安后笑嘻嘻道,“母后,她太吵了,咱们现在可是在逃命,我怕他分神。”

安后听着两人斗嘴,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然后抓着沈芊君的手便问着,“你和他成亲了没有?”

沈芊君身子一僵,脸立即羞红,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恩,成了。”

“那有孩子了没?”安后立即眉开眼笑,那双无神的眼里,也忽然满是笑意。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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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千金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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