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孙芸看着空荡荡的内殿,脸色难看,看向许岚:“薛美人呢?”昨夜雷雨,王定知道自己怕雷雨,多年来每逢雷雨总是要陪着自己的,昨日她空等了一夜。

“皇后娘娘,许是薛美人路上耽搁了,平日里薛美人最是勤勉,想来薛姐姐夜里服侍陛下辛苦,并非有意迟来。”许岚回话,脸上难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赵如意看着许岚,紧跟着道:“皇后娘娘,昨夜里下雨,路上湿滑,薛姐姐迟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放肆!”孙芸转头盯着赵如意,这才是无形中在她心里生生扎了一针:“你算什么东西?本宫何曾问你话了!”

赵如意一惊,跪下:“娘娘息怒。”

许岚冷哼了一声:“皇后娘娘,赵御女没规矩惯了,皇后娘娘不必动怒。”说着,转而笑道:“昨夜雷雨,薛美人素来娇气,恐怕是身子不爽利,如此这般还要伺候陛下,实在辛苦。”

孙芸脸色阴沉,瞥了一眼许岚:“既如此,便也毋需辛苦她了。”

许岚喜上眉梢,赵如意却是冷汗都下来了,她有意投靠薛美人,此番如若薛溯鸢失宠,她只怕……

外间有些骚动,外头的奴才报的是薛美人到了,孙芸面上一冷,直接吩咐道:“告诉薛美人,不必来见本宫了!”薛溯鸢隔着珠帘,听到了皇后的话,心里一凉,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嫔妾迟来,请皇后娘娘降罪!”

“你伺候陛下辛苦,昨日又受了凉,来迟有什么,往后也不必来了。”说着,盯着晃动的珠帘继续道:“只是你这样娇气,未免过了病气给圣上,自今日起便不必在陛下跟前伺候了,且回去好好静养着吧,若无事,便不要走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无一不悄悄打量着匍匐着的薛美人,薛溯鸢却只平静应下:“嫔妾谢过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往后不能每日拜见娘娘,只望娘娘凤体安康,嫔妾便再无所求了。”

孙芸看着薛溯鸢叩头时发髻上晃动的粉色琉璃珠,鲜嫩的色彩,光彩夺人的珠玉更衬得跪下的这个美人惹人怜爱,便是凭着这样一副可怜娇俏的模样,让这个贱婢惑了皇上的心。孙芸一言不发,仿佛压根不曾把这个女人看在眼里,只挥了挥手,由内向外。

薛溯鸢叩首,安静退下。

穿过外间的一众采女时,耳边的唏嘘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竹沥扶着薛溯鸢的手有些发抖,但仍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的出了凤仪宫。

许岚的眼睛都亮了,转头看向孙芸,笑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实乃嫔妾之福。”赵如意冷汗都下来了,只能附和。孙芸的脸色却并无半点好转,冷淡的看向许岚:“那便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福气。”说着,便甩袖进了内殿。

赵如意这才被奴才搀扶着起身,许岚得意地看向她,偏头打量着开口:“瞧瞧赵御女,当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陛下如今尚且来不及怜惜薛美人,只怕更是看不到妹妹了。”

赵如意恨恨的抬头:“嫔妾素来不得陛下怜爱,许宝林这样的花容月貌,纵然舞姿艳惊四座,陛下尚且未曾垂怜,嫔妾何德何能能得幸于御前呢?”说着看着许岚铁青的脸色,定了定心神:“许宝林,薛姐姐身体不适,嫔妾要前去竹蕴阁探视,便不和许宝林闲聊了。”赵如意说着挺直了背行了常礼便转身离去。只有搀扶着她的希芸感受到了赵如意大的出奇的手劲。

水苏看着赵如意离去的身影,冷哼道:“区区御女,还敢在主子跟前摆架子!”

“她可不认为自己低我一等,她只想吧着薛氏,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许岚心情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没了薛溯鸢,有皇后的推波助澜,她许岚自然不会把赵如意看在眼里。

竹沥小心搀扶着薛溯鸢上了轿撵,薛溯鸢面上半分情绪不漏,竹沥的心却随着轿撵四角的穗子摇摆不定,向戈一直随侍在门外,并不知情形,疑惑的看向竹沥。

竹沥犹豫再三,低声道:“主子,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心疼我,我便在竹蕴阁安心静养便是,毋需多想。”薛溯鸢的声音隔着轿帘有些不真切,转而道:“吩咐竹蕴阁上下,我身子不适静养期间,都少走动,勿要再生事端。”

向戈点头称是。

轿中的薛溯鸢面上再无一丝笑意,王定想要自己在一边待着,又刻意扶持自己和孙芸为敌,到底是何意?特意让自己避开孙芸和苏岱皇嗣之争的乱局,只怕,竹蕴阁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薛溯鸢回了竹蕴阁,竹蕴阁上下借无一人敢吭声,宫里的消息传得快,上上下下都知道薛美人被皇后责令静养,撤了牌子,在风头正盛之时遭此大祸,实在令人费解。薛溯鸢前脚才入了内殿,后脚便等来了赵如意。

“主子,赵御女是何用意?奴婢瞧着她倒像是比咱们还着急上火。”竹沥进殿请示薛溯鸢,迟疑道:“现下主子在风口浪尖,她怎的这样心急。”

薛溯鸢笑了:“她如今倒是学聪明了。”说着冲向戈道:“请她进来吧。”

“嫔妾拜见薛美人,薛美人金安。”

薛溯鸢不紧不慢地示意:“如意妹妹快坐吧。”说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我身子不适,劳妹妹记挂了。”

“薛姐姐?”赵如意看着薛溯鸢一派从容的样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妹妹一番心意我铭记于心,只是如意妹妹实在有些轻率了,妹妹这样急着来探望我,恐怕皇后娘娘要误会妹妹,妹妹只怕要吃点苦头了。”

“薛姐姐说的哪里话,薛姐姐本与嫔妾同住一宫,嫔妾自是以薛姐姐马首是瞻,为着姐姐,嫔妾不怕苦。”赵如意恨恨道:“只是薛姐姐此番要如何脱身?”

“劳如意妹妹记挂,我身体有碍,虽不能服侍陛下,但陛下到底还是回来竹蕴阁看上一两眼的,我不能随侍陛下左右,然妹妹却是身体康健。”说着薛溯鸢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

赵如意闻此真假难辨之言,虽知薛溯鸢恐怕是口蜜腹剑却也存了几分期待,她知道,这是自入宫以来难得的也极有可能是唯一的机遇。当下拜倒在薛溯鸢脚边:“薛姐姐仁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番薛姐姐有难,嫔妾愿为薛姐姐效犬马之劳!”说着抬头殷切地看向薛溯鸢:“但请薛姐姐示下。”

“妹妹快起。”薛溯鸢身形都未动,只示意向戈扶起赵如意,看起来气定神闲:“你我二人既以姐妹相称,妹妹记挂我我自然也要为妹妹打算。”一字一句,倒是怡然自得,并无半分忧思一般。

赵如意心下大定,她入宫之初自然是看不上这个从七品下官员出身的女人,只是如今入宫已然两年,这个出身不高,样貌也算不上顶好的女人竟也爬到了今天这位分,且不难看出当今圣上对她是上心了的,乖顺地坐下:“妹妹来叨扰姐姐,姐姐不要嫌妹妹就好。”

“妹妹肯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闲话间,李尚便带着紫宸殿的赏赐进了竹蕴阁,薛溯鸢携竹蕴阁上下宫人跪于青砖,李尚这才正色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竹蕴阁美人薛氏,钟灵毓秀,秉德恭和,懿姿纯茂,持躬淑顺,树芳名于椒掖,特此赐封号宜,钦此!”

“臣妾领旨,谢陛下圣恩!”薛溯鸢行了大礼之后才被向戈扶起来。

李尚念完圣旨,笑着道:“奴才在此给宜美人道喜了。”说着示意身后的宫人将流水似得赏赐送进了竹蕴阁。薛溯鸢温和地笑着,客气道:“劳李公公跑一趟。”

“为宜美人,是奴才的福分。”说着笑道:“陛下听闻主子身子不适,今晚到主子宫里用膳,主子可预备下了。”

“多谢李公公提点。”

待李尚带着人出了竹蕴阁,赵如意笑盈盈地道:“嫔妾恭贺姐姐,宜字是陛下亲赐的,可和礼部的奴才们随意捡来的吉利字不同,可见姐姐在陛下心中非同小可!”

薛溯鸢也难得眼中带了几分喜色:“借妹妹吉言。”

赵如意笑着和薛溯鸢一同进殿,正好见着竹沥捧着厚厚一大叠绫罗绸缎递给了针线房的奴才,全是薛溯鸢今日穿上的鲜亮娇俏的颜色,一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薛溯鸢虽然在皇后这里势单力薄,但她深得王定看重,王定和孙芸多年夫妻情分,只是王定乃是一国之君,如今薛溯鸢已然入了王定的眼,就决计没有轻易落败的道理。

“听闻姐姐的父亲官复原职了,还未向姐姐道贺。”赵如意和薛溯鸢对弈中,挑起了话头:“依嫔妾看,有姐姐在,薛大人日后定然官途通达。”

“此番也是父亲言行有失,陛下不怪罪已是恩典。”薛溯鸢倒是认真地在下棋,她到底不是自小练大的,没看过几本棋谱子,委实有些吃力,随意道:“父亲年事已高,哪里还能胜任高位。”

“朕倒是要向薛平告上一状,溯鸢竟在背地里数落他!”

王定声音一出,赵如意吓得手中的棋子都掉了,薛溯鸢叹了口气,好容易想出了应对之法,现下棋局倒是作废了。只能笑着起身:“臣妾拜见圣上,圣上万福。”王定自然地伸手,薛溯鸢顺从地握着他的手,和他一同坐下,笑道:“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吓了臣妾一跳,可见呀,不能在背后说人!陛下可要帮臣妾瞒着,可不能叫父亲晓得了。”声音软软的,哪里有半分害怕,全然是在撒娇呢。

一旁竹沥忙安排给赵如意的席位,赵如意见着薛溯鸢这样自然地样子,不由的流露三分艳羡,面上笑道:“陛下心疼姐姐,哪里能舍得告姐姐的状?”

“今日听皇后宫里的人道你病了,朕还怕你在竹蕴阁的日子难熬,你这里倒热闹的很,可还有什么大碍?”王定并未多看赵如意一眼,只接过薛溯鸢吹了两口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

“多谢陛下挂念,臣妾并无大碍,且有如意妹妹陪着,即便在病中,又哪里能难熬呢?”说着接过竹蕴递来的点心,捻起一块递到王定嘴边:“路上风大,陛下用些热糕点暖暖胃。”

王定伸伸脖子吃了:“你小厨房的手艺倒不错,都比得上皇后宫里的了。”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陛下既然喜欢,臣妾倒也要好好赏一赏他们了。”薛溯鸢满足地笑了,眉眼满是喜悦。

王定见着她这样合心意的模样,觉得嘴里的糕点当真是不错,便又多吃了两块,冲李尚道:“给宜美人小厨房的奴才加两个月份例,赏他们用心伺候宜美人。”说着看向薛溯鸢:“朕替你赏了,你在病中,饮食需清谈些,朕回头叫内宫局再送个南方的厨子来。”

“臣妾替他们谢过圣上,臣妾小厨房已经有了两个厨子和两个糕点师傅了,实在无需……”薛溯鸢觉得自己这势头有点太猛了,想收一收。

王定直接打断:“不必再说,你的身子要紧。”薛溯鸢只能领命。

王定这才转向赵如意,问薛溯鸢:“这从前是你宫里人吧?”

“陛下好记性,现下如意妹妹在嘉婕妤的流华宫呢,妹妹记挂臣妾,这才回来陪臣妾闲话家常。”薛溯鸢点头,在她看来,王定是想搅乱后宫这一滩水的。

“倒是重情义,从前许氏和宜美人亲近,如今看来还是你们感情更好。朕许久不见你,今夜便去你宫里坐坐。”王定此话一出,赵如意眼睛都亮了,惊喜地应下。待起身又看向薛溯鸢,薛溯鸢却面不改色,王定要扶持自己,独木难支。薛溯鸢只微微一笑便由着竹沥清理了棋局,王定兴致勃勃要与薛溯鸢对上一局。

这才是王定的意思,要在薛溯鸢身上加码,叫旁人晓得,和顺美人亲厚便可得王定的青眼,既是棋子,必要势均力敌才好动作。

赵如意意识到此行已是意外之喜,不敢再留,便适时起身行礼告退。”

赵如意由希芸扶着出了竹蕴阁,走在回流华宫的石子路上,赵如意还心情雀跃,随行的奴才腰杆都直了,希芸笑道:“奴婢恭喜主子。”

“就你嘴甜。”说着若有所思道:“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还以为自己要老死宫中,却不想竟能峰回路转,当真是世事难料。”

“主子向来是有福气的。”

赵如意微微舒了一口气,富贵险中求,已然身不由己,只盼能有一个好结局。

“许宝林往日仗着宝林的位份没少对主子挤兑,可她虽身在宝林,却只侍寝一回,今日之后,只怕她再不能在主子面前硬气了!”希芸也转过弯来了:“皇后娘娘纵然有意扶持许宝林,可许宝林自己不得圣心,还是主子更得陛下喜欢。”

赵如意叹了口气:“陛下哪里是喜欢我,陛下是看重宜美人,宜美人提了两句,陛下便给我这个恩宠。比之宜美人,她许岚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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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开始休假生活啦

失宠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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