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 66 章

经此一事,薛溯鸢直接从王定那要了四名训练有素的太监日夜轮守两个小不点的偏殿,进进出出都格外仔细些。王定的顺从更是坐实了,如若龙嗣有恙,定是灭族大罪。肉眼可见的,鸾鸣宫伺候的宫人皆是小心翼翼,夜里看顾的更是眼都不敢合。

不过薛溯鸢整治江乳母的事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传出去,外人只知道圣上心疼二殿下和大公主,格外关心。

薛溯鸢独自倚栏坐着,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时光,因为下雨,空气中裹着浓浓的湿意和淡淡的草木味,叫人生出别开生面的畅快。

今日薛溯鸢一早被雨滴声唤醒,难得的早起,简单用过早膳便捧着热茶独享舒心。在宫殿的回廊里,听着挂在檐下的风铃因为风雨阵阵叮铃,雨丝不可避免的被风吹得飘进来些许。已经下了足足两日夜的雨了,在她这里能够看见穿着蓑衣护卫在鸾鸣宫门口的带刀侍卫和院子里的身持长棍的太监。

竹沥眼尖的看见薛溯鸢曲着胳膊撑着横栏的袖口有了细细密密的雨痕,连忙撑开了伞,斜斜地替她撑了伞,勒人取了汤婆子替她捂着。

竹沥见她看着雨里站着的侍卫和太监,开口:“主子放心,小厨房已经熬上了姜茶,一会奴婢叫人送去。”

薛溯鸢回头,对上了竹沥安抚的眼神,勾唇一笑:“好。”

“天气渐凉,又是阴雨天,奴婢替娘娘搬个火炉子出来吧?仔细着凉了。”竹沥看的出来薛溯鸢今日心情不错,烹茶听雨,别有一番雅趣。

薛溯鸢摇摇头:“去取个厚些的披风来吧,带上伞,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竹沥诧异:“主子,正下着雨呢……”

竹沥话未说完,薛溯鸢便倩然一笑:“快去,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竹沥无法,不想扰了主子兴致,转身欲去,薛溯鸢又补充道:“把本宫的琵琶抱来,一块带去。”竹沥应下,整个鸾鸣宫便转悠开了。

出门时,跟了四五个宫女并两个侍卫随行,撑着伞,在雨中行走,亦是别样的风景。

竹沥替薛溯鸢撑着伞,身侧落后半步,乐之抱着琵琶,薛溯鸢心情雀跃,径直往凉亭去了。乐之在身后看着薛溯鸢垂落的披风和裙角沾上了泥点,不禁有些心疼。有有些羡慕地看着身穿披风的竹沥,宫女哪里有这样的派头,还是薛溯鸢赏的料子特意叫针线房给竹沥做的,向戈也有。

左顾右盼看着雨中的红墙绿瓦,薛溯鸢伸出手张开手接雨水,感受着雨滴击打着手上的微弱触觉。竹沥看着都不放心,恨不能把她的手扯回来。

偏偏薛溯鸢出了门更是雀跃,拉着竹沥的手便跑起来了,溅起的泥点都透着一股无拘无束的滋味。竹沥只顾着手中的伞,生怕雨水淋着薛溯鸢了,薛溯鸢围着亭前的大花圃转了一圈,花圃正是一大片金菊,在雨中已然掉落了好些细瓣。薛溯鸢探出身子,在雨中折下了一朵碗口大盛放的金菊,这才高高兴兴地转身进了凉亭。

竹沥这才松了一口气,张罗着叫宫人布置,安放茶具,在凳子上铺上软垫,替薛溯鸢抖掉身上的雨水。薛溯鸢坐下后摸索着将花簪到鬓边,花朵上还沾着水珠,衬得格外清爽鲜嫩,竹沥捧着冒着热气的杯盏递过去:“主子真好看,人比花娇。”

薛溯鸢喝过暖身子的茶水,这才抱了琵琶,轻拨琴弦,弹出了几个单音。待慢慢适应了,便合着雨声,一根根的弹着,越来越快,竟也成了别样的曲调。

薛溯鸢专注手中的弦,一抬头便看着隔着雨幕,站在约摸八步之外的两个人影。薛溯鸢没有停下,慢慢调慢了节奏,声声清越,终究归于雨声。

人也走到亭子前了,因着天气渐凉,亭子四周挂上了纱质的帘子,只在尾部坠了一圈的金属流苏,合着风声,别有情趣。这会子因为薛溯鸢要看雨,便有一面是拉起来的,应萝倚正在亭子口站在,只带了一个撑伞的贴身宫女青汝。

隔着雨幕,薛溯鸢也看不清应萝倚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挑动着琴弦:“进来罢。”

应萝倚这才曲身行礼:“嫔妾请宜修容娘娘安。”进了亭子,看着低眉浅笑着弹琴作乐的薛溯鸢,应萝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愣了好一会才挂上了模式化的笑容,只是眼神有些冷凝。

薛溯鸢这会子心情平静,并不理会她,沉浸在漫天的雨声中。

“宜修容娘娘好兴致,和雨听风,烹茶享乐,好不快活。”应萝倚的声音依旧清冷,吐字清晰,夹枪带棒。

竹沥哼声一笑:“文才人,娘娘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当下亭中的气氛凝重,众人皆是垂头不语,不敢说话。

薛溯鸢挥了挥手,除了两人的近身宫女,都撑着伞,退回雨幕之中。薛溯鸢将手中的琵琶递给竹沥,端着热茶,嗅了满腔的茶香:“何事?”

应萝倚看着薛溯鸢从容淡然的模样,莫名生出了满腔的愤恨,同为嫔妃,薛溯鸢出身这样低贱,却凭借着王定的宠爱随性自如,比肩苏岱,即便对上了皇后也毋需犯怵,凭什么?

“应氏,你知道你在谁跟前放肆吗?”薛溯鸢被破坏了心情,对着这个虚假的女人毫无耐心,她来,能有什么好事。

应萝倚定眼看向薛溯鸢,薛溯鸢一贯是扮猪吃老虎,从未这样言辞尖利过:“自然知道,是圣眷正浓的鸾鸣宫主位娘娘宜修容,在娘娘跟前,嫔妾不敢放肆。”

“跪下。”薛溯鸢饮下一口热茶,声音平静。

应萝倚有些恍惚,看向薛溯鸢,有些怀疑:“什么?”

“本宫叫你跪下说话。”薛溯鸢看着应萝倚,笑容嘲讽:“文才人,本宫提醒你,你只是个才人,无子无嗣,母族败落,而你自己只是个无能的走狗。”薛溯鸢的话,可以说是恶意满满。她要她愤怒、难堪、失控,要她口不择言,她倒要看看,应萝倚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厌恶着这些打搅她平静生活,为着自己的利益对她步步紧逼的人。

应萝倚气的浑身颤抖,咬着牙跪下,心中的怒火几乎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薛溯鸢便不再理会她了,由着竹沥替她续了茶,吃着甜蜜的花糕,心里计量着。应萝倚言行失状,必然也是受了刺激了,着急了。应大人前日又降一级,现在已经被外派出京了,应萝倚自负玲珑,如何甘心。现在她上赶着来招惹自己,无非是为了刘织,刘织被扣在凤仪宫多日,她恐怕急着讨好刘织为父解困。

“宜修容,你今日得势,便能保证你能稳坐钓鱼台了吗?”

“不能。”薛溯鸢斜睨了眼她:“可我今日便可将你踩进泥里,何须待来日?”

“娘娘是聪明人,知道在这宫里,谁才有可能笑道最后。”应萝倚脸上透了些无力:“您也知道,该和谁站在一块才能稳操胜券。”

竹沥拧着眉头,看着不知所云的文才人,更加厌烦。这个女人,言语闪烁,分明就是以虚饵吊着主子。

“怎么?文才人还能通了天,未卜先知了?”薛溯鸢站起身来,俯视着应萝倚:“不若本宫去问一问圣上,谁才能笑到最后,也好和文才人说道说道。”

应萝倚心生厌恶,直接道:“娘娘不必搬出陛下!”说着抬头看向薛溯鸢,透出了几分脆弱:“娘娘,嫔妾的确失信在先,可嫔妾乃家中嫡女,行事皆为父母亲族,满心记挂着家族门楣,嫔妾不求圣恩子嗣,只求为父分忧。”应萝倚滋滋恳切,已然红了眼睛:“宜修容娘娘,孙、苏二族厌弃应家,只余京中新贵刘氏可提携一二。”

薛溯鸢围着应萝倚,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神色难辨。

“与本宫何干?”薛溯鸢悠然道,神色自然。

应萝倚垂下头,看不清表情,再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娘娘,嫔妾是有错。可您清楚,您独得圣宠,只能基于圣上。刘世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往后自然扶摇直上,云才人绝不会止步于此的。”说着,应萝倚仓皇一笑:“如今宫中形势复杂,娘娘卖云才人一个好,有利无害呀!”

“哦?本宫竟然不知文才人还真是韬略在心啊。”薛溯鸢呵呵一笑。

“嫔妾所言,绝无虚言,字字肺腑。”应萝倚俯身一拜:“请娘娘成全。”

“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本宫也能叫你失望。”

薛溯鸢话音一落,竹沥便急了:“娘娘!理她做什么?”

应萝倚脸上带了喜色:“多谢娘娘。”

薛溯鸢理了理身上的披风,看着好像越下越大的雨,叹了口气:“这雨大了,声音就不好听了,有些嘈杂。”说着自然地看向跪着的应萝倚,亲自扶她起来:“只这景致,还可勉强一观,若能再添一笔艳色,才是美呢!”

应萝倚不自然的笑了:“娘娘……这是何意?”

薛溯鸢看向亭外:“既然你诚心,那便也为云才人献上一份力吧。”说着,竹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亭子外的宫人也进来了,薛溯鸢语气轻松:“就跪在花圃旁吧,美人衬花,独有趣味。”

青汝紧张地贴近了应萝倚,应萝倚呆了一瞬,便勉强笑着应下了,转身跪在雨中。青汝想为她撑伞,也被她推开了。

薛溯鸢慢悠悠收拾了,躲在伞下,走到了应萝倚身旁:“白日里色彩亮了,夜里看美人才好呢,辛苦妹妹了,本宫夜里再来观景。”说完,便飘然而去。

竹沥有些不高兴:“娘娘,咱们何必公然给她难看呢?私底下寻个由头便可整治了,现在反而叫人觉得娘娘张扬跋扈。”

薛溯鸢轻笑了声:“总要叫人知道,这场大戏,本宫也是个角儿。”应萝倚既然上赶着给她找不痛快,她便也叫她没脸,让她应萝倚知道,自己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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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

好吧,今天出去浪了,这一章是个短小君……

但我对你们的爱是很粗长的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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