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寻常的礼物
虽然萌生了念头,可是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位不知姓名小女孩,无疑于大海捞针。我那澎湃的血液随之而降了温度。
“月月,小明,你们陪少爷先聊着,陆伯去给你们沏茶。”
鸡眼明见陆伯离去,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老卫,你可要老实交代,船上那位日本妞儿是谁?”
鸡眼明的手没轻没重,疼得我倒吸着凉气:“还是那么没轻没重,下次再敢这么用力,当心我拔了你的胡子。”
鸡眼明已经说不出话,因为他的脖子上已经横了一柄短匕“快给我三哥道歉。”声音很冷,而此刻的鸡眼明就像坠入了冰窟,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冷月还是那么护着我,玩笑可以开,我不生气也就罢了,我若是生气,冷月第一个就会站出来。
鸡眼明也是受够了冷月,忍不住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拿刀指着我,明爷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冷月的眼神已经暴露出,她确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月月,不要胡来。”
鸡眼明的脖子已经现出了血痕,我若是再慢上片刻,很有可能会失去一位好兄弟。
冷月很听我的话,动作也很麻利,一柄短匕很快被她藏入衣袖,就身手而论,鸡眼明还真就未必是冷月的对手,因为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鸡眼明,他可是和我光着屁股长大,小时候只要被欺负肯定会报出我的名号。
“老卫,你这个妹子忒泼辣,以后可得严加管教。”
鸡眼明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印,真是哑巴吃黄连。
我笑了笑,先是脱去风衣,露出精致的马甲,掏出我赖以生存的宝贝——百变精钢笔,随后轻轻放在桌上。
我这支笔可非比寻常,无数次的将我从死神手中夺回,可以说是一道护身符,具体作用恕我暂时卖个关子。
当我掏出勃朗宁手枪时,鸡眼明已将我的风衣挂好,目光灼灼的望着两件宝贝,良久才道:“你这次去日本是否找到那样东西?”
我叹了口气,目望着橱柜声音有些低沉“没有,无意中帮人化解了一场危机。”
鸡眼明当然了解我,索性不再多问,而是将我的两件宝贝放好,或许是见我情绪低落,鸡眼明居然掏出一个弹夹“老卫,你可别忘了,兄弟我这里永远为你备着一个弹夹。”这句话虽然听了很多年,但是百听不厌,这其中的含义实在太多,恐怕也只有咱们兄弟才懂。
回到家的感觉就是轻松,陆伯的一杯绿茶也彻底洗去一年来的疲劳。
冷月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这个小丫头还是那么神神秘秘,就像那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鸡眼明和我聊了很多,其中一部分有关于卫家,还有一部分是关于龙城。
这一年间,龙城新增了两大家族,听说是从外地而来,很快便与当地的名门望族打得火热,甚至还入了商会。
当然,这些事我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想知道,因为我不擅于经商,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打上交道,所以这个话题干脆绕开。
鸡眼明这个人总是喜欢刨根问底,很快把话题又扯到那个日本女人的身上。
我只能说,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有过数面之缘。可鸡眼明却不这么认为,而是直接抓住我的把柄,上岸之时刻意往船舱望去,甚至说成是个致命的漏洞。
我也没向他解释,因为这种事属于人之常情,只是到某些人的眼里却成了龌龊的想法,甚至拿来小题大做。
鸡眼明坏坏地笑着,故弄玄虚:“你不觉得家里还少了一人?”
我猛然一颤,这才想起确实少了一人,冯若琳压根儿就没有进屋,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正当我沉吟之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车的声音。
“呦!说曹操曹操到。”
鸡眼明笑着将门推开,只见冯若琳从马车上跃下,也不知和车夫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有随车之人往下搬东西。
“冯大法医真是有钱居然买了这么多奢侈品,将来若是哪个男人能娶了你,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从鸡眼明的话中不难听出冯若琳的用意,然而接下来一幕却令我甚是欢喜。
也不知冯若琳用的什么办法,那些被三叔当掉的古玩玉器居然又出现在橱柜里。
说起冯若琳,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家境,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提过,总之给我的印象总是有花不完的钱,这和她法医的职业倒有些不符。
我和她相识还要追溯到三年前,当时龙城出了一宗密室杀人案,死者又是一位政界人物,上头逼得很紧,而负责侦办此案的是我一位同学,眼看期限将近仍是毫无头绪,我这位同学便登门拜访,其实我也不想插手这件事,后来还是架不住老同学的软磨硬泡,就这样,在办案过程中结识了冯若琳这位法医,后来一起出生入死,逐渐成为我的好友。
“冯大法医,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鸡眼明所问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因为这些物件可都是有些历史,尤其是古玩玉器,拿到当铺也许未必会值钱,一旦到了收藏家的手里可就是无价之宝。
“若琳,谢谢你!”
冯若琳根本就没有看我,而是催促着鸡眼明干活,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一个女人若是生气,那就说明她很在乎你,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开口,也好知道什么原因,然后对症下药。
鸡眼明将一切收拾妥当,弯腰捂着肚子离去。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走开,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们腾出空间。
屋中很静,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我们就这样望着,彼此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这正是朋友间的默契,无声胜有声。
“那个女人是谁?”
寂静中,冯若琳终于问出了和鸡眼明同样的问题。
“她叫上杉美,上杉家族最优秀的女人,我所了解的只有这些。”
冯若琳笑了,这个迟来的笑容真是阔别已久。我也终于明白,她什么会成为龙城公子哥心目中的女神,因为她的笑容就像一汪春水,即便是冰封已久的心,也会随之而融化。
“最优秀的女人,这句话能出自卫先生口中可真是难得。”
我心平气和道:“整个东京都是这么说的,当然,她优不优秀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们怎会在一起?”
我看着她的眼睛讲述了东京所发生的一切,一直说到赠送礼盒。
想要在冯若琳的面前撒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先前所说,咱们奇异斋经常有编故事的人,目的就是为了骗取一块大洋,至于判断真假这方面,正是由冯若琳负责,她不仅是名法医,还是一位心理学教授,也是一位测谎专家。
其实测谎最简单和直观的办法就是看对方的眼睛,而且要一直盯着眼睛看,如果真的说谎还是可以看出蛛丝马迹。
我之所以看着她的眼睛讲述,其实就是想告诉她,我没有撒谎。
果然,冯若琳的脸上闪过一抹喜悦,不过很快便一脸肃然:“你别误会,我只是很讨厌日本人,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蹊跷,就算送礼物的话也不必一路跟随,难道在东京就不能送么?”
这也是我感到疑惑之处,还好礼盒尚在,也许在这里能找到一些答案。
我和冯若琳望着精致的礼盒却迟迟没有拆开,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咱们竟然同时伸出双手,无巧不巧的碰在一起,那种凉滑细腻令我顿时脸红:“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垂下头等待着大人的惩罚。
冯若琳则是若无其事的拆开盒子,里面一个精致的怀表,一张折叠的羊皮,以及一小块兽骨。
或许是职业的原因,冯若琳最先拿起的是那块不起眼的兽骨,仔细端详片刻,喃喃道:“这是甲骨文,奇怪,这块骨头倒是很像一把钥匙。”
我一听说甲骨文忙凑了过去,果然如冯若琳所说,这块兽骨上似乎刻着文字,仔细一看,正是商朝晚期王室用来占卜和记事契刻在龟甲兽骨之上的文字,民间称之为“龙骨”,甚至被无知的百姓拿来入药。
“这日本人怎会有龙骨?”
冯若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我也不再多问,则是拿起百变精钢笔,又找了一张纸,同样把精力放在龙骨上。
“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
我没有说话,而是按照龙骨上所刻,最后留在纸上四个字“天降星火”。
天降星火!
冯若琳当然相信我的能力,可是这天降星火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是商朝所记录的一次事件,可历史上却并未记载这个天降星火。
“古人看到奇怪的天象总以为是改朝换代或是遭到天灾,其实以现在的角度来看,只不过是场流星雨而已。”我的话音刚落,拿着放大镜的冯若琳又有了新发现,只见她木然的站在原地,一脸惊愕:“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人怎么可能没有头骨!”
我根本没有考虑,而是直接从她手中抢过放大镜,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只见兽骨一端确实刻有一张脸,而且还是张女人的脸,她的头顶完全凹陷根本就没有头盖骨,看上去阴森恐怖。而就在这张脸的旁边,一颗颗燃烧的石头从天而降,正应了“天降星火”这四个字。
我的思路很乱,这到底是古人凭空想象还是亲眼所见,到底是哪位能工巧匠,居然能刻出肉眼无法看到的人脸。还有,这张人脸如果是凭空想象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头骨!这会不会是上杉家族搞得恶作剧?
“天佑,这件事有没有兴趣?”
多么熟悉的称呼,仅凭这一声“天佑”我就可以断定,冯若琳已经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对于这种事,我卫天佑要是没有兴趣,那这奇异斋也可以关门了。
“你怎么看?”
我的分析只有两个结果,古人是不可能说谎,何况我也观察过,就算这张人脸是上杉家族搞的鬼,也不可能瞒过我的火眼金睛。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古人凭空想象,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是古人所供奉的神灵,关于这天降星火,可以理解成神灵现身之时,恰巧天降星火,所以才由古人所记录。
“你真的相信神灵一说?”冯若琳带着调侃的意味,而我则是轻轻一笑,关于神灵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我的经历中,关于神灵一事有的无法解释,有的却被揭开了谜团,当然这是后话。
“上杉家族想拿这件事做饵,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我才没那么笨。”
“就算你真的解开这个谜团,他们又会有什么好处?难道会是一笔宝藏?”冯若琳将龙骨拿在手中,越看越像一把钥匙。
“鬼才知道。”
我拿起一块怀表,刚启动开关便传来一阵美妙的音乐,怀表内侧刻有日文,正是“昭和”两个字。我迅速将怀表合上:“若琳,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表全当做送你的礼物。”
冯若琳眉头微皱:“你不喜欢的东西就要送我,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何况这是上杉家族所送的礼物,这么做不合适吧!”
冯若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这块怀表可以说是人生中的第一个礼物。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是真心想送给冯若琳一些礼物,毕竟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光是赎回这些东西就不是一块怀表所能相抵,可是除了这块怀表,我再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在我手捧怀表愣神的功夫,只觉得手上一轻,冯若琳已将怀表拿走,迅速装进兜里:“不拿白不拿,反正你欠我的也挺多,就当作抵债了。”
我如释重负,只要她肯接受,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冯若琳那白嫩的面部已经飞起了红霞,为了掩饰羞涩,毅然拿起第三件礼物,一张羊皮。
而我则是盯着那张红霞满布的脸,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分明就是丁诗怡,她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是她给了我动力,是她改变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