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半个月后,副处长的任命公布了,上面提了老赵,我和肥肥都没份儿。我心里不悦,但因提老赵没提肥肥,稍感安慰,表面装着没事。肥肥脸上挂不住,对此反应强烈,拉着马脸当天就请了病假。

老赵如愿以偿,格外开心。下班前,老赵在去厕所的过道上截住我,说:“晚上咱们去喝一杯,我请你?”

那口吻已不再是老赵,显然是赵副处长了。我说了几句祝贺的话,找了个借口推脱,说另找时间,一定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老赵破例跟我拍了个巴掌。

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我副处长没当上,没过两天,又被抽调到北京京源信托投资公司撤销清算组去了,还让我当了个破副组长。组长是一个副司级干部,退休返聘的。还有一个副组长是我的死对头——肥肥。

我不是怕下基层,问题是清算组是个帮人擦**费力不讨好的苦差。

信托公司是代客理财的,通俗地说,就是别人把财产、资金委托你去投资。新中国的信托公司起步于八十年代初,但从一开始,就带有很浓的投机色彩。

当时国家正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国家银行资金控制很严,银行向企业放贷有严格的额度限制,但对同属金融机构的信托投资公司的同业拆借,管理就相对较松,于是,各级政府,各银行、金融机构纷纷投资设立信托公司,信托公司在全国蜂拥而上,最多时达一千多家。其主要业务不外乎有二:一是逃避国家对国有商业银行放贷的规模限制,使大量银行贷款通过信托投资公司名义流向企业;二是吸收公众存款,从事银行业务或证券业务。或多或少都存在违规经营的问题。由于这些公司绝大部分是国家投资;国家对信托公司缺乏有效监管,导致大量国有资产流失。

不信你看,改革开放前几年只要房地产热的地方就有信托投资公司的影子;只要有到期债券或存款不能兑付的,也少不了信托投资公司。所以,国家历次宏观调控,都是以整顿信托公司开始或以此为内容之一。信托公司先后进行了多次大的整顿,数量从当初最多时的1000多家,减到今年的不足60家。这些公司留下的烂摊子,全部由国家来收拾;个人债务的兑付,是通过各级财政,或国家发放再贷款方式解决的。

京源信托投资公司也是在那个时候设立的,投资人是一家国有商业银行。现在总资产80个亿,负债和对外担保总额已逾百亿。全国都有它的投资项目,也都有它的债权人。我倒不是替国家担心,国家的事有的是人管。我觉得清理烂摊子的苦差事不好干。

清算组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收债权,清理债务。成天跟债权、债务人打交道,没个年把两年根本完不了。那帮王八蛋吃、拿、贪、占,把钱造光了,让我们来拾摊子?你知道吗,48万元1个的高尔夫会员证,这家公司就买了22个;还在东北大兴安岭花8000万元围了一个狩猎场,总共用了不到10次就扔在那了。深圳某赛马场,还养着10多匹赛马,用于公司领导和贵宾周末度假娱乐之用,因公司易主也丢在那里。马是从英国进口的纯种马,1匹马一个月的饲养管理费就需要3000多元,现在马全部不要都不成,因为还欠着马场100多万元饲养费。

清算组分了几个组,我在债务组,跟债权人打交道,一张张核对原始凭证,成天累得半死。肥肥还是来了,负责债务那一摊,不知因为病好了,还是因为“清算组副组长”毕竟也带个“长”。她工作还算积极,清算组40多号人,就数她嗓门高,最活跃。

副处长没当上,又都下到了清算组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现在办事也不像在处里那样霸道,讲话也不那样“呛人”,有一天,她还笑咪咪地拿个小本本找到我,说有几个专业上的问题要向我请教,我对肥肥的态度也有了变化,至少不象以前那样讨厌她了,觉得她胖得不难看,胖得有味道。我觉得女人嘛,总是有些虚荣,有些小性子,就像小丽,其实本质上是好的。我倒开始恨起老赵来,后悔不该请他喝那顿酒。该死的老赵是这次“三国大战”中最大的赢家,不仅在机关享清福,还提了个副处,风头占尽。

到清算组后,老赵来过一次,说是听听情况,样子却像检查工作。那个退休返聘的白头发老组长,认认真真把情况向老赵汇报一遍,老赵作起了“指示”:先讲成绩,再讲但是,再提要求……全不象当初不善言语、见人哈腰的样子。我甚至怀疑当初他的老实是故意装出来的。也可能人人都是那个鸟样,包括我在内。要是当初提的是我,我可能比老赵还能装。

会议结束,老赵请我们吃饭,我和肥肥心里窝火,没给他好脸,吃饭的时候就没去。

妈的,老赵,啥玩艺儿!

小丽三叔知道我的情况,曾想把我调到一家国有控股上市公司任副总,我没同意。他老叔在京城也算个小有名气的人物,特别是在证券界。依着小丽父亲的关系,他在至少十五家券商、中介机构和上市公司兼职。仅民营控股的红升股份公司一家,每年给他的年薪多达60万元。其实也不叫他到公司上班,就是有时通个信息、约人见个面什么的;或有时公司犯事,通过活动上层关系叫上面缓查、小查或不查。作用大小不去说,别人给的可是一敲咣咣响的真金白银。小丽特别讨厌她老叔,我不这么看,我觉得他老叔这人挺好,特别讲义气。

大刚得知我下到清算组,心情跟我一样沉重,陪着我叹气。说:“干嘛呀,把我们这么不当材使,要不报半年病休,我去给你开假条?”见我清动静,又说:“愿不愿意到我们酒店来,我给局长说说,给你也弄个副总?”大刚就是大刚,他总是那么替人着想,那么平和乐观,善于变通。

“走走走!”大刚把我往外拽:“大老爷们闷着会憋出病来的。走,散散心,今天喝酒泡妞,还是唱歌泡温泉,依你,弟弟我今天当三陪。”

离开大刚办公室,坐电梯下到一楼,前台新分来的大学女生冲我一笑,甜甜地说了声“你好!”我心跳加快,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我对大刚说,你小子不帮我泡到这个妞,以后啥事都甭提。

大刚“嘿嘿”一乐:“交我办的事儿,哥哥你就尽管放心吧!”开着他那辆新“帕萨特”轿车,出酒店,上三环,直奔三元桥百百乐去泡妞,那里小姐最多。

北京有小姐,很多外地人不信。上次去西安出差,接站的老司机对北京也有小姐一万个不理解,他认为北京是首都,扫黄打非的决定由这里做出,怎么会有小姐呢?还举例说,他和他们头头到北京,宾馆小姐是如何如何打电话骚扰他们的,一副无比遗憾的样子。我觉得他真是少见多怪,难道北京男人就不长那玩艺儿?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是商品经济的铁律。

北京不仅有小姐,而且小姐恐怕全国最多。

北京小姐主要集中在北京大大小小的歌厅、夜总会、宾馆饭店、洗浴中心、按摩房和发廊等地,在昆仑饭店、长城饭店周围及西客站过街天桥、亚运村附近,也有不少站街的。小姐在哪不在哪,完全依其姿色由市场调控。年轻貌美的,一般在四星级宾馆以上的歌舞厅、豪华娱乐场所,或洗浴中心。价格依市场供求关系而定。一般陪舞陪聊,300元以内;出台快餐150元——2000元,包夜300元——5000元不等。属工薪层消费的小姐,主要集中在市内和城乡结合部的发廊、洗脚屋、档次不高的歌舞厅、小饭店等地方,如通州、顺义、朝阳交界的机场路附近的发廊一条街,价格150元,包夜300元。

北京的小姐,主要来自东北、四川、湖南、安徽等地,以东北居多。东北许多大中型国营企业停产倒闭;不少大型国有煤矿,也因资源枯竭和国家产业政策变化,效益不好,职工大量下岗。如港西矿务局,全局职工最多时有32万人,现在在岗的不足5万,还不能按时开资。去年港西发生矿难死了一百多人,包括新上任不久的局长。局长死了好多人痛不欲生,因为此前不少人连续二十多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新局长一来,砸锅卖铁第一件事就是给职工发工资,深得人心。领到工资,许多职工哭了。港西是一个因煤矿而设的小城,位于中俄边境最西边,地遥人稀,除了煤,没有其它优势。父母下岗,子女就业路子更窄。女孩子考不上大学,唯一选择就是外出打工,打工者中有不少挣起“快钱”,就到外地去做“小姐”。妈的,现在大学生、研究生都找不到工作,初高中文化的出来能干个啥?

北京的小姐,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际的,当然主要是俄罗斯的。俄罗斯小姐有不少是在华的留学生或艺人,年轻、漂亮,联系她们要找她们鸡头。鸡头是男的,也是俄罗斯人。负责拉客、讨价和接送。价钱干一次一般在1000元——1500元之间;包夜3000——5000元。偶尔也有日本、韩国的。主要集中在五星级饭店和三元桥附近的使馆区一带。

男女之间的那种事,从我和小丽有了头一次就开始体验了。在这之前,我是纯洁的,唯一的一次与女生的亲密接触,是在涪陵姥姥家上高一与张雯雯接过一次吻。相信现在许多男孩女孩初吻年龄不比我小。

那天也是偶然。雯雯是我们班的班花,我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平时我和她相互之间感觉也比较好。那天学校植树劳动,快结束时下起雨来,全班同学化作鸟散,从山上往下飞跑。雨特别大,没有停止的迹象。路过她家时,雯雯叫我到她家避避雨再走。到她家后,她把我带到她房间,并拿出她爸爸的衣服叫我换,免得着凉感冒。

她把衣服放在床上就要出去,我跟在她后面准备去关门,谁知她走到门边突然转身,奇迹发生了: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先兆,也不分谁先谁后,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我说人啊,有时候会鬼使神差,并把这件事当作一个例子,大刚一百个不相信。

再后来,就是我和小丽在香山的那次。

初恋使我失去了童贞,过多**,也使我失去了在女人面前的那种羞涩。我不抽烟,不吸粉,不赌牌,唯一嗜好就是泡妞。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知睡过多少女人。而且,还特别善于观察研究。大刚有个朋友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姓朴,人称“老嫖”,五十多岁,属资深嫖家,自称嫖尽天下,全国哪个城市小姐漂亮,哪个地方是红灯区,价位多少,他一清二楚。还经常编些各城市的小姐信息在网上发布,大家有时在网上看到的小姐信息,如北京小姐信息、上海小姐信息、广州小姐信息等,大都出自他手。就这样的高手,比起我,差老鼻子了!

老嫖说,女人不就胖瘦之分,高矮之别,大小之异么,难道还有什么说道?我说你这只是小学水平。我一五一十,深入浅出,中外结合,摆事实讲道理的一番说教,把他听得目瞪口呆,自叹弗如,说你的专业水平,远胜过大学教授。以后见面,就老师长老师短的叫我,表现出对专业人才的由衷敬重!

牛皮不是吹。比如说女人第二性征——**,你能打开黄网说出七种八种,或十种二十种不得了了,若再要细分,并说出每一分法的名称、类别,可能就哑了。我可根据女性**的大小、垂向、松紧程度、色泽、**等,分门别类列出8个种类,16个系列,32个科目,64种型号,128个名称以及触摸的1256种感觉。至于另一部位,就更别说了。有些专业问题,文化程度低了还听不懂!

上次和陈眼镜等几个朋友去南三环的白玫瑰歌厅找小姐。陈眼镜冲脸蛋挑,我按胸部选;他找了个沉鱼落雁的,我选了个貌平胸大的。陈眼镜又眨眼睛又捣我心窝子叫我换一个,我说你知道啥,你丫还处在吃鸡大腿阶段,怎能体会吃鸡爪子的乐趣。

陈眼镜不服跟我犟。我说你那小姐丰满吗?他说当然丰满。我说你一口能同时含住她两个奶头吗?他试着摸摸,摇头说不行。我说你那个小姐不行,我这个就行。我隔着衣服把小姐双胸一合,两个**轻松就贴在一起了。众人一阵鼓掌轰笑。道理很简单,漂亮的女孩不可能每个地方长得都好,盘子靓未必波就大。一人一味,就看心情。李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典,经典啊,并将其作了提炼总结,称之为翁氏泡妞**之“鸡爪子理论”。

老谷对我就看不惯,不止一次地骂我是“种人”,说你这“种人”,还上什么**班,开个配种站得了,包你不出一年就成百万富翁。我说可以,但最好把你的那付行头也借我使,反正你也不用。把老谷气得一愣一愣的。而大刚就谦虚多了,任何时候都是一幅求教的口吻:哥哥喂,你咋整这么长时间?我咋不到两分钟就射了呢?

上到包房,“嫖尽天下”等几个人已经先到了。老嫖老师老师地叫着迎上来跟我握手,还把他编的最新一期小姐信息打印了一份给我,而以往他都是发到我电子邮箱里的。

趁着点菜的功夫,我随手翻了翻。小姐信息是用五号字打印的,共有8页纸,单面打印。开头部分是北京各区县有小姐的歌厅、洗浴中心、饭店、酒楼等名字,分别按区县列明。接下来就是一条条的小姐信息,共298条。每条信息分别列有序号、地点、小姐称谓、长相特征、收费标准和联系电话等。比如,“浙江周小姐,19岁,貌美,丰满性感,皮肤光滑,**紧,但价格较高,开价1800包夜,800也能拿下来,看你砍价的功夫。手机号码:139××××567。

“八道口往西第二个红绿灯往左,有一丽人洗浴中心,东北人开的,里面有30个左右小姐,各地人都有,以东北人为主。价格300元快餐,包夜600—800。老板姓邵,说是财哥介绍的,可打8折。电话:356×××××。

“北京少妇阿珍,丰满,**好,适合**,还会推拿,400元包夜。找她一般下午,早上她睡觉,说话注意口气。电话130××××7。”

对这样的信息我一般一笑了之,从不去试用。而今眼目下,找小姐还要靠人提供信息?

吃完饭到楼上唱歌,要了个大包房。因为最近风声比较紧,坐台小姐比先前有所减少。大刚和妈咪很熟,张罗着找了好几拔,还打电话从别的地方叫了几个来,都没有我中意的。

小姐不中意,加上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这几天艳青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叫我回去有事告诉我,清算组这些天忙,一直没过去。问她什么事,她说见了面再说。

我喝了罐啤酒便提前告退。大刚非要送我。我说你何必,我打车一会儿就到了,你把他们那帮人大老远约来,还不陪他们玩玩?见我执意坚持,大刚把我送到楼下大门口。

临上车,大刚笑嘻嘻地附在我耳边说,刘市长他们省委组织部的人已经到他们市里,正对市长候选人进行考察。他叫我抓紧帮忙办,不然就来不及了,还说刘市长可能最近要到北京来。

我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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