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 店
大漠的天黑晚,也亮得晚,尤其是深秋的早上,**点钟,太阳才刚刚露出半个脸来。Www.wenXuemi.Com
在流沙李打哈欠醒来的同时,高飞的身体自然有了感应,也在几乎同一时间里睁开眼睛。
两人洗漱一番后,下楼来到底层的大堂。此时大堂上吃早饭的人,三三二二,也有一些,大多是准备早点赶路的商队。
“一会老哥我要去归德,刚好可以与你走半天的路程,吃完早饭我们就一起赶路。”流沙李早就想好了借口,迫不急待的想带着高飞上路。
高飞点头同意,又问道:“李老哥,从这到十里坡还有多远?”
“如果路上顺利的话,估计你明天傍晚太阳下山时分就能到了。怎么?这么急着去见自己媳妇,要不我们就早点赶路。”流沙李心里其实比任何人心里还要着急,眼神几次都不由自主去看高飞别在腰间的那个皮袋子。
高壮的店小二黑子站在门口,看到流沙李和高飞两人吃完早饭,一同在柜台处结了帐,背着自己的行囊,朝门口走来,心里盘算着掌柜的,刚才在后院的交代对自己的交待。
“这流沙李几时得罪我们掌柜的了,照理这小子有那份贼心,也没那份贼胆哪。难道是掌柜的要照顾这个贼娃子。”看到两人并列,已走到自己身前,黑子故意挡在流沙李这一侧,左手掀开另一侧的半边门帘子,方便高飞先走出屋去,偶后趁流沙李侧身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右手闪电般伸出,在流沙李腰间的刀鞘上捏了一把,又快速缩手,如没事人一般,收拾完流沙李和高飞刚才吃的那桌碗筷,走向后院。
流沙李与高飞两人,走到前面的院子,从一侧的马房里,各自牵出自己的马,仔细着绑好自己装着水和干粮的行囊后,翻身上马,弯腰穿过二米多高的院门洞,驱马向西行去。
孙二娘站在后院小楼上,看着两人两骑的身影越走越远,回身问道:“你在流沙李的刀上做了手脚,没被人发现吧。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开店的先坏了规矩,那伙子早对咱们不满的马帮,可就找到借口了。”
黑子一脸的憨笑,回道:“掌柜的,您放心,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孙二娘点点头:“你办事,我一直很放心。上次你说那个丫头的彩礼钱,还差多少个铜子,一会找帐房给补齐喽,这两天就人把接过来,把事给办了。”
黑子一听裂开嘴,黝黑的脸上满是喜色,冲着孙二娘一抱拳,转身蹬蹬蹬下了楼,急着去找楼下的帐户。
孙二娘看着黑子急匆匆的背影,感受到他心里的喜悦,哑然一笑,转过身再望去,却是已看不到那少年郎的身影了。
一早的太阳如同刚睡醒小媳妇,一般的软绵无力。而时不时吹在身上的阵风,却犹如刀子般,让人感觉寒冷刺骨。
孙二娘紧紧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视线犹如要穿透层层沙幕,对着高飞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希望你命大福大,自有吉相。”
站在小楼上的孙二娘,在带着细沙的寒风中,略娇小的身子,显得无比的孤寂。
记忆终究只是记忆,现实的生活,不还得这么过下去。
孙二娘努力收拾一番自己的心情,转身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下楼,又开始自己作为龙门客栈大掌柜的生活。
------------------------------------------------------------------------------
在去归德的商道上,高飞和流沙李骑在自己的马上,并列着前进。流沙李讲的有关这条商道上的往事和趣事,让高飞颇感兴趣,也对这和善热情,见多识广的李老哥佩服不已。连不时刮过的冷风,似乎也完全被羊皮袄挡下,感觉不出那刺骨的寒意。
只是地处在大漠的边缘,除了无边际的黄沙与石砾,路上没什么风景,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放眼远远望去,边际连绵起伏的山坡与沙丘,如一条卧龙一般,在戈壁滩恶劣的环境中,依然不屈的生存着,如同在此处依然顽强生活的人们。
商道的两边偶尔会有一些破败不堪,只剩断墙残垣的破屋子,时不时还露出半片瓦砾瓷片,却据说是古迹,还是千年前的东西,似乎是西夏时期的。
流沙李肚中的货也就那些,没讲多久就倒完了。两人现在是朝西迎风而行,说话间时不时会吃进些沙子,着实不便,加上多说话也会多浪费体内的水分,在开始走了一段路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此时的商道没什么往来的旅客和商队,只有马蹄踩在有些坚硬的沙砾上,轻脆而有节奏的声音,稍微缓解一些两人旅途的苦寂。
对自己这趟接亲,高飞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虽然父亲临终说,他与那李老伯是二十几年的老交情,当年两人一起打拼,纵横在这大漠,是比血还浓,比铁还硬的交情,两家的亲事也是在李老伯家的女儿出生没多久定下的,取名叫李妹,那些高飞才两岁。
只是之后两家却有长达十几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只知道对方长期居住的位置。
“不知道那李老伯还认不认这门亲?也不知道那李妹长得啥模样?”高飞心中一直担心这两个问题。想着自己的心事,高飞浑没注意到流沙李注视自己的目光,如同快升到头顶的太阳,开始变得越来越灼热。
说实话,流沙李对初出家门,质朴单纯而又对人真诚的高飞,也多少有着不少的好感。昨天晚上在高飞给他盖被子时,其实他早已醒来,只是在装睡而已,对高飞的关心,让他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在这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为了生存,又无一技在身,流沙李也记不清自己从何时开始,就开始与人勾心斗角,开始做起没本钱的买卖,有时遇上强敌又不得不屈卑奴颜,以求生存。如今却在高飞身上,依稀看到了一些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在自己师傅去世后,刚出道的流沙李初时也意气风发,真诚待人,用心交友,却不幸交上了一个行骗的朋友。这个所谓的朋友用药将他迷倒后,把他身上的钱财掏得一干二尽,将他独自留在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