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叙旧就免了
“虽然我可以用骗,但你主动回报的诚意不能少。”
情绪看似平缓,卓悦的目光随着灯影婆娑落我脸上,他声线下沉:“否则,我会不高兴。”
尽管他声音不大,可这里面却仿佛蕴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气,我喉咙里作乱的“关我屁事”最终没能爽快喷发出来,我最后就像被人摘掉鼓膜的蝉寂静下去。
车绕过两个街区,最后在龙潭公园榕树头那边停住,那司机开了车门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说话,卓悦坦然自若的掏出一根烟来,他把打火机扔给我,意味再明显不过。
而我压根就没把这玩意捂热,我就重重给他摔了回去:“我没伺候人的习惯。”
“哦?”
以一副让我完全摸不到北的神态,卓悦轻描淡写的口吻里意味深深:“可怎么办,我喜欢被你伺候。”
“卓悦你别以为你把我带出来,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对你唯唯诺诺俯首帖耳!”
被他语气里有意无意捏造出来的暧昧氛围逼得火气攻心,我顿时快要炸掉:“我能利用你,是你的荣幸!你就算现在再牛逼,你也改变不了你这个狗崽子曾经咬过我的事实!你以为咬了人,不用还的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来还是社会打磨不够,秦小姐这火爆性子,没改好。”
反正由始至终是一副人死楼塌也没资格得到他蹙眉的模样,卓悦捏住打火机斯条慢理摁出火光点点,烟霭初起染糊了他的轮廓,我本是怒目而视,却偏偏被这张曾经妖惑过我的脸庞弄得再次晃神。
心头有惊乍与慌乱,我下意识又伸手去捞门柄,不料卓悦却仿若侧脸有眼,我所有细微动作在他眼皮底下无所遁形,他语气淡淡:“秦小姐,不叙叙旧?”
“叙旧就免了。”
一用力,我就意识到车门被锁,我还是要死撑着:“你看谁被狗崽子咬过之后,还能坐下来和狗崽子谈心交朋友的?”
“秦小姐对我说话句句有刺字字带骨,我可以理解为秦小姐是喜欢我,因爱生恨?”
扭过脸,卓悦那张就算是面无表情也能迷死人的脸映在玻璃上,他对着我笑得意味深长:“我允许秦小姐爱我,但是秦小姐最好不要妄想我能回馈秦小姐同样的情谊。”
我勒个擦,这个男人好贱!
身体深处,忽然有个声音在叫嚣,再加上有怨恨添油加醋,我身体倾回,我的胳膊迅速勾上卓悦的脖子,我的唇凑到他的耳边吹了吹气,我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浮又放荡:“可怜的男人啊,你问问哪个女人会爱上一根功能不好还短小的按摩棒。”
手往下流淌,我再是随意放在卓悦胸膛的位置:“小姑娘才会看脸,像我这样的少妇,我只看实用不实用。很遗憾卓先生我要的东西你没有。”
随意一挥就将我使坏的手摇掉,卓悦突兀反客为主捏住我的下巴强制着掰起我的脸,他眸里玩味浓浓:“我严重怀疑秦小姐记错了我的尺寸,需要我帮秦小姐回忆回忆吗?”
“不需要。”
万般按捺住内心擂鼓作动,我舌头却怂在这涟漪连绵的气氛里打结:“不就是…一根按摩棒,我还买得起。”
捏住我下巴的力道重了重,卓悦却骤然收回手,他眸里冷光再乍,他心不在焉的拽了拽衣领,他拿出手机拨弄几秒,他语气里毫无情绪起伏:“回来。”
不出三分钟,司机小伙气喘吁吁跑回来,他大气不敢出,只管发动车子。
将在混乱中被碾落在座椅的烟头裹挟到纸巾里,卓悦摇下车窗,他竟是万分精准将这投入路边垃圾桶内,他轻描淡写:“回燃点。”
我心顿时被勒起。
这个渣出芬芬的男人,他这是要把我塞回唐江造的那火坑吧?
踌躇里夹着惶惶然,我还没摘清楚状况,车已经停在燃点门前,卓悦只是神情浅动,就有车锁解开的细碎在我耳边裂开,卓悦的声音穿梭其中:“滚。”
我求之不得。
回到家里已经快零点,洗完澡出来我止不住的发呆,这整整一夜我都被失眠碾压着无所遁形。
就算我昨晚侥幸从唐江的魔爪逃脱,经过这次我更清楚唐江有多不善,何西峰欠着他的那笔钱始终是个定时炸弹,我必须想法设法把这个摘干净了,才会有好日子过。
强行将自己从失眠带来的头重脚轻里剥离开来,我赶早跑趟银行打来水单,在与唐江遣人给我带来的那些一一对上,我摁下心头的强颤,找我最好的姐们杨岚借钱。
与我预设的结果差不多,杨岚虽然挣得多可她花的也不少,她特别坦然给我兜底子她卡里只有三十万出头,我要能用尽管拿去用。
这无疑杯水车薪。
咬咬牙,我按照我早前酝酿好的,我拜托杨岚帮我留意她身边那些小二代朋友有没有哪位想买个小房子养金丝鸟儿或者养金龟的,我要含泪把我现在住着的房子清仓大甩卖。
尽管我特意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杨岚还是起了担忧,她横竖要问个究竟,我生怕以她冲动的脾性要主动杀过去找唐江,我只能是忽悠她说我忽然想当女强人,我想把西峰画廊往大里搞。
其实,我当个锤子还差不多。
眼前这一关我能不能过得去,这还是个未知数。
可我一点也不能怪何西峰走就走了,他还要给我撒下这么大个烂摊子让我收拾。
毕竟当初的我命贱如狗,是何西峰拨开乌云让我得以见到如今这一寸青天白日。我不能让他已经安详在黄土之下,还要受世人龌龊的念叨。
这头把房子资料丢给杨岚,那头我还得撑着头沉沉回画廊。
自从何西峰走了之后,他的堂弟何姜海更是有恃无恐的干起混工资这档子事,他就没几天是能赶在午饭点来到画廊,今天他却是破天荒早了一趟。
望着被打砸得还没及时捋好的画廊,何姜海愣是一副捏住我七寸的傻逼样,他吆喝着文员小妹给他倒了杯咖啡,他扯着个大嗓门开始声讨我:“秦时九,当初在我哥的葬礼上,我哥尸骨未寒,你就削尖脑袋抢了画廊的经营权,我看你那么积极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你这就罩不住了?你又得罪了哪路人马,让人寻仇上门?秦时九我告诉你,你要不行你就趁早滚下来,别占着茅坑拉不出块沙子来!”
抱起被混混踹翻的几张等待装裱的字画,我冷淡瞥了他一眼:“闭嘴,喝你的咖啡。”
何姜海更不爽了:“秦时九,以前我是看我哥面子不和你计较….”
这时我电话铃声大作,我看着屏幕上那一串陌生号码,我以为又是哪个看到我广撒网广告贴打来咨询业务的客户,我连忙接了起来。
然而,对方一开口,就让我懵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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