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白开始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好像什么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知道自己是一只半透明的鬼魂，身处在凡人死后的世界。

可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死的？心口为什么一直在隐隐作痛呢？

她用半透明的手拂过心口，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跳动了。

“愣着干什么，快走！”沙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她抬起头，一个半透明的牛头映入眼帘，硕大的鼻孔里还冒着黑色的烟气。那本该是无比恐怖的画面，可她却没有丝毫惊诧，甚至觉得，在这个阴森的死后世界，牛头马面应该是最常见的鬼差了。

“还不快走！”又是一声沙哑的训斥，她回过神，一回头，跟上了前方熙熙攘攘的鬼群。

这是要去哪里，还要走多久？

她心里正这样想着，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鬼魂便将她的疑问问了出来，“这是黄泉路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还要走多久？”

“放心，天黑前肯定能到。”牛头回答时面无表情，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高高在上。

“我生前是个杀人犯，这条路不会通向地狱吧？”那只身材高大的鬼魂又嘀咕了一句，周边熙熙攘攘的鬼群顷刻间炸开了锅，哭喊声、尖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安静！”牛头用手中黑黢黢的鬼杖敲了敲地面，顿时传来一阵隆隆巨响，众鬼魂如临末世，再不敢吱声。

“上神慈悲，对犯有滔天罪过但有心忏悔的人都是网开一面的，所以你们只要摒弃恶根，一心从善，都是可以得到救赎的。这条路的尽头是鬼界初级教化中心，那是每一个刚入鬼界的鬼魂的必经之地，你们将在那里进行灵魂的初级洗礼，并学习鬼界的基本常识。”

有个胆大的鬼魂发出了不敢相信的质问声：“啊？就是像人间那样的学校吗？可我就是因为不想上学才自杀的！”

“是的，鬼界也是有很多学校的，但除了初级教化中心，其他学校都是凭自己的意愿主动修行的。”

“那，那初级教化中心学的东西难吗？”

这牛头就像是一个带小学生春游的老师，慢条斯理地回答着众鬼的问题，她一边凑着耳朵听着，一边望着道路两边那无边无际的红色彼岸花。

那简直就是一片血色的海洋，被这黑色石板铺成的黄泉路硬生生劈成两半，那触目惊心的红与阴沉沉的天空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仿佛这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黑色、白色和红色。

我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花呢？她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整个大脑仍旧是空空如也，就好像有人抹去了她的记忆，让她只记得疼痛。

就恍惚了那么一会儿，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广场前方是一座6层高的教学楼模样的复古式建筑，楼顶的横幅上赫然写着“鬼界东方第三初级教化中心”，一阵阵扣人心弦的钢琴曲从广场四个角落的喇叭里飘出，着实烘托出了一种人间学校的气氛。

“前后左右对齐，每一排一个班，由右侧的助教带领进入教室。”广场喇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她侧过头，发现所谓的助教就是牛头。

前面的队伍很长，约摸过了20分钟，才轮到了她所在的那一排，走出队列，她这才看到广场前方那座教学楼的具体规模，虽然只高6层，宽100来米，但其长度却隐匿在远方灰黑的树木和弥漫的浓雾里，看不到尽头。

她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队伍，发现那透明的魂体根本就没有断绝，一直源源不断的朝广场走来。

原来，这是一个流水式的教学学校。

她微微一笑，跟上身前的鬼魂和助教，走进了所谓的初级教化中心。

学校的楼道里虽然亮着微弱的灯光，却仍然昏暗无比，但走在最前方的助教却丝毫不受影响，还耐心地安慰起众人，“马上就到了，其实别看这栋楼长，但树林里面的那些教室，几乎是不怎么用的，只有人间出现了战乱、天灾或者疫情，导致死亡人数暴增时，那些教室才会用得上。”

又走了几分钟，助教终于找到了一个空着的教室，连忙把他们一排鬼魂领了进去。

“随便坐，老师马上就来了。”助教突然打开了教室的大灯，屋里顿时变得亮堂堂的，她抬头去看那灯光，觉得那光芒似乎是淡蓝色的，虽然明亮，却一点也不刺眼。

众鬼魂都坐好了，助教从讲台下拿出了一叠类似宣传册一样的东西，让他们自行发放。“这是六界简册，老师一会儿会给你们讲的，你们可以先预习一下。”

众鬼魂拿到简册后都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她也不能例外。让她意外的是，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认识册子上的汉字。

“世界统分为六界，鬼界、妖界、仙界、神界、魔界与凡界为平行世界。

凡界。苦难之界，众生皆可所渡之界，除个别长寿动植物外，皆为转瞬之身。凡界之灵可惜分为三类，凡人、非人意识体、无意识体。动物一般为非人意识体，植物一般为无意识体。

鬼界，位于平行世界中部盆地，紧邻北荒极寒之地，特指凡人身死后的世界。非人意识体和无意识体除修得灵识外，皆直接轮入轮回，修得灵识者即入妖界。

妖界，位于平行世界中部山林与海洋之地。妖者，由修得灵识的非人意识体和无意识体所化成，为六界生灵换界的枢纽。

仙界，位于平行世界靠南半岛之地。仙者，由鬼魂、妖、魔三种生灵修行而来。

神界，位于平行世界弱水之海孤岛。神者，由仙者修行或魔者转性而来，世界统领之地。

魔界，位于平行世界中部其他炎热地区，与鬼界和妖界相连，是除凡界外最大的域界，魔界生灵无自主权、无平等性，有着单独一套不同于其他五届的统领制度。”

下面还附了一张六界全图和鬼界的地图，她正要细看时，老师走进了教室，一下子就引起了全班的注意。

那是一个身体不透明而且穿着制服的家伙，叫他家伙，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那个老师到底是鬼、是人、还是仙，总之，他有着真实的身体，穿着笔直干练的西装西裤，打着领带，而且说得声音也非常洪亮。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初级教化老师，我姓杨，大家叫我杨老师就好，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介绍鬼界的基本准则以及你们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去留问题。”

接着，杨老师拿出了背包里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红枣茶，全班同学都愣住了，几乎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一天了，我们怎么没有感觉到口渴呢？

“大家也许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是透明的？我为什么能够喝水？很简单，这是因为我已经修成了仙身。总之，刚刚给你们的六界简册上也写了，仙者，由鬼魂、妖、魔三种生灵修行而来，也就是说，鬼魂也是可以修仙的。所以呢，作为刚刚从凡间过来的新生鬼魂，你们现在就有三个选择，第一，修仙，第二，进入轮回，第三，既不修仙也不轮回，当个孤魂野鬼。”

杨老师说完，扫视了一圈学生，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又继续说道：“当然了，不是所有鬼魂都能够修仙成功的，它需要一定的天赋、后天的努力和天赐的机缘，真正有仙缘的鬼魂占不到十分之一，这十分之一里也只有二十分之一的鬼魂能够成功渡劫修成仙身。修仙之路，其修远兮，没有天赋的鬼魂是绝对无缘的，耐力和心性不够坚定的，也无一善终。但是，修仙是自愿的，无人强迫你修与不修，即使明知自己没有天赋，也有很多鬼魂愿意终身修行，毕竟，修仙不仅可以提升修为，还可以修身养性。”

“老师，那进入轮回，我们还是做人吗？”那个自称杀人犯的男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举手问道。

“刑大军，看来你还是知道害怕嘛，没想到吧，在凡间吃了枪子，明明已经受到了惩罚，到了鬼界，却还要还债。”杨老师冷冷一笑，目光又朝身下的鬼群扫了一眼道：“相信在座的还有很多都和这位邢大军一样，做过不少亏心缺德事，现在无比惊恐，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下场，那我就一并解答了。类如邢大军一样有过恶劣过往的心思阴毒之人，若不先修仙积德，直接轮回的话，是不可能轮入人灵的，因为其深入元神的劣性会激起轮回隧道的能量探测，折损其意识，意识折损后，元神就只能轮为非人意识体和无意识体，也就是动物和植物。一条生灵一旦轮为非人意识体和无意识体，是很难重新修得灵识变成妖的，现如今的妖界的生灵，几乎都是魔界和妖界生灵轮回转生的，因为现如今的凡界已经几乎不存在上古时代那样适合修炼的原始环境了，所以妖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由动物和植物直接修成的妖了。也就是说，邢大军，如果你不弃恶从善，直接轮回，你将永远轮为无法再起恶念的动植物。如果你想当孤魂野鬼，也是有时限的，顺便说一下，没有修行的鬼魂最多只能活1千年，1千年不去轮回，就会灰飞烟灭，有了仙身修为，寿命会相应延长，除了天还之神，再尊贵的神明也只能活10万年，10万年后，若不去轮回，照样会灰飞烟灭。”

邢大军赶忙问道：“也就是说，我还不至于下地狱？”

杨老师冷笑一声，回答道：“是的，只有战争犯、毒枭、恐怖组织头目等大罪，才会直接下地狱，并根据其恶性程度判处相应的年限。”

那个一心已经扑在修仙上的矮个子的女鬼只关心修行方面的问题，赶忙问道：“也就是说，这世界上还是有神明可以永生了！”

“是啊，天还之神是世界的主人，即永生之人。”

“为什么说天还之神是世界的主人啊？”

“一般来说一个星球有两位天还之神，多为夫妻，也有朋友、母子、父子，若两天还之神均陨落，那我们的星球也会在不久后毁灭，如果我们的星球先毁灭，我们的天还之神也会灰飞烟灭，这就是天还之神与世界的关系。对了，魔界和妖界相连的那段忘川河底的大漩涡里长着一种神草，名曰永生草，服下以后能使人永远保持所有记忆，除非轮入非人意识体和无意识体被折损意识，即使是轮回隧道也不能抹去记忆，所以吃下永生草的人，虽入轮回，也如同永生。”

“那岂不是人人都想得到永生草？”

“魔界和妖界相连的忘川大漩涡，险之又险，水浪之强，足以将一位上神的元神撕成碎片，即便人人都想要，除了天还之神，几乎没人能毫发无伤的进出那个漩涡。更何况那大漩涡里到底还剩有多少永生草，也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的。”

“老师，鸿蒙之神又是什么啊？”

“这些离你们真的太远了，我就简单说一下吧，六界之中，最高的统领当然是天还之神，在神界，仅次于天还之神的就是鸿蒙之神，接下来就是落英之神，这三种神位的神明均是我们耐以生存的这个星球的保护者，生来就是。哎，岔远了，接着说邢大军吧，你选择的时间还很多，但根据我长久以来看到的例子，一般的恶鬼都不愿意轮为动植物，又无法静心修炼，最终都会选择做个孤魂野鬼，最后因为触犯鬼界的各种界律，被轮为动植物，或打下业火地狱。”

说到这里，杨老师一挥衣袖，黑板上立刻浮现出了像投影仪一样的画面，熊熊烈火，汇聚成河，河里漂浮着无数鬼魂，河岸则成排站立着手持黑戬的马面，将企图逃走的鬼魂叉回河里。杨老师变幻出的影像没有声音，可看着那些鬼魂拼死挣扎的模样和张大的嘴巴，大家都能想象出那些惨绝人寰的哀嚎。

邢大军看着真实的地狱，顿时瘫软了魂体，差点飘在地上。

“这是地狱入口的景象，其实地狱就和凡间的监狱是一样的道理，做错了事，就会收到惩罚，其实这火的温度并不高，不会损伤元神，但鬼魂无实体，非常畏惧热源和光源，所以对于没有实体的新生鬼魂来说，置身火中是非常痛的。当然，拥有实体和修为的仙、神、妖做错了事，也是会接受惩罚的，地狱还有更威猛的火焰，就不给大家深讲了。我们的上神是慈悲的，对于一般的坏人，不是直接让其轮为动植物或下地狱，而是设置初级教化中心，给做错的人第二次机会。好自为之吧。”

听到杨老师这样说话，课桌下几只颤巍巍的鬼魂这才放下心来，端端正正地坐好，准备认真听讲。

一个矮个子女鬼举起了手问道：“老师，能给我们看看仙界和神界是什么样子吗？”

杨老师微微一笑道：“不错，看来这位同学已经对修仙有向往了。”说罢，再次挥了挥衣袖，火红的地狱便变成了一副山清水秀的模样，比凡间的桂林还要俏上几分。

“神界是孤岛，老师并没有去过神界，但听说过那里的鲜花四季不谢，仙雾缭绕，特别是天还之神所居住的天还之乡，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杨老师并不太会形容美好的事物，可她却能够想象到神界该有多么漂亮，比起这个昏暗沉闷的鬼界，那一定是集万千旖旎于一处的天堂。

“好了，初级教化中心的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了，六界的基本常识都发给你们了，你们也已经接受了灵魂的初级洗礼，相信你们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一个大概的规划了，这个时候你们就已经可以做出选择了，如果有想去轮回的，出了学校大门一直往西走，沿着弱水，路上有标识，会指印你们去向轮回转世的地方。有想修行的，就继续听课，我们这六天学习的虽是基本常识，但也是必要常识，如果没听完就直接去做鬼魂野鬼，很容易吃亏。关系厉害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建议你们还是听完鬼界的基本常识再出去闯荡。而且，大家应该都知道，死后第七天是可以返回人间探望亲属的日子，只有坚持上完这几天的鬼魂才有资格去凡间探望。”杨老师说完，又扫视了一遍课堂，问道：“没有鬼魂想去轮回吗？都想修行啊？还是，想再最后看一眼亲属再轮回呢？”

她正要将自己的疑虑问出口，旁边一个同样沉默了半天的女鬼又将她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可是老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过恶事，不敢轻易决定。”

然而杨老师却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失忆的吗？举个手。”

她扫视了一圈教室，50只鬼混中，居然有11只鬼魂都失去了记忆，她终于松了口气，抱着自己的记忆也许还能够找回来的心态，举起了手。

“12个，真是越来越多了。”杨老师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新入鬼界的鬼魂丧失记忆，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他在凡间死去的时候，头部受伤；第二，是意识忘记，也就是他在死之前经受了巨大的刺激，万念俱灰，自己选择了忘记。凡人的身体头部受伤对元神是没有影响的，所以这种情况的失忆6天之内就会慢慢恢复。但如果是他自己选择了失忆，这个失忆效果就会维持200年，也就是说，无论如何，200年后，鬼魂都是会恢复记忆的。”

“老师，有可以让记忆提前恢复的办法吗？”她终于忍不住了，举手说出了她来到鬼界的第一句话。

但杨老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很想恢复记忆吗？”

“我感觉我忘掉了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有这种感觉，那一般都是死于意外，也就是属于头部受伤的情况，6天之内自会恢复。但也不排除你是意识忘记，意识忘记曾是人死之时自己的选择，那一定是无比痛苦和绝望的记忆，建议你们不要去找。当然，你们去找，我也无权干涉。但你们要知道，设置意识忘记至少需要200年之后才能恢复的铁律，是上神的慈悲。因为，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再深，也长不过百年，而鬼界的时光是无比寂静和漫长的，足够将一切爱与恨的执念冲淡，200年后，不论是亲人、爱人还是仇人，都已归于尘土，甚至消失于轮回，那时，即便你恢复了记忆，曾经的痛苦与绝望也不会那样强烈了。”

这是上神的慈悲？或许吧，她的魂体虽然依然能感觉到痛苦，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她很不想忘的东西，那种遗忘的滋味简直让她坐立难安。

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属于头部受伤的情况吧，只要六天，只要六天就能想起来了。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却更加心烦意乱，下一堂的课都没有听进去。只能恍惚感觉杨老师讲的好像是鬼界的界律，有很多不可为之事。

一堂课结束，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因为鬼界没有凡间城市里浩如星海的灯光，也没有星星月亮，窗外的世界黑得异常可怕，望着那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她这才真正切实的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变成鬼魂了。

“好了，天黑透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还是那句话，你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做出选择了，想去轮回的，出了学校大门一直往西走，沿着弱水，弱水河底有幽灵之光，勉强可以引导你们去向轮回转世的地方。不着急轮回的，今晚就在教室内休息，明天早上的课是7点开始。”

杨老师走后，助教仍留在教室，一个年纪稍大的鬼魂举手问道：“老师，这是让我们男女混住在一起吗？这不太成体统吧。”

助教微微一笑，丑陋的牛头咧开了嘴，“不妨给大家讲讲，鬼魂为什么要修仙，第一当然是为了修身养性，积累功德，不让自己轮为动植物。第二，是为了增强修为，可以防身，也方便出行。第三，就是修出实体，根据统计，能修成仙身的鬼魂只占万分之五左右，绝大多数鬼魂穷尽一千年也最多修出一个鬼体，即便是一个不能施展任何术法的鬼体，但他们仍然要修，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鬼体虽为最低级的身体，但勉强也算是一具实体了，能够有味觉有触觉有心跳。换句话说，连鬼体都没有的你们，甚至可以说不分男女，不信你们可以摸摸同桌的手，看你们能不能触碰到。”

同桌的一个女鬼马上伸出了手去拉她，可却如同镜花水月，无法触碰，只能互相穿透。

没有身体，男女混住又能怎么样呢？当真是不用分男女。

助教还在继续说，“好了，我关灯了，你们休息吧。你们睡着后是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魂体会不受意识地飘离地面，也就是说，你们会像气球一样挂在房顶上，等你们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助教说完，就关掉了灯，霎时间，她突然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全黑世界，连声音都消失了。

除了思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鬼界真正的样子，这就是离开凡间肉体身处死亡的感觉，竟然，如此可怕。她怕到想哭，却连眼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