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大风大浪
而沉香谷又不是那种擅长斗法征战的宗门。
不想成为第二个玄清门的话,要么就是向巫神教俯首称臣,要么就是另寻一家有实力的宗门作为靠山。
叫人送绿鬟几人去后面的客舍安歇之后,崔寒在屋内陷入了沉思。
既是那渔夫的背后有修士的影子,这件事情倒要慎重了。
师尊的寿辰在即,想来这周围如沉香谷一般派人前来贺寿的修士不在少数,这个时节实在不便多事。
既是齐朝奉那边已是打听清楚了对方的跟脚,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崔寒脸上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只是让他料想不到的是,在海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潘,骨子里却是极为胆小的一个人。
夜里被吓的不轻的他,仅仅用了一日功夫,便将家中的细软收拾利索,带上身边的儿女还有那位大麻烦一起,溜了。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白云苍狗,沧桑变化。
一转眼又是三年多过去。
三年的时间,在于寿数漫长的修士眼中或许算不得什么,随随便便一闭关,便是十年八年。可对于凡间却已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大晋的年号去年二月间的时候又改了一次,如今已是永平二年。
从庆丰到万年,再到如今的永平,也不知这么频繁的改过来改过去,会给史官们添多少麻烦,反正普通的老百姓是搞不清楚。
民间百姓在论起年份的时候,有人说眼下是庆丰十年,也有人说是万年七年,只有极少数明白人才知道皇帝虽然还是那位皇帝,眼下却已经是永平二年了。
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有不少人黯然去职,或是丢了性命,同时也有许多新人崭露头角,期待着在乱局之中分得一杯羹。
而西北边塞也是一日数惊,与大石人的和亲失败失后,大石人加重了对西北边陲州府的骚扰。
双方虽无大战,可西行的商路却几乎已被悉数断绝,那位新上任的金城关将主对此也并无良策。
而南方的大南州更是已经成为了一块无人敢提及的烂疮,前后花费八年时间,换了三任主帅都没能收复失地,损兵折将不说,更是将大晋的后院搅得如同一团乱麻。
去年冬月时候,晋皇降旨将那位从北边调来的刘大帅以督军不利畏敌怯战的名义拿下打入天牢之后,十余万缺粮少饷的征南军更是群龙无首。
这些是人祸,此外还有天灾。
没了活路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三十六座州府中已经有九座先后掀起了反乱,其中为患最烈的几股更是号称“四大寇”。
虽然这些反乱大都被官军镇压下去,可是贼首仍在,余烬未熄,便如潜行在地底下的地火,随时都会再次喷发。
内忧外患中的大晋王朝,就像是一间陈腐老旧的房子,从地基到梁柱,再到门窗墙壁,已是全都烂透了。
也许只要再来一场狂风,或者仅仅是一只白蚁在梁柱上多啃上那么一小口,便会整个轰然坍塌。
这天底下并不乏聪明人,只是对于这糟糕透顶的时局,却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有的人只顾今朝有酒今朝醉,得过一日算一日,也有的人则打算借机浑水摸鱼。
还有的人只顾着明哲保身,替自己跟家族谋一条后路,更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甚至还选择在背后推波助澜。
伏波城西北处六七十里的石柱山是云梦山脉的支系,山峰高耸入云,上下笔直若葱管,又似十二根柱子矗立在天地间,便由此而得名。
此间山势极为陡峭,岩壁如削,峡谷幽邃,就连山间生着的树木也多为铁杉一类,远远望过去便似满山的枪林剑丛,令人为之目眩胆寒。
平时除了砍柴的樵子还有采药人,谁也不爱往这边来。
眼下时值七月,正是日子一天天开始热起来的时候。
然而今年的天时却有些不同往年,雨水下的非常少,田间地头裂开了一道道凄惨的口子,便似农夫手脚上皲裂的血口。
然而石柱山里却是一派清凉景象,清澈的溪水从山间潺潺留下,指头大小的游鱼在溪水里游动嬉戏。
石柱山中的望天峰下,伫立着几间茅草屋,鸡犬之声,遥遥可闻,颇有山野之趣。
一名身着青衣头戴素帕的女子,正在茅屋前的空地上用草种米糠喂鸡,望着那些贪婪而不知饥饱的家伙,神色恬淡而满足。
“三姐!三姐!你瞧我带什么回来了!”
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年,后背上背着一捆足有半人多高的柴禾,左右手里各拎了一只野鸡,兴匆匆的从山林中钻了出来。
那女子眉头一蹙,回头嗔怪道:
“小声着点,爹他老人家还没醒呢!”
结果话音刚落,一间茅屋里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在女子责怪的目光中,少年吐了吐舌头,卖弄的将两只野鸡倒提着举在了女子面前:
“晚上炖锅鸡汤,给爹爹和我师父补补身子!”
被少年举在女子面前的两只野鸡中的一只尚未死透,起劲的扇动着翅膀进行垂死挣扎。
而女子喂食着的那些家禽亦是感到不安,惊恐的向一旁逃走,飘落一地鸡毛。
女子放下手中喂食用的簸箕,没好气的道:
“快走,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少年嘻嘻一笑,来到发出咳嗽声的那件茅草屋外,卸下背上的柴禾,将两只野鸡挂在门后,然后冲着屋内喊一嗓子:“爹,你醒了?”
屋子里面的咳嗽声稍微停顿了片刻:“你这臭小子!嗓门这么大,我又不是聋子,哪还能睡得着?”
少年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冲着屋内的老者说道:“爹,我师父给的药你吃了吗?怎么咳嗽听起来比之前还重了些?”
身子半依靠在床边的老者,无奈的苦笑道:“你爹我这不是病,只是上了年纪,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师父给的药再好,也不能让人不老不死吧?”
少年圆睁双眼,抢白道:“那怎么不能?我师父他可是仙师!”神情之中,很是引以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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