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轩辕坟,传说是上古轩辕黄帝死后埋骨之地,灵气充裕,后青丘狐族迁居于此,以之为栖身之所,因而也有狐山的别称。

然而轩辕死后被天道受封为神,肉身成圣,实无可能留有遗骨,更休提埋骨之所,尽是无稽的事。

轩辕坟上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大青树,树内有一树洞,便是狐狸们安居的大本营,只是如今洞里的狐狸,倒不能算是青丘狐族了,青丘狐族乃上古妖兽,同其他狐狸不同,生来便有九条尾巴九条命,外界传闻若得了青丘九条尾巴也能有一命重生的机缘,虽说不过是缪谈,却也惹来许多无端的杀戮,后来青丘狐族发见了轩辕坟,在此布下护山大阵,才算安歇。

青山狐族本自诩是高贵的妖兽,今日才晓得血脉之祸,自入轩辕坟以来,也放了架子,同外族通婚频繁,九尾巴的青丘狐狸渐渐都消隐了,现如今,真正的青丘狐族怕是只有朝歌城里的妲己娘娘担得上,只是妲己娘娘早年出外游历,九死一生,现在也只剩了一条尾巴在身,再不能同当年一般肆意了。

雉鸡再睁开眼睛,遥遥一望,便瞧见远处那棵参天的大青树,便向安禾指道:“恩公,那里便是轩辕坟了。”

安禾点点头,拉着水吒向那树走去,树周围郁郁葱葱,长着妖娆多姿大片桃树,清风一起,便是缕缕桃香,隐隐浮出些水汽。

距那棵大树仅三里的时候,一边的山坡上跳出好几只或青或红的狐狸,龇着牙,耸着尾巴,口吐出人言来:“阁下非我族类,今日入我狐山有何贵干?”

雉鸡恰恰赶到,斥一句:“放肆!这位恩公是受姐姐所托而来,还不退下?”

那几只狐狸一见雉鸡,便松了浑身的戒备,为首那只火红狐狸道:“是雉鸡姐姐。不是入朝歌寻族长了么?”

雉鸡道:“琵琶不察受了伤,乃恩公所救,此次我与恩公是送琵琶回来的。”

狐狸将脑袋趴伏在地上,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便退下,冒犯了。”

眼见这几只狐狸三两一跳便要隐入山坡去,安禾道:“慢着。”

狐狸们站在山坡上,回头望她。

“半日之内,将你狐山同族召回。是你们族长的意思。”

狐狸们交头接耳,安禾从怀里拿出个瓶儿,轻轻打开上头的塞子,溢出丝丝缕缕的血气,狐狸同雉鸡耸了耸鼻子,倒身行了个大礼。

安禾道:“如今朝歌动乱,你们族长深陷其中,恐怕祸及你们,特托我开启轩辕坟护山大阵,将你们护住。我明日便去将大阵打开,明日之后,轩辕坟便不能擅入。”

雉鸡猛然睁大眼睛,安禾将瓶子收起来,道:“大阵一开,轩辕坟许出不许进。”雉鸡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又放开了。

那几只狐狸低头道:“遵族长令。”便转头跳下山坡,消失不见了。

安禾拉着水吒继续向大青树去,雉鸡低着头,静静地跟着,半晌问道:“恩公,大阵开启后,当真还能出阵么?”

安禾回道:“自然。”

临近了大青树,便能瞧见更多狐狸,或是顶着狐狸耳朵的精怪,间或也夹杂着许多其他妖精,譬如头上插着长尾翎羽的雉鸡精,藏在草丛里或是石头后边,露出一双双眼睛,向这里瞟过来,见了雉鸡,便出来打个招呼,再而跑开。

雉鸡见了太多同族,便也不再显得心事重重,摸着大青树粗糙的树皮,也有心情向安禾解释:“这青树据传已生了五千年,叶仅两支,遮天蔽日,茎可参天,非千人不可合抱,直入云霄,刀劈斧砍不能伤,只是树东面有一窟口,不知是何人所掘,入内有阶梯楼宇,便是轩辕坟妖物汇聚之所。都说这树长在黄帝轩辕坟头,吸了天地精华,才能有如此造化,因而便有人猜测树底便是轩辕陵墓,只是这树高大,根系更不知多深,不曾有人掘到树底。”

安禾点了点头,水吒松开安禾的手,学雉鸡的样子,轻轻摩挲树皮,那树皮的模样也着实古怪得很,并不是纵横交错,反倒是均匀排列的的竖线,一道道向上延伸,水吒仰头看看,那些线头冲上天去,不知尽头,她的手触及树皮的时候,小臂上的图案便微微闪光,经时久这光便越加闪亮起来,无数粉尘般细碎的光团从那截小臂里溢出来,在她身边聚集成一把齐她身高的弓,那弓悬在水吒身边,距离地面不过三寸,几乎是它完全成型的刹那,它便猛地向青树撞了过去,水吒反手抓住弓身,她捉住的地方却飞快化作一团碎光,叫她捉了个空,再转眼,那弓便融进青树里头,看不见痕迹了。

这变故始料未及,水吒几乎瞬间红了眼眶,她一咬牙,拼命用指甲抓挠那块树皮,可那树皮宛如铜墙铁壁,任是如何抓划也留不下一点印记,倒是树皮上出现许多白色的粉末,那是水吒指甲磨下的碎屑,雉鸡大惊失色,她上前拉住水吒,遭水吒反手一阻,红光闪过,轰她连连倒退数丈,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血,道:“恩公,我不曾想会有此事,这神树千年万年也不曾出这样变故,只是小恩公这样下去,迟早要伤了自己。”

水吒扬起手,一拳打在了树皮上,“轰”一声巨响过后,一道血痕从树皮上蜿蜒而下,慢慢渗进泥土里,安禾弯腰,将手放在水吒的头上,水吒方才停住,抬头看她,胸口大幅度起伏,一双眼睛通红,边角冒了些血丝,只是还干涩,没有流泪的迹象,安禾轻声告诉她:“你那把轩辕弓,本就是用这枝干做的。”

雉鸡恰恰走到跟前,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水吒收回拳头,拳端一片血肉模糊,所幸没有伤到骨骼,血依旧从那里淌下来,顺着小臂流到肘部,再一滴滴打在地上,安禾握住她的拳,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伤口的皮肉迅速愈合,几乎眨眼间便完好如初,水吒扯出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随意抹了血迹。

安禾摸了摸水吒的头,轻轻一声似乎叹息,她转头看向那棵巨大的,通天彻地的树,右手并剑指,在左手腕上,迅猛地划了一下,一条血线在她手腕上浮现,然后宛如泉眼般,从里面争先恐后挤出大量的血,那血是深红近乎黑色,淌在地上,同深色泥土混合,几乎不分彼此,树似乎很高兴地,它仅有的两片巨大的叶子伸展开来,遮天蔽日摇摆着,在地上投下舞动的阴影,许多浮光从枝干里溢出来,在水吒身边聚集成一把大弓的形状,进而聚合成型,果真是那把黑漆漆的轩辕弓,水吒用力抓住弓背。

安禾在手腕上抹了一下,血才止住,她笑了笑,转头对雉鸡说:“不是你的错,我们走吧。”

水吒抱着轩辕弓,摸索着弓背上隐约的刻痕,敛了眉,她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弓弦上,上下用力一划,手腕立即被割开一道伤口,血珠子顺着弓弦和她的手臂奔流而下,那鲜红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漫过了之前湿润的泥土,他抬头看向安禾,一张脸苍白,眼睛却闪闪发亮,仿佛瞳孔深处燃着一团旺盛的火,熊熊地燃着,烧尽她眼睛里安禾的倒影。

安禾低眼看着那血渐渐止住,水吒收起手上抱着的轩辕弓,才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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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一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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