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请旨
“父皇,父皇。
儿臣来向您请旨啦!
啊!!!”
宫城,乾清宫。
朱慈烺迈着小短腿飞奔而至。
只是刚跨过门槛,便迎面对上张嫣怒目而视的目光。
顿时惊讶的惨叫一声,本能的转身向着殿外跑去。
“朱慈烺,你给本宫站住!”
张皇后见状,疾步上前抓住朱慈烺的后领,朗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你父皇命你代为处理朝政,你便当竭尽全力与你父皇分忧!
可你竟敢未经请示,便下手处置朝廷大臣,你眼里可还有你父皇?”
“皇后莫急,莫急。”
朱由校看着神情萎靡的朱慈烺,眼角微微抽动两下。
慌忙将他护在身后,说道:“朕既然下旨令烺儿代为处理朝政,一应事务他自然有权处置。
且今日早朝烺儿应对得当,深得朕心,深得朕心。”
“陛下!”
张嫣狠狠的瞪了眼得意洋洋的朱慈烺,嗔怪的喊了一声。
她如今很是担忧再这般下去,朱慈烺会当真变成京城最大的纨绔。
朱由校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朱慈烺的脑袋,问道:“烺儿,你今日未曾处置魏忠贤,可是因为为父之故?
为父既然已将此事交付与你,你大可放手施为便是。”
“父皇,昨夜魏忠贤前来慈庆宫拜见儿臣,儿臣自然不会再与他难堪。
若是打压太过,令其威势尽丧,日后他又怎替父皇分忧。”
“哈哈~
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懂得帝王之术。
为父当初还是在你皇爷爷的提点之下,方才明白这番道理。”
朱由校开心的笑了笑,牵着朱慈烺走到一旁坐下,点头说道:“外朝百官一心恢复前宋旧制,妄图与我皇室共治天下。
可赵宋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我大明朝又怎能重蹈覆辙。
这些年若非魏忠贤打压朝臣,为父这皇位恐怕早已被文官架空。”
“父皇放心,儿臣省得。”
朱慈烺瞥了张嫣一眼,缩了缩脖子说道:“那魏忠贤便是父皇手中的刀剑,替父皇钳制朝廷大臣。
儿臣如今只是打掉他的爪牙,令其不敢心生妄念。
只要他安心做父皇手里的棋子,儿臣便不会动手处置于他。”
“甚好,甚好!
你我果然父子同心。”
朱由校再次点点头,问道:“不过烺儿啊,你今日派杨链南下江南又是何故?
需知五千军卒南下江南,所需的银子绝非小数。
如今朝廷入不敷出,全靠内库撑着。
可你皇爷爷积攒一辈子的银子,也已撑不了几年。
你当知北地建奴为祸,还需紧着边关才是。”
“父皇,建奴民不过数十万,带甲之兵一万余人。
只要我大明百姓安居乐业,国中士绅商贾精忠报国,小小建奴绝无南下之机。
而江南之地沉疴已久,各地士绅官员相互勾结。
我大明朝又有大半钱粮来自此地。
若是江南一旦生变,北地朝廷顷刻间便危在旦夕!
儿臣此番派杨链南下江南,便是想要根除当地沉疴。
可若无兵马相助,即便杨链想要动手,也定然无法施为。
且此番大军南下之军费儿臣已有法子,父皇大可放心便是。”
朱慈烺志得意满的说道。
张嫣见状,悄然上前一把拽住朱慈烺的耳朵,讥笑道:“大可放心?!
你倒是与本宫仔细说说,你有何法子替你父皇分忧?
你当五千大军南下的银子,是你东宫数百人可比?”
“母后,你且先放手,听儿臣仔细与您分说。”
朱慈烺顺着张嫣的手挣扎了下,快步起身躲到朱由校身后,探着头说道:“儿臣已命魏忠贤约了山西商贾,今日早朝之后在天雅居一聚。
那晋商早有深入江南之念,只是江南之地士绅商贾勾结,晋商一直无法成势。
如今有朝廷替他们开道,些许银子,他们必然不会吝啬。”
“自古商人逐利,你打算许以晋商何利?”张嫣蹙眉问道。
朱慈烺悄悄向后缩了缩,小声说道:“只要银子足够,晋商想要何利儿臣皆可许诺……
母后,您别着急啊,您听我解释啊!”
眼见张嫣再度发怒,朱慈烺匆忙绕到另一边,急声说道:“那晋商勾结蒙古与建奴,私自运送盐铁军需出关。
儿臣早晚要将其抄家灭门,今日许下重诺又有何妨?”
朱由校愣了下,与张嫣对视一眼,问道:“烺儿,你从何得知晋商与蒙古、建奴勾结?
这等抄家灭门的大事,切不可妄下定论。”
“父皇,晋商私运盐铁出关,在朝中已是人尽皆知。
只是百官大多收了晋商好处,装聋作哑故作不知罢了。
即使有一二正直官员未收好处,要么碍于情面不好揭发,要么慑于贼人势大,不敢惹火烧身。”
“混账!
为何无一人上报于朕!”
朱由校站起身,难得怒气冲冲的拍了下桌子。
他之所以力保魏忠贤,便是因为无论大事小事,魏忠贤皆会如实告知于他。
即便是有人行贿,魏忠贤依旧会主动坦白。
只是没想到在晋商一事上,魏忠贤终究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这令素来讨厌政务的朱由校,越发觉得心灰意冷想要退位。
眼见朱由校捏着眉头唉声叹气,朱慈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说道:“父皇不必担心,晋商处儿臣早有安排。
只待时机成熟之时,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到时他们聚敛的无数家财,皆是父皇与母后的。
有这数之不尽的钱粮支撑,朝廷也可保数年无忧。”
朱由校欣慰的点点头,咬牙说道:“你看着处置便是,无需向为父禀报。
只是切记小心行事,切莫引发民变。”
“父皇放心,儿臣省得。”
朱慈烺咧着嘴笑了笑,掏出几张随身携带的圣旨,说道:“父皇,此乃杨链、毕懋康、左光斗的调任旨意,还请父皇恩准。”
“毕懋康?
左光斗?”
朱由校习以为常的接过圣旨,看着里面丑陋歪曲的字迹,微微抽了抽嘴角。
“烺儿啊,你日后每日抽一个时辰练字可好?
似这般怪异的字体,待你继位之后,又该如何下旨?”
“儿臣明日便练,明日便练。”
眼见张嫣的手不自觉的晃动了下,朱慈烺急忙陪着笑说道。
朱由校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艰难的翻看一遍圣旨,问道:“左光斗为父亦有耳闻,令他总理天下水利倒也无妨。
可这毕懋康身为文官,在任之时也并无过错,你怎的将他发配濠镜,去与佛朗基人通商。”
“父皇,儿臣并非不满毕懋康,有意将其发配濠镜。
而是派他前去濠镜,与佛朗基人学习铸枪铸炮的手艺。
且这佛朗基人造船工艺不凡,父皇难道不想邀请三五工匠,来皇宫与您探讨一番?”
“好,烺儿果然深得我心。
为父这便下令,即刻派人去濠镜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