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伪造圣旨
朱慈烺平日里不哭也不闹,大多数时间皆由皇后张嫣与女官抱着,或玩自己的手指,或单手托腮思考人生。
只是他这般小大人模样,更多了几分滑稽罢了。
而且刚出生的婴儿整日里脑子晕乎乎的,醒来不过一个时辰便会再次昏睡过去。
眼睛也不能适应外界的光线,若是睁得太久难免会感到不适。
但若是一直闭着,朱慈烺觉得自己怕是会昏睡一整天。
只是他如今尚且顾不得这些,他更在乎自己身在何处。
当听闻身旁之人言谈之间咬文嚼字、之乎者也时,他心中已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待听见旁人称呼自己生母为娘娘时,那颗提着许久的心终究还是跌到谷底。
此生恐怕再也无缘与父母相见了。
“娘娘,殿下该吃奶了!”一名女官小声的提醒道。
“你才吃奶!你全家都要吃奶!”
朱慈烺闭着眼睛默默的怒吼一声。
只可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一双柔软的手将他抱起,抵着他的额头温柔的说道:“烺儿,饿了吧!
乖乖多吃点,也好快些长大与你父皇分忧。”
“烺儿?
这名字倒是没错。
只是这吃奶?!
我草!!!”
朱慈烺猛然回过神来,睁开双眼拽着小拳头,使劲的蹬小腿奋力挣扎。
似乎想要拼尽全身力气,将皱巴巴的小脸偏向一边。
可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脖子偏软,又哪能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
只能任由自己的脸逐渐向前靠近,无力的发出一阵委屈的哼唧声。
张嫣见状愣了下,看着怀里朱慈烺撅起小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难道是这样抱着不舒服?
随即了然的笑了笑,换了个姿势继续自己的喂奶大业。
“唉!”
片刻之后,朱慈烺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满心悲愤的妥协在张嫣的暴政之中。
幸而没等他懊恼太久,便感觉一阵困意袭来。
艰难的握着小拳头抗拒了下,又再度沉沉的睡了过去。
……
天启三年,夏,文华殿。
一个看似四五岁的小孩儿盘坐在桌子上,别扭的双手握着毛笔,很是吃力的写着什么。
一旁的王安见状,小心翼翼的护在他身后,疑惑的问道:“殿下,您这是写什么呢?”
小孩儿闻言恍若未觉,自顾自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才两手一摊,脆声说道:“玉玺!”
王安闻言砸了咂嘴,不情愿的拿起桌上的玉玺递给小孩儿,头疼的说道:“殿下,你这一月之内已私造三封圣旨。
若是让叶首辅知晓,怕是又要弹劾您了。”
“呵~”
已经三岁的朱慈烺轻笑一声,拿起玉玺用力盖在刚写好的圣旨上,满不在意的说道:“他叶向高年俞六十,也好意思与本宫这三岁小孩儿计较?
再说了,他如今连矿税之弊也未敢多言,又岂敢惹怒本宫。”
说罢,自顾自的从桌子上一跃而下,拽着圣旨得意洋洋的向着殿外走去。
“殿下,您这是要去何处?”
王安见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焦急上前几步大声问道。
若非朱由校唯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宁愿去冷宫蹲守,也不愿护在朱慈烺身旁担惊受怕。
朱慈烺闻言,将圣旨放入怀中,头也不回的挥手说道:“自然是去父皇处讨要出宫令牌!
若是让母后知晓,本宫今日便别想出宫了!”
王安见状,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
躬身跟在朱慈烺身后,小声劝谏道:“殿下,您适才午睡之时,王尚宫已来过文华殿。
若是您此时出宫,娘娘处怕是不好交代哩!”
“嗯?
你为何不早说!”
朱慈烺愣了下,恼怒的大吼一声,匆忙提起遮住鞋面的外袍,快步向着乾清宫跑去。
要是被王婉婷知晓,勿需一时三刻张皇后定会寻来。
到时候别说出宫救人,便是那东宫也休想踏出半步。
“见过太子殿下。”
乾清宫门首,值守的侍卫看见快步跑来的朱慈烺,急忙单膝跪地拜道。
朱慈烺闻言,扶着侍卫的肩头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方才虚弱的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
侍卫恭敬的应了一声,却不敢起身打扰朱慈烺。
虽然众人皆知太子殿下天生神力,但毕竟还是三岁稚童。
看他如今的模样,显然又是一路飞奔而来。
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后娘娘的銮驾也会驾临乾清宫。
再度深吸几口气,朱慈烺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推开殿门,探头探脑的向着殿内看去。
只见朱由校此时正手持木匠工具,全神贯注的盯着身前的大船模型。
而原本应该摆放奏折的御案之上,除却孤零零的模型,便唯有满桌的木料碎屑。
“咦?
烺儿来了!
快来替为父看看,这艘大船可能远航?”
感受到门首处传来的热浪,朱由校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欣喜的招招手,急切的大声喊道。
朱慈烺见状,暗自在心底诽谤几句。
艰难的抬起腿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到御案之前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番,摇头说道:“父皇,您这艘船便是出了海,也定然走不远。
我大明将士若是乘坐此船出海,行不到三十里便会被人赶回来。”
“怎会如此?”
朱由校闻言,瞪大双眼不解的说道:“为父乃是按照你的指点制作,怎会行不到三十里便被人赶回来?”
“呵呵~”
朱慈烺轻笑一声,伸出右手在朱由校面前晃了晃,一脸你懂的表情。
朱由校见状,嘴角不由得抽动两下。
苦涩的解下随身玉佩交到朱慈烺手中,头疼的说道:“此番万万不可在宫外过夜。
若是宫门落锁之前你还未回宫,皇后与你祖母定然不会放过为父。”
朱慈烺点点头,高兴的将玉佩收入袖袍之中,笑嘻嘻的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今日出宫只为去锦衣卫大牢救一人,一个时辰之后便归。”
朱由校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满脸宠溺的说道:“你前次也是这般作保,却一个人跑去辽东。
若非孙承宗收到消息,命曹文诏叔侄送你归来。
说不得我大明便要与那关外建奴大战一场。”
朱慈烺尴尬的笑了笑,急忙指着大船模型说道:“父皇,儿臣听闻在西夷之地,有一种名为飞剪船的大型帆船。
其舰首船体为空心,使其航速大增并更为稳定。
父皇若是有意,不如唤人来试一试?”
朱由校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随即摸着胡须盯着船体模型,自顾自的思索起来。
朱慈烺见状,蹑手蹑脚的走到门首之处。
回头看了眼沉浸在木工活中的朱由校,开心的理了理衣袍,全速向着宫门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