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经历——成人世界没容易
大伙儿走的这么快我们自然也不会落后,收拾完带上工具快速返回宿舍,然后拿上脸盆和毛巾、香皂去洗漱,一身的水泥和细沙子混着刚出的汗非常不舒服。
洗漱的地点就在宿舍楼的后面有个水龙头,热水之类的也不用做那个美梦,压根就不存在的事,不过还没有等我们出门就被表哥拦住了。
“干嘛去?”一看我们五个就赶紧拦了下来。
“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我说道。
“过半个小时再去,把屋里的蚊香点着,现在外面正是蚊子多的时候,漫天都是,出去给蚊子送大餐啊?”赖江坡说道。
“不至于吧?”同来的老乡有点不太相信。
“那你出去试试,回来告诉我们一声。”表哥说道,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不过我们几个还是不太相信,不就是蚊子多点么,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我靠,这么多!”刚出门就吓得退了回来,这蚊子多的有点太夸张,没想到进屋才三五分钟外面就变成了这样。
“我觉得咱们更需要去买蚊帐。”后面又有人补了一句,这话说的没毛病,蚊子多的实在是有点夸张。
“这回知道什么叫‘喂大餐’了吧,等一会儿就没事了,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时间。咱们下班时间基本上刚好就是这个点,这么多蚊子上来根本没办法干活儿。”赖江坡说道。
“这么多蚊子晚上觉有法睡?”
“蚊香我早买好了,明天下午你们去买蚊帐。你们也盯着点外面,蚊子少了就赶紧去洗漱,咱们好去食堂吃饭。”赖江坡说道,大家应了一声,还是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壮观,时不时往外瞅瞅,看漫天飞舞的蚊子。
没想到这个时间确实不长,真正集中出现也就十几分钟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段似乎蚊子的数量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几个赶紧出来洗漱好早点吃饭休息。
可以说从来没有付出过这么大强度的体力劳动,晚上躺下的时候感觉有点腰酸背痛,甚至胳膊腿都懒得动。两个手被铁模板磨的有点疼,偶尔还有磨破的地方,好在不影响继续干活。
“怎么样?撑得住么?现在强度还不是很大,等上了架子活就不好干了,到时候你就在底下板模板上料,我们都上去干,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一天,没人说你啥。”表哥说道。
“没事,那么多上岁数的都能坚持,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坚持不了,我自己都觉得丢人,放心吧,我没事!”说完还对着表哥笑了笑,看到我这种态度他也放心了,其实心里就是担心我受不了。
事实证明我比他们想象的更能坚持,而且一直都未曾休息连续干了一个多月,起架子的时候我才知道梅花扳手是用来紧固脚手架卡扣的,不过我用的时间并不长。
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工地就出了点意外,也正是这次意外让我萌生了离开工地的年头,同时也给我了离开工地的理由。
“马上咱们就要起三层了,今天你们安排三个人去拆一层的支顶架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张德顺说道。
“你、你、还有你。”工头连续用手指了三个人,其中就包括我在内。一个老人带着我们两个小年轻的,看来也是觉得我们小年轻的动作比较灵活,有个上岁数的指挥安全更有保证。
这个活确实不好干,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支顶的架子需要拆掉,而架子上面还顶着竹胶板,最担心的就是不小心被这东西砸着。
“拆这个不要担心摔坏了还能不能继续用,安全才是第一,至于拆下来的东西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扔一边,属于正常损耗。架子最后再拆,先松上面的顶丝,然后把上面的竹胶板卸下来。”
“这个一定要小心,除了别被砸着,还要小心上面钉子划伤。小伟你先看着我们两个拆,看明白了再自己动手。”说完身材敏捷的攀上架子,很快就到了架子接近顶子的高度。
看了一下顶着竹胶板的各个支点,然后着手开始拆卸顶丝,卸下来之后竹胶板并未掉下来,而是被水泥粘在了上面。伸手把腰上挂着的锤子摘下来,用尖角的一头钩住竹胶板的缝隙,使劲一撬就将竹胶板从顶子上掀开。
然后顺着缝隙一点点撬,撬到快一半的时候,找了一根一米五的架子管伸到撬开的缝隙里,使劲往下一压,整张竹胶板啪的一声掉落下来,在架子上面担了两下才落到地上。
“最后一下尽可能的小心,弄不好就会把架子砸松动了,所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去做。”对方非常认真的说道。
“好的大叔。”答应了一声之后我顺着架子攀到一个角落准备从这里开始。
顶着房顶的顶丝拆的越少越好,这样架子就越稳固,所以直接拆一大片的事我是不会去干,当然也不是没人这么干过,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上去拆剩下的黏在顶上的竹胶板,而且非常费力。
连续干了三个小时,我拆的面积还不及他们的一半,不过也不是着急的事,看到他们停下来休息我也就过去凑个热闹,顺着架子走了过去。
这大叔叫董建平,是高蓬镇马村人,喜欢抽旱烟,这时两条腿从交叉的架子两侧垂下去,怀里抱着竖架子掏兜,准备拧颗旱烟抽,我此时刚好攀过来准备在他对面坐下歇会儿,就在此时他头上的竹胶板突然滑落下来。
“小心!”我大喊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跃就跳到的他所在的架子上,甚至都没有考虑掉下去的后果,伸手使劲把落下来的竹胶板一推。
因为我突然跳过去架子管被我的体重压的一颤,左手紧紧抓住了竖着的架子,右手推在了掉落的竹胶板上,反作用力顶着我的身子向后一仰。
董建平也不管手里刚掏出来的旱烟袋,伸手就把我一抱,牢牢将我的身子抱住,同时我们两个才龇牙咧嘴的叫出来“啊……”。
我的右手手掌顺着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中间位置被一根毛刺直接豁开,伤口虽然不深却有两厘米长,血立刻把整个手掌给染红了。
我抱住架子上的横杆之后才发现董建平还是受伤了,他的后背被竹胶板上的钉子给划了一道,伤口不深却有十五厘米长,穿着的衬衣背心都被划开一个大长口子。
“先下去。”毕竟我们还在距离地面六米多高的架子上,强忍着疼痛一个胳膊抱着立柱顺着架子往下滑。
等我们两个到地面的时候,工头张德顺还有我表哥他们已经闻讯赶来,找了厂子里一辆皮卡拉着我们两个往海坨子村的卫生所跑。我和表哥坐在车斗里,董建平和工头在车里。
“感觉怎么样?伤的重不重?”表哥看着我问道,说句心里话,他真的有点怕了,万一我出点啥事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妈说。
“我没事,就是被毛刺划了一下,伤口不深,大叔后背怎么样?”我说道。
“他伤口比较长,看着也不深,一会儿去卫生所看看需要不需要缝合。刚才老董还说你救了他小命,到底咋回事?”表哥问道,我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
若非我看到,掉下来的竹胶板极有可能直接戳在他后脖颈子上,真要是再从这么高的架子上摔下去,后果实在是不敢想。
“一会儿到卫生所看看,不行你就回家吧!”表哥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没事,养几天再说。”我说道。
“不行,必须回去,万一再出点啥事我没法给你爸妈交待!”赖江坡严肃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劲头:“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受伤的是我老爸,他会不会放弃选择回家?”
“不会!”表哥丝毫都没有考虑就说了出来。
“所以我也不会!”在这里工作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已经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不是万不得已谁肯说放弃,毕竟这里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家老小的生活。
“好吧,等到了诊所看看情况再说。”表哥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
我们两个人的情况和看到的一样,伤口都不严重也不需要缝合,医生用盐水和酒精消毒之后进行了包扎,又给我们打了一针破伤风,还开了一些消炎药,特别强调注意伤口不要沾水防止感染。
我还好点,虽然不能干活,至少能够四处溜达,而董建平只能在宿舍床上趴着,小吊扇呼呼啦啦的吹着他的后背。
从第三天开始我又跑回了工地,用左手搬模板开始干活,右手依然用药棉和绷带裹着,正干着的时候一辆别克轿车突然停在了工地现场。
这车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也看到过几次,至于是谁开的也没在意,貌似知道是谁开的跟我也没关系,所以该搬我的模板继续搬我的模板,当然只能是靠左手。
“哎!那个什么伟,你过来一下。”此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身材说不上胖,脸型也没什么特点,最不同的地方就是脑门正前方有一撮头发明显的都是白发。
对方这一招呼我才想起来大家常念叨的一个人,就是这个工程的承包方“白毛”马忠义,肯定就是他。
“你找我?我叫李玉伟。”我将手里拎着的模板放下,走到对方跟前说道。
“对,就是找你,有空不?扯两句?”对方说道,我还这没想到对方会找我说话,回头看了一下塔吊和地上另外一个小工,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就点了点头。
至于对方找我聊什么还真没考虑,我和他之间纯属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