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来探望
戚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书房内，只剩下顾峥一人。
烛火被风吹的左右虚闪摇晃，将他恍若被细细镌刻出来的俊美容颜映照的明灭不定。
若是他误会了，那他这些年来对席灵的所作所为，简直无法饶恕。
脑海中“嗡”的一声响，霎时间乱成一团麻。
他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一条一条的捋。
转眼间，东方露出鱼肚白。
顾峥桌上的灯烛油尽熄灭。
他一夜未合眼，两眼微微猩红，眼底出了一片青色沉痕。
思索了一夜，竟然也未曾得出个结论。
“侯爷，该用早膳了。”
外面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顾峥眼皮一跳，眼底逐渐聚起一丝毫光，朝门口望去，应了一声，下人退走。
想要起身，才感觉四肢仿佛生锈了般僵痛无比。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舒展了下身子，洗漱了一把，起身朝着花厅走去。
满桌佳肴，皆是他喜欢的菜式。
回想起来，爹娘死后那一年，他跟妹妹二人虽为武安侯府的主人，却吃不饱穿不暖。
武安侯府的大门都不敢开，一开便有人进门来取笑。
他气不过动手打了对方，就会被以各种理由告上御前，换来鞭挞之刑。
但是近年来，武安侯府倒是极为清净。
除却那日来的龚胜，好似再没有谁来挑衅上门过。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好像就是席灵嫁入武安侯府时候开始的转变。
“侯爷，侯爷？”
旁边下人看顾峥捏着筷子看着饭菜愣神，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句。
“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顾峥回过神来，想动筷子，但却毫无食欲。
蓦然想起那日席灵让他去厨房帮她传膳，他只给了她一碗素面，她竟然也毫不嫌弃，吃的津津有味。
他喉结上下滑动，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可给那女人送膳了？”
下人没听清楚，道，“侯爷方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
随便吃了两口，顾峥就起了身。
在通往大门的路上来回踱了几遍，想出去，又绕了回来，然后再望望缀锦园的方向。
如此来来回回几遍，旁边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没人上前发问，只自顾自干着活儿，权当没看见。
大门口，守门的侍卫忽然快步朝他走来。
“侯爷，白小姐跟赖小姐在外求见。”
白小姐？
是白卿卿。
顾峥猛地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见一身穿素色衣裙的娇柔女子冲着自己温婉一笑。
他眉头一舒，举步迎上前，“卿卿，你们怎么来了？”
赖家小姐打扮的十分艳丽，白卿卿站在她身边，似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明珠，丝毫不被遮掩光芒，反而叫人越看越顺眼。
白卿卿闻言抬了抬手，身后丫鬟端着礼盒往前迈了一步。
她柔声道，“听说夫人生了，特来带些补品，顺带来看看她。”旋即抬眸看向顾峥，他眼底有些发青，想来是一夜未睡。
眼睛一眨，掩了眼底心思，微微一笑，“侯爷这是要出去？”
顾峥本想出去的，但听她问话，嘴里莫名拐了个弯，摇摇头，“不出去，席灵兴许现在还在照顾孩子，本侯刚好眼下无事，带你们过去吧。”
话说完，脚下一转走在前。
白卿卿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笑意凝了凝，并未有什么变化，举步跟在他身后。
眼下正值腊月寒冬，虽有太阳在空，但仍旧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顾峥在前面带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赖思雨在的原因，一路上竟然没有什么话要跟白卿卿说。
白卿卿走一步看他一眼，见他从未有回头的意思，眼底光芒不免暗了暗。
“到了。”
顾峥抬眸看了眼石牌上写的“缀锦园”三个字，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对上白卿卿的视线，一垂眸避了开去，继续往里走去。
杜鹃在房内伺候席灵刚用完膳，撩起厚厚的门帘要往外走，冷不防碰上了带着白卿卿跟赖思雨进门的顾峥。
瞧了一眼顾峥身后的白卿卿，杜鹃眼底光芒微变，冲着几人行了一礼。
“见过侯爷、白小姐、赖小姐。”
她声音刻意拔高了些许，能叫里面的席灵听个清楚。
顾峥解释道，“卿卿她们来给席灵送些补品，顺带来看看她。”
杜鹃垂了眼睑，没有说话，又福了下身子，端着脏污的餐盘快速离开。
不能让席灵一个人呆太久，她要快去快回。
厢房内，席灵早已听到了杜鹃的声音。
垂下床帐，将辞君安安稳稳的挡在其中。
自己下了床，随意梳理一下，往唇上点了淡淡的口脂，便坐在圆桌前品茶。
门轻微一动，顾峥先从外走了进来。
席灵眼皮轻跳，却并未抬头看他，晃了晃手中茶盏，垂眸看着里面的茶叶漂浮起落，眼角余光却始终看着门口。
在顾峥身后，便是白卿卿。
不知是不是手里提着东西的缘故，她没有看清脚下，磕到门槛，身子一个趔趄，扑到顾峥背上。
好在顾峥眼疾手快，转身将她扶住。
“你没事吧？”
白卿卿咬了咬下唇，活动了下脚踝，似是有些疼，蹙了蹙眉，冲着顾峥摇了摇头，强撑着道，“我没事。”
旋即，依依不舍般的松开了顾峥。
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到了席灵的门口摔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席灵唇角勾起一丝嘲弄，并不以为意。
放下茶盏，开口道，“白小姐身娇体弱，没事就莫要出门了，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呐？”
顾峥轻轻蹙眉，但有人在不好发作，只低声道，“席灵……”
席灵压根不理会他，自顾自喝茶。
白卿卿提着东西，强忍着脚腕疼痛上前，仿佛没听到她方才的话一般，将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千年人参，拿来给夫人补补身子，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赖思雨也提着自己的东西上了前，“还有我还有我，特意给夫人准备的紫雾雪莲，还望夫人笑纳。”
席灵笑笑，却并不看那两样东西。
“两位有心了，这紫雾雪莲，跟这人参，都是好东西，若是一起吃了，就会慢慢血亏而死……”
一句话出，屋内三人皆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