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缘娇痴馨香露
“只是或许吗？”柳夜莺那颤抖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黑夜之中就连那娇弱的身躯也似在隐隐发抖，那双美眸满怀伤感，口中只是喃喃不断的重复着，重复着“只是或许吗？……”
那颤颤惹人而怜的声音不断的在坤天仇耳边响起，不断的响起……回荡在耳畔，不断的回荡着……
似是无法忍受，不能忍受，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只听得坤天仇一声沉重的低吼“不要再说了，夜莺，现在的我，只想完成我存在的目的。”
坤天仇随即轻叹一声，再道“或许，完成了这些，我真的能够活的更有意义吧！”
“或许，又是或许，为什么？为什么在你口中总是或许，或许的不停，天仇，你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为什么要这样活着，你可以选择的，你可以选择的！”怒叱声响着，不断的响着，不断的响着……
这娇怒的声音不断的萦绕在坤天仇耳边，响彻在这深深的柳林之中，打破了那深夜沉寂已久的宁静，还有的就是激怒了那沉默已久，已然充血赤红双眼的坤天仇……
那黑夜之中，瑟瑟冷风而吹，却吹不散那已满腔怒火的坤天仇，柳枝摇曳而飞，飒飒声不断的响着，似是在瑟瑟发抖一般，缭绕着坤天仇那本已狂乱的情绪，漆黑的夜晚淹没了一切，却淹没不了那即将爆发的怒火，以及那被怒气充满的赤红双眼，还有那似是忍受不了早已杂乱不堪的喘息声，这由于怒火而急促的喘息声似是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存在一般……
当坤天仇似是在忍受不住想要爆发出心中怒火时，身形似是在一瞬间定住了，只是痴痴的望着，痴痴的望着……
那被月光映照的娇柔的脸庞，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层层水波，垂垂而下，缓缓而流；
那双宛如天间星辰般的秋水眸子，不知何时，早已满含丝丝水气，似朦胧雾绕，云间雨露，久久不散，久久不散；
淡淡月光之下，是那双满是悲伤的美眸，而朦朦美眸之上的丝丝水气，顺延而下，却是看到，那束贝含犀的莹莹玉齿，此时正狠狠咬着那点点朱唇，狠狠的咬着，狠狠的咬着……
丝丝血迹隐隐而现，印于齿间，抚顺而流，就映射在那月光之下，呈现在月光之下，那悄无声息的哭泣，那倔强又柔弱而无声的哭泣，持持的影现在那凄美的脸庞之上，隐隐而现，久久不散……
那本是满腔怒火的坤天仇，在看到那淡淡月光映照脸庞的刹那，似那熊熊烈火被那倾盆大水猛的熄灭，再无声息，再无燃起之势，所留下的只是那缕缕青烟以及那阵阵冷意……
那沸腾的热血，那脑间一热所引起的冲动，愤怒不止的心，在见到那张柔弱斑斑，泪光点点的脸庞那间，彻底的冷了下来，狠狠的抽动了起来……
那封闭已久的内心，此刻似是起了波澜，翻滚不已，而那所翻滚的心，此时竟已变的残破不堪，已变的残破不堪！
到底是谁？引起了这伤痛。
到底是谁？引起了这让人心痛的泪水。
到底是谁？引起了这让人心怜的委屈。
眼神柔弱如水，脸庞娇美如花，泪水却是心痛如割。
一滴滴的痛，痛的太真实﹐一口口吞噬血肉……深入骨髓！
是谁？是谁的身躯在颤抖不已……
伤的……又是谁的心，又打在了……谁心底！
原来，不知何时，内心深处早已占据了一个身影，那身躯娇弱而隐，却不曾发现，埋藏已久，却不曾发现，等待发现之时，才清晰的感觉到这个身影早已在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深深的……深深的，已泯灭不去！
颤抖的手伸向了那娇美的容颜，却终究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似是不忍，又似是无力，嘴唇不断的蠕动，静静的看着，似是再无法忍耐，只听到一声“对不起！”三个字终是艰难的从坤天仇嘴中蹦发而出，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就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一般。
听到那低沉的三个字，柳夜莺娇躯一颤，急急的摇了摇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说着，柳夜莺伸出了那双纤纤玉手紧紧的抓住了那依旧停留在半空的大手，紧紧的握着，紧紧的握着，似是感觉到了那大手的颤动，柳夜莺长吸了一口气，美眸直视着面前的深深黑瞳，似是心略微平静了下来，自责的道“对不起，天仇，是我任性了，我任性的想要去改变你，我任性的发泄了自己的情绪在你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天仇，是我错了，请原谅我这次的任性好吗？天仇！”
看着那满是哀求的明眸，坤天仇轻轻闭上了双眼，无力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夜莺，你并没有错，是我错了，这样活着，……真的很累！”
坤天仇说着，双眼猛的睁了开来，啧啧精光而闪，低吼道“可是，我却无从选择，我不能选择！”
坤天仇猛的甩开了那双玉手，愤怒道“夜莺，你清楚的，你该清楚，我无从选择，不能选择，我一直以来的生存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了我的父亲，坤元。”
坤天仇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面露恐惧，眼眸深底一丝丝惊慌显现于前，用那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带着什么心情而离开那里的，他毁了我的记忆，他毁了我所有的童年，他更毁了我娘！”
说到此处，坤天仇情绪更加激烈，更是大喊道“他……他要杀我，他要杀我，那冰冷的眼神，那冷漠的眼神，那漠然的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永远也不会，若不是我娘拼死相护，我早已不存在了。”
坤天仇长吐了一口气，情绪略微平静，再道“救了我的娘却因为体弱而死，说到底，娘是为我而死，而罪魁祸首就是我的父亲，坤元！”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我，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始终相信，这一切是有原因的，娘爱他亲他，可是到头来，他依旧要杀我甚至连娘也不顾，我恐惧他那冰冷的眼神，我害怕他那漠然的眼神，直到我娘的死去，才令我醒悟，恐惧害怕到极点无助的我，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仇恨。”
坤天仇眼神逐渐变的阴冷起来，声音变的低沉，继续说道“我生存的目的再一次的让我认识清楚，我要找到他，然后问问他杀我的原因，我相信这一切是有原因的，最后我要为了我娘所有的付出做一个了断！”
看着有点陌生的坤天仇，柳夜莺惊恐的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道“这就是你的内心吗？你埋藏已久的内心吗？”
说着，柳夜莺猛地挥了挥手，颤抖的喊道“好可怕，好可怕……”
听到柳夜莺颤抖的声音，坤天仇脑中一震，猛的摇了摇头，头痛欲裂，眼色恢复了清明，平静的望着柳夜莺道“夜莺，这就是我的内心，正如现在的你并不能接受，所以，我才将它隐隐的埋藏起来。”
柳夜莺听到，美眸中恐惧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深深的怜爱，不忍的问道“天仇，这样做，你值得吗？你失去了童年，你失去了快乐，你只有沉痛以及仇恨，你失去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你得到了什么，天仇，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看着这么激动的柳夜莺，坤天仇沉默了，似有所想，终是说道“我娘曾说，一个人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你愿意不愿意，而我，也是如此，我愿意这样去做，为了我娘对我付出生命的护佑，我愿意。”
说罢，坤天仇又是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娘爱他亲他，而我却要杀他，可是我又不想让娘和我一起去背负骂名，哈哈，真是矛盾啊，我最后的结果也可以想到，要么见到他，而被他杀死从而获得解脱，要么找到他，让别人杀死他，从而我获得重生，除此之外，再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夜莺，你愿意帮助我吗？我是重生还是解脱，夜莺，告诉我，如果你有帮助我的机会，你愿意吗？你的选择，是……什么？”坤天仇双眼直视柳夜莺，眼神之中带着些疲惫，但非常认真，很郑重，一直沉默着在等待的答复。
看着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神，柳夜莺有些不知所措，面露惊慌，猛地点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天仇，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知道的，知道的……”
听着那慌乱的答复，坤天仇心中满是愧疚，柔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莺……儿。”
坤天仇说着，漫步走至柳夜莺面前，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那娇美脸庞上的泪水，轻轻的擦拭着，擦拭着……
柳夜莺脸色微红，轻轻低下了头，低语道“天仇，你终于肯叫我莺儿了，以前就只有爹和珍姨这么叫我，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莺儿，你对我的付出，我都看在了眼里，以前我并我想让你受到太多的伤害，所以我与你保持了距离，而现在，我已顾不了这么多了，多年以来我的内心深处痛苦，终于不自禁的发泄了出来，真的感觉到了轻松许多。”
坤天仇说着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莺儿，我要谢谢你，替我分担了那么多痛苦，同样，我也向你道歉，让你留存了这种不好的回忆，对不起，莺儿，我只会向你一人道歉，因为只有你才会令我的心感到‘残破不堪’，我不会再有保留，莺儿，你和我一同共进退，好吗？”
柳夜莺抬头望着坤天仇，眼睫毛上轻轻眨动着，轻恩了一声，柔声道“都听你的。”
坤天仇听到，笑了笑道“恩，那么走吧。”
柳夜莺点头道了一声好，只是脚步一动，却又停了下来，问道“天仇，我们去哪里？”
“你知道的，不是吗？”坤天仇轻松的说道。
柳夜莺听到一愣，疑惑道“我知道？我该知道吗？”
坤天仇微微皱眉道“我要去找到他，如今就只有一个地方有可能知道，难道柳前辈没有和你说吗？你该知道的，莺儿。”
柳夜莺美眸灵动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原来爹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说着，柳夜莺轻轻点头，道“那么天仇，我们走吧，去‘闻香阁’找珍姨，珍姨可能会知道‘他’的消息，早日找到，我便去求父亲，帮你完成心愿，这样你就会好好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坤天仇感激的看了一眼柳夜莺，目光温和，柔声道“谢谢你，莺儿。”
柳夜莺轻轻摇了摇头，一缕绯红映入脸颊，低声道“天仇，我们快走吧，现在赶去‘闻香阁’也只需一夜的时间，到时候见到珍姨，就都好了，走吧。”
坤天仇重重的点了点头，歉意的道“只是累到你了，莺儿。”
说罢，坤天仇拉起了那双纤纤玉手，飞奔而去，黑夜之中，两个身影不断闪现，穿梭在林中，最后隐于林中，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间。
一夜无话，两人奔驰在路间，两手相牵，似是淡淡的相依，才是两人最美好的涟漪，当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东边的天际抹上了一道朝霞，万物在微曦的晨光中复苏，天空从淡淡的鱼肚白，渐渐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又从这火红中孕育出一轮金黄色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之上，似是给大地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活力！
两人脸庞之上显过一缕疲惫之色，相视一笑，停了下来，前面便是一幽静而舒的山谷，柳夜莺轻轻呻吟了一声，“终于到了……”随即看向坤天仇又是一浅笑，再道“我们进去吧。”
坤天仇轻恩一声，拉住了那白皙的纤手，漫步而走，走至山谷之中，满山花草艳丽而舞，在这艳丽的日辉中，只见愉悦与欢舞与生趣，希望，闪烁的希望在荡漾，在无穷的碧空中，在绿叶的光泽里，在虫鸟的歌吟中，在青草的摇曳中…走在这迂回曲折的小路上，闭了眼，享受着和煦温暖的阳光，迎着那清凉爽快的夏风，湖中的鱼儿在水中四处游荡嬉戏，宛如那纯真的孩子天真无邪，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张开了眼，却见满地的花儿，正欣欣向荣的向着阳光绽放它们美丽的身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展示了这个美丽的自然。
一阵微风吹过，吹开了那美丽的长发，又吹开了他们的心怀，漫天的花朵似是被微风吹着，在空中飘着，挥洒着，虫鸣声似是已消失不见，竟都在此刻化茧成蝶，飞舞在这片情景之中，在为了这美丽的图画更是增加了美丽的色彩，迟迟不散……迟迟不散……
两人静静走着，坤天仇终是忍耐不住，感叹道“这里，真的是好漂亮啊！”
柳夜莺睫毛一眨，巧笑道“是啊，天仇，这里清幽之地，正是‘闻香阁’所在，我每次和爹来此，都忍不住享受一翻呢。”
“确实如此，在这里，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心里也畅快了些。”坤天仇淡笑道。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不远处有一女子，慢慢徐步而来，走进定睛一看，不由一呆，但见这女子，一身紫衣穿之于身，面若桃花，玉颜淡拂，红粉青娥，宛如天间月殿，香鬓腻腮浓于沐，那两秀眸似水边望月，云边探竹，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如花如玉，柔心弱骨，香肌玉肤，气若幽兰，暗香袭人芳馨满体，仅那点点浅笑，如琼汁玉叶，飘散在青山绿水之间，现于天地之间，又似昆仑美玉，尽得天地之精华，散发着淡淡光彩一般，袅袅处，拂柳穿花，又娉娉出姣俏惊艳丽影。
坤天仇眼中一震，似是一愣，却是那紫衣女子走进了两人面前，淡雅若斯，宠溺的看着柳夜莺，气若如丝，声若如娇，道“夜莺妹妹，两年不见，越加美丽了。”
柳夜莺听到，绯红之色显于脸颊，娇羞而道“馨鸾姐姐，笑话死小妹了，我可不干了……”
柳夜莺说着，更是低下了头，而那紫衣女子，掩面轻笑，眼间宠爱之色现于表……
听到柳夜莺‘馨鸾姐姐’这一叫，坤天仇却是一惊，眼神一凝，直视紫衣女子，道“你是‘天香女’紫馨鸾。”
“‘芳馨香远闻，天间青鸾归。’如今一看‘天香女’紫馨鸾，果然名不虚传。”坤天仇沉声而道。
笑颜已止，紫馨鸾巧眸细细的打量了坤天仇上下，一展笑颜再道“想来，你便是柳前辈曾经提到过的坤天仇了吧。”
“正是在下。”坤天仇抱拳答道“还请紫姑娘劳烦带路，请求见过‘珍娘’。”
“劳烦却是不必了。”紫馨鸾纤手一挥，淡淡而笑，“但你想要见过我的师傅，却是不能。”
坤天仇听到一急，问道“为什么不能？”
“你先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紫馨鸾美眸一转，“我的师傅可是‘闻香阁’的阁主，你认为那轻易可见的吗？”
一旁的柳夜莺听到，满眼的急色，忙道“馨鸾姐姐，你帮帮天仇好吗？就让天仇去见见珍姨，好吗？”
“真是傻妹妹，姐姐可又没说不能见。”紫馨鸾说着，看了一眼柳夜莺，责备的道“你呀，真是的，为了那个坤天仇连魂都要丢了，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修来的福分，他真的是该偷着笑了。”
柳夜莺听到，羞红的低下了头，细语道“馨鸾姐姐，你又笑话小妹了，我可不来了。”
紫馨鸾娇笑了一声，美眸转而直视坤天仇，道“柳前辈曾在师傅面前不断夸扬于你，以柳前辈的心性能赞不绝口的人，想来也是个有些本领的人。”
坤天仇眉头一皱，打断道“别的你都不需要多说，你只要告诉我怎样能见到‘珍娘’便可。”
“哼，你真的好无礼。”紫馨鸾脸色一红，微怒道“哼，这次也并不是为难你，只不过是遵循‘闻香阁’的规矩而已。”
紫馨鸾说至此处，伸出秀手现出了一个‘二’字，继续道“两条路，你来选，这第一条路嘛，便是你，坤天仇，打败我这个下一任‘闻香阁’阁主的‘天香女’。”
“这是武比，怎样，如何？”紫馨鸾笑了，“至于这第二条路嘛，便是文比，我的师傅出了些题目，不过你可别小看了这文比，历来我‘闻香阁’中，只收才艺均出众的女子，而我的师傅便是这‘闻香阁’中最杰出的阁主，文武双全的才女，你可要想想清楚。”
“若你选择了武比，我看在夜莺妹妹的面上，让上你几招，也可能让你见到我的师傅，如何？”说罢，紫馨鸾充满挑衅的望着坤天仇，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而此时，却是在一旁的柳夜莺突然插嘴道“馨鸾姐姐，你在骗人，这不会是‘闻香阁’的规矩，我和爹每次来时，可并没有这些规矩，都是直接就见到了珍姨，而这次馨鸾姐姐，你可说谎了。”
紫馨鸾听到无奈一笑，白了柳夜莺一眼，道“夜莺妹妹，我且问你，你每次前来是否都和爹而来。”
看着柳夜莺点着头，紫馨鸾继续说道“一来，柳前辈本就是文武全才，文武了得，在‘闻香阁’里也是无可匹敌，就连师傅也是不行，二来，夜莺妹妹你也看的出来我师傅的心意，既然如此，‘闻香阁’规矩早已在柳前辈无所遁形了，哪里还有什么考验？”
紫馨鸾痴痴的一笑，又道“不过，这次柳前辈并未跟随而来，想来也是要考验一番。”
看着柳夜莺若有所思的样子，紫馨鸾美眸转而一望坤天仇，戏问道“你说呢，坤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