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重逢
“哦?”闻言,罗喉转过头来,纡尊降贵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当年之事,其实醉饮黄龙也是受人蒙蔽,准确来说,他纯粹就是个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蠢货!”对亲弟弟重拳出击,亲哥当然也不可能例外,晏锦帆冷静的讲述了某龙才杀完武君,就被信任的同伴背刺,时至今日身上也还带着陈年旧伤的惨痛经历,最后总结道:“他已不是武君想要的那个对手,如果武君有心报仇的话,我自当奉陪到低!”
“卧槽!”才把燕倾和安抚好,一出门就撞见这等拉仇恨现场,元楼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飞身翻过栏杆,落到武君身边。“阿锦!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让醉饮黄龙自己来啦!”
反正御天五龙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但罗喉要是敢打他朋友,那这事就没那么简单结束了!
“你管我?”晏锦帆嘲讽的白他一眼,仍是平静说道:“无论如何,此事是我大哥的过错,我也真心想要同武君解开仇怨,武君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同我说。”
罗喉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反问道:“吾记得醉饮黄龙的同伴,是天下封刀的刀无后。”
“是。”
“他是你弟弟刀无极的师父。”
“……是。”
“哈。”罗喉冷笑了一声。不得不说,实在很嘲讽。不过晏锦帆没当回事,因为她知道得更多——刀无后未必是寿终正寝。打了哥哥,弟弟岂会毫无反应?
他们兄弟都一个毛病,就算是内部撕得最严重的时候,也是容不得外人插手的。
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毫无问题,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罗喉合作,彼此自然也该敞开心扉,化解前仇,才好谈之后的事,谁知道罗喉却只是淡淡的说道:“杀死我的人,是醉饮黄龙,不是你,我与他之间,必然会有一战,但,那不是你替他做出决定的理由。”
“他是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需要女人出头的懦夫。”
这话说得老实不客气,以至于元楼忍不住有些抱怨:“喂,我们阿锦为她哥出头,完全是出于妹妹的一番心意,和什么男人女人没关系好吗,你会不会说话啊!”
晏锦帆看看他又看看罗喉,将手搭在手臂上挑了挑眉。然后她笑了。
“没关系,武君说的也是,是我说错了话。”她爽快的承认道。“倘若醉饮黄龙在这里,也一定会骂我的。”
只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想说便是了。
罗喉却对她失了兴趣,只是随手抓过元楼的手臂,拖着他就要离开:“曼睩,我们该回天都了。”
“是!”他和元楼都没有大碍,对于君曼睩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因而她立刻就礼貌的同晏锦帆道别,拎着裙子跟上罗喉的脚步。元楼却十分生无可恋的试图抽回手:“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才是我家,天都可不是。”
罗喉道:“以后天都就是你家了,军师。”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叫得颇有些意味深长,让元楼想起昨夜发生的某些不能描写的事情,脸刷的一下红了一半。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厚脸皮人设,觉得就这么认输更丢脸,因而哼哼两句,强行挽尊道:“陛下,你又不是分不清幻境和真实,幻境如何能当真呢?!”
“你也不是分不清幻境和真实,为何幻境里会和吾共度一生呢?”罗喉当即反问,把元楼气得想堵住他的嘴。“没有一生啦!那只是一半的人生而已——”
但仔细想想,那一半的人生已经包括相识相知、并肩作战、同去同归,甚至连闺女都一起养了,人的一生,又有多少这样的经历呢?元楼转过头看看眼巴巴瞧着他的君曼睩,忽而又觉得回天都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天都才是曼睩的温暖大家庭啊。
他果断跟晏锦帆道了别:“那我也走了,放心啦,我会跟小燕留言说明的!”
晏锦帆的眼神十分犀利:“倒不是我要拦你,就是你能不能先往唱晚池那边看一眼。”
“啥?”元楼顺着她的话看了一眼,于是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剑雪?!”
*
多年不见,剑雪无名和当初分别时却似没多少差别。元楼同他肩并肩走在唱晚池边的时候,难免有些感慨:“看来,你和吞佛童子过得不错嘛,那我也能放心了。”
剑雪无名问道:“你为什么要为我担心?”
元楼笑了:“嘛,因为你不在我眼前,我会忍不住多想一些嘛。”虽然他其实也没太多的精力能分给剑雪无名,因为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已然自顾不暇,如何还有心思考虑别人。
“我们在外域,也有陆续听闻你们的事。”剑雪无名十分坦然的说道。“所以,我想回来,再见你一面。”
“那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但你如今见到了,又有什么感想呢?”
剑雪无名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是青玉流,还是墨石剑呢?”
这还是当年他还在帮会的时候,和元楼说起过往时的对话。那时候,剑雪无名还没有恢复记忆,对自身存在的意义颇有些迷茫,元楼便以自己的琴剑自喻,安慰他只要能坚持自我,记忆绝非是无可取代的东西。
但如今,已然是人是物非。
“我的青玉流和墨石剑,都已经随着圣魔元胎一起化作飞灰了……”元楼耸了耸肩,答非所问道。“就算你想见他们,也是见不到的啦。”
“武器,难道不能再打?”剑雪鼓励他道。“池子里的荷花,到冬天就会凋谢,但新的一年,又会重新开放。难道因为,这花已经不是上一年开的那一朵,你就不会喜爱它了吗?”
“我当然还是会爱它,但这份喜爱的心情,或许已经和上一年有所不同。”元楼淡淡的说道。“就像这个池子,其实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武器可以重铸,花也总会重开,最重要的还是人嘛!”因为是在最喜爱的剑雪面前,元楼也不想表现得太悲观,仍是欢欢喜喜的问道。“对了,吞佛童子怎么样呢?虽然如今已没有了异度魔界的束缚,到底以前……没有人找过你们的麻烦吧?”
“吾和他都很好,这些年,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剑雪无名说到这里,忽而郑重的朝他道了声谢。“元楼,谢谢你。”
他知道他是在为什么道谢,但元楼想了想,却忍不住说道:“或许,应该是我要感激你们才是。”
如果,连他们俩也不能得到拯救的话,如果,不管怎么挣扎,所有人的命运都没有改变的话,自己早在弃天帝到来之前,就已经崩溃了吧……
不得不说,和剑雪的重逢,极为有力的安抚了他的心,尤其是在发现吞佛童子一脸不满的站在树下盯着他们说了半天话以后。直到回到天都,元楼的嘴角也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过他肯随罗喉一起回来,当然是有事情想和武君讨论一二,返回天都之后,也没有旁人在场,他就直接说了:“其他人也就算了,下次我们去对付佛业双身的时候,得把曼睩放进帮会里。”
君曼睩给他们端来了茶,闻言不由露出紧张的神色来。黄泉跟在她后面端着点心盘子,看罗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转而提议道:“罗喉,你要是不放心,不如让曼睩去月族,幽溟自然会照顾好她。”
罗喉却不同他客气:“月族除了你,一个能看的都没有,吾更不能放心!”
“你!”
“反正,不准把曼睩送去枫柚主人那儿,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会信任一个连自己都能牺牲的智者!”元楼又插了一句嘴,语气十分笃定。“摇光和岚岚近日都会待在帮会之中,曼睩也正可以和她们做伴。”
在他心中,也只有处在异时空中的帮会才谈得上安全。罗喉当然不会怀疑他对君曼睩的一片心意,只是询问了一句:“若你身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这话说的,他简直太有发言权了好吗!元楼很有底气的答道:“若我死,自然会在那之前把她们送出帮会的。”
毕竟,都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先生!”君曼睩却没想到他们能说到这个地步,不由眼泪汪汪的抓住了元楼的手。“曼睩哪里也不去……我要留在你们身边……”
“你只会拖累吾。”罗喉此言一出,元楼立刻给了他一手肘,安慰道:“曼睩,你平平安安,我和武君才能放心不是。到时候,你要是害怕,我把你爹也放进去,怎么样?岚岚她们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病人,我也放心不下,你正好可以帮把手,难道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我当然愿意……但,武君,先生,还有黄泉,你们都要记住,对于曼睩来说,你们才是我的家人,而其他人,到底是外人,这世上,只有陪着家人死,哪有陪着他人活的道理?”君曼睩微微皱着眉,郑重其事的说道。时至如今,一切早已和她初到天都时不同,便是要此刻同罗喉一起死去,她也是心甘情愿。
“曼睩……你真是……”元楼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倒是罗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突然开口道:“黄泉,你若要提亲,不许去天下封刀,必须来吾天都!”
“人家爹在天下封刀呢,你算什么啊!”黄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元楼一想也是,但还是帮着罗喉说了句话:“他算大伯嘛!虽然中间隔了一千年,不过反正他也死了一千年,四舍五入齐活了。”
“不对,为什么突然说到曼睩的婚事了,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元楼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反驳道。“谈恋爱可以,我反对早婚!就算对象是黄泉也不行!”
“呵,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还有罗喉也是,我要她,只需要她答应就可以了。”黄泉才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呢。
“很好,以后,她就由你来保护了。”罗喉倒是对他的宣言很是满意。
“我怎么没资格,我也是曼睩的长辈啊,喂,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啊!”元楼生气的叫唤道。在他怀里,君曼睩试图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以袖掩唇,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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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夺锋:你们俩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啊喂!
元楼&武君:你没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