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底怎么回事?
一大早,刘安路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把刘兆兵捆绑在自己后背上,颠簸着往镇上去。
腿断了可以接上,只要人活着就行。
他没弄明白六哥到底得了什么病,以前也没有过这类征兆,难道是夜里扒坟的事情惹到鬼了?
那不能,这个世界哪儿来的鬼,净自己吓唬自己。再说了,就算是真有邪性的东西,那也不会害本家人吧,那坟是大婶的,可没听说大婶人坏,简直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
六哥的手耷拉在他肩膀上,一手握着一个银手镯。
很紧,扒不开,就差拿刀剁了。
也不知道六哥这病能不能好,也不说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万一治不好可……唉,不想了,闹心,做兄弟的应该这么办事,他卖了力气,使劲踩脚踏板。
村子这边,赵梅把刘庆华给请来了,庆字辈的兄弟姊妹里,现在就剩下她一个女的,如今快五十了,人胖乎乎的。
路上,赵梅就给她说了一通庆江的事,已经说的很仔细了,只是有点匪夷所思,所以刘庆华左右都说听不懂。
等到了屋内,庆华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三哥,三哥,我是庆华,我来看你来了。”
刘庆江嘴皮子在动,可没声儿了,眼角有泪痕,血丝不少。
“哥呀,我是你七妹,庆华,你还认得我不?”
人没反应。
刘庆华挺急的,她比赵梅有主见:“人什么时候这样的?”
“不是告诉你几遍了,昨天晚上回来就这样,好像他去找二哥喝酒了。不会是二哥在酒里下了什么药吧?”
“净说屁话,我看你是药喝多了,怎么没去找何邵元?看病你不找他,你找我,那你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赵梅一想,拍自己脸:“我糊涂了。”
由庆华在这里陪着,赵梅去请何邵元。人是给请来了,但还是摸不准脉,半天都找不出是什么毛病。
“看出啥问题了?”
“没有啊,我这……怪的很呐。”
“你咋那么没用,连个病都看不好,亏你还是学医的。”
何邵元想起了昨晚上庆江的样子,似乎和这病有点关系,他也看见兆兵的眼珠变了方向,挺瘆人的。前前后后的事情这么一说,就跟喝酒没什么关系了,人是在何邵元家出的问题,而且是看了刘兆兵之后的事。
看人一眼就这样?刘兆兵长的也没多吓人呐。
这事情可邪性的很,三人坐在屋子里都不吱声了,全都盯着刘庆江看。
半晌,赵梅拉拽庆华的胳膊:“庆华,他是你哥,你给想想辙。”
刘庆华叹气:“你可算问对人了,这我能有什么辙啊?”
“会是中邪么?”
“你可别胡咧咧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说着,刘庆华起身,怜悯的扫视了三哥一眼:“我去叫二哥来,让他想想办法。”
刘庆华是出了名的喇叭嘴,屁大点儿事就到处喊,没走到二哥刘庆文家,这村子里七八户人都知道了。
她不让赵梅胡说,可心里却嘀咕这件事,见了二哥,没急忙拉人过去,而是说不着调的话。
“二哥,会不会真是中邪了?”
“滚蛋!生病就是生病,什么中邪不中邪的,你还小呢?净说孩子话。”
刘庆文推开她,直往老三家里跑,村上人去了不老少,门口给堵住了。可能是刘庆华说这件事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下,搞的人人都很好奇。
“看什么看?”刘庆文冲这些人撇白眼:“真是——闲的!”
他在村里辈分大,威望也高,年轻时候嚣张跋扈,老了脾气也大,村里人都不跟他较劲。他和老三是臭气相投,秉性上差不了多少,关系很铁。
房门关上,情况也基本了解了,事情却不能定论,要让人把刘安路给找来。
“安路来了么?外面有谁看见安路了?!”刘庆文扯着嗓子喊。
刘庆民走进来:“二哥,三哥咋样了?”
“你儿子呢?”
“出去了,一大早就骑车去镇上了,给兆兵看病去了。”他够着脖子看老三。
人没回来,只能等。
大约下午三点,刘安路回来了,兆兵的腿上打了石膏。
他是偷着拿出家里的钱,花的也差不多,那可是父亲的全部积蓄。
人一进村,村口有人等着,让他赶快去刘庆江家,说是出事了,二伯让他赶快过去,十万火急。
刘安路把车子递给旁边的人,解下捆着六哥的绳子:“人你先帮我照看着,我回头来带他,我先过去。”
小跑到刘庆江家,这门里门外,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他爸冲他招手:“安路,你过来。”
刘安路直接要进门,被父亲拉着,还拉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挖坟这种事,他宁死也不说。
“找婆娘去了,多大岁数了,你还管我,烦不烦。”
“你三伯出事了,人魔怔了,你给爸说老实话,到底昨晚上干啥去了。”
屋内的刘庆文在喊:“是安路回来了吗?!进来!”
刘安路上了台阶,钻入东屋,瞅了瞅床上的三伯,揩揩鼻子,呆笑:“二伯,弄啥?”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和兆兵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玩儿的。”
“别嬉皮笑脸的!跟你说正事呢,没看你三伯都这样了!说!”
刘安路还特意过来剽:“三伯?三伯又咋了?睡婆娘睡累了吧。”
“混账东西!”刘庆华一巴掌扇过来:“有人养没人管的东西!到底为什么兆兵会得那怪病?!你再不说实话,我替你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看来,三伯的病情挺厉害的,这么多人直眉瞪眼的盯着他。
刘安路也妥协了:“算了算了,多大点儿事,至于这么凶。兆兵输钱了,我们去祠堂挖坟的。”
“挖坟?挖谁的坟?”
“大伯……大伯家的,那是大婶的坟。”
看见二伯惊慌的样子,刘安路还作笑:“二伯,没挖你家坟。”
刘庆文倒宁愿是挖他家的坟,他的心冰凉冰凉的,坐着不动、发愣。
刘安路苦笑着:“那你们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啊,我还得去看着六哥呢。”
兄妹几个围着床外坐,没人坐在床上,他们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却谁也说不出来。当年那件事,说好了谁也不再提,提了就是给那坟头里的女人偿命。
赵梅哭都哭不动了:“二哥,你得救救庆江啊,他出事了,我可咋活。”
刘庆文让庆华把外面不相干的人都给赶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就连赵梅也不让听,让她一个人到西屋去待着。
兄妹几个,老二刘庆文、老四刘庆安、老七刘庆华、老九刘庆业。除了老大和刘庆民,他们其他兄弟姊妹都参与了,剩余的几个兄妹不是随儿女进了城,就是死的太早。
四个人围着老三坐,就等老二说话,可他一直在抽烟。
“二哥,你让我们都留下,可你不说话,你到底咋想的?三哥的病最要紧,找个大夫来看看,不行就找个阴阳先生。”
刘庆业冷嘲她:“别跟着起屁,还阴阳先生,四六不懂的娘们儿。”
庆华激动了:“你骂哪个?!你个炮子!”
“行了!吵什么吵!还小呐?!”刘庆文再次郑重申明:“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那事谁也不能说出去,不然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刘庆安问:“要是三哥缓不过来咋办?”
“有病看病,死人就出殡。”
这可不像是自家兄弟说的话。
刘庆华憋在心里,很难受:“当年那事是我们做的太过了,人杀了,还分尸,这不闹腾才怪呢,我觉得还是得给那个女人起坟,重新安葬。”
他们只顾自己说话,谁也没看到刘庆江的右眼球也转变了方向,黑色瞳孔的倾斜度对着正在说话的刘庆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