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溪抽抽眼角,这篇文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如下:
“姻缘乃结两姓之好,长辈定下的她自己退婚不算。还义正言辞的让君溪不要拿着老护国公的私印胡乱戳章,就算老人家归西了也要尊重老人家云云。还有,当初的定情信物一人一半,让君溪收好不要乱扔,这可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这日中午,君溪午睡刚起。
珠儿就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交给君溪,上面是她哥哥刘双瑞打探回来的消息。君溪看过之后冷笑,难怪蔡氏这几日像是见了鬼似的躲在屋里闭门不出。原来是闹了这么一出,她将信拢进袖中。让珠儿研铺纸,拿起羊毫笔便开始书写。堪堪到日落西山之时才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了眼写好的字迹,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许久不曾写过毛笔字,倒也没完全还给老师。
待墨迹都干透之后,她将信纸收好交给珠儿:“让你兄长去找几个说书先生,把这上面的故事传出去。”
珠儿将信纸仔细收好,压低了声音:“小姐,那我要做什么?”
君溪冲她眨眨眼睛:“你就跟在小姐身后看戏。”
数日之后,京城的戏折子全部翻新,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朝廷命官以妾为妻,联手谋害嫡女性命的戏码。
说书人将这故事说的惊心动魄,有心人一想前阵子护国公府嫡女沈君溪险些被南秦刺客刺杀和姐妹代嫁传言的事情,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皇宫内,承德帝病歪歪地躺在床上。闭目听着太子李晏将御史弹劾徐鸣远的奏折一一读来,李晏话落,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等候承德帝发话。
这时内监魏公公双臂托着一碗黑色汤药过来,李晏连忙上前接过托盘里的药碗,跪在床边服侍承德帝服药。
承德帝睁开眼睛,悠悠问道:“太子有何看法?”
李晏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吹凉,喂到承德帝嘴边:“按照法律以妾为妻、以婢为妻者,徒三年。徐大人府中虽私自称妾为夫人,却并未扶正。儿臣以为,徐大人罪不致罢官徒刑!”
承德帝眯眼看了他一会儿,呵呵笑道:“我儿就是太过心软,这徐鸣远当年乃朕赐婚于护国公府沈瑛为夫。沈瑛去世这些年,护国公府又只有沈君溪这条血脉。此事说来说去,不过侯门权利之争!”承德帝叹道:“这沈君溪倒也有几分机灵……”顿了顿,承德才下了注意:“既然如此,那就下旨让沈君溪承袭护国公的爵位。至于徐鸣远,就依照太子的意见罚俸禄三年,闭门思过吧。”
李晏恭谦称是,承德帝似无意说道:“你母妃三年守孝的期限也到了,朕也是时候为你选个妃子!”话刚落,李晏手一抖,手里的汤药险些洒了出去。
承德帝见状,慢悠悠道:“激动什么?”
李晏压下心里的烦乱,勉强笑道:“儿臣只是想起了母妃,一时难以自持情绪。”
太子李晏历来是个孝子,这番说话承德帝也相信。他点了点头,怀着回忆道:“转眼三年已过,朕也老了。想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眼在御花园中就看到了你母妃……”
太子低着头,聆听着承德帝的往事回忆。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一片,唯有一抹清浅似雪的身影能舒缓心里的急躁。
当圣旨下到护国公府,徐鸣远和蔡氏呆住了。
徐鸣远没想到自己‘忍辱负重’地谋划这么久,被一道天降圣旨劈的一败涂地。他满脸阴鸷地看着君溪:“你这个不孝女!”
君溪捧着圣旨,眨眼:“父亲,女儿袭了国公府的爵位父亲难道不高兴么?父亲为什么要骂我是不孝女,为什么呀?”
见她装乖卖傻,徐鸣远心中的怨愤、不满越发汹涌。奈何宣旨的太监还站在一旁笑看着他,徐鸣远生生压下心里的怒气,从管家手里接过装银子的荷包塞进太监手里,挤出一丝笑意:“有劳公公了。”
“为皇上办事,是咱们奴才的荣幸!”公公不动声色将荷包收进袖中,转头朝君溪贺喜道:“恭喜沈侯爷,你可是咱盛周开朝以来第一位女侯爷呀。”
君溪掏出一颗夜明珠递给公公,笑的很开心:“那也是皇上开恩,君溪才能获得这份殊荣。”说着,她偏头又对徐鸣远道:“如今女儿承袭了爵位,父亲就再也不用担心御史们弹劾您家风不严的事情。护国公府一直是父亲和芸姨的家,你们就大大方方的住下,不碍事儿!”
徐鸣远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指着君溪连说了几个“好”字。一甩衣袖,火冒三丈地离开。
蔡氏见他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厌弃和狠厉。待徐鸣远的背影消失在院子中,她才抬起头来,饶是心中的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明媚如花的人儿撕成碎片。她脸上依旧带着温和慈善的笑,她上前几步握起君溪的手一脸欣慰:“君溪好样的,芸姨没白疼你。”
对于蔡氏的忍功,君溪也不得不佩服。
明明所有事情都撕破了脸,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场,连尸体都腐烂发臭了。可蔡氏偏能言词带笑,那一张‘望女成凤’的慈爱脸简直快闪瞎君溪的双眼。
君溪含笑:“亏得芸姨这些年的照顾,才有君溪这一日。”
一语双关的话堵的蔡氏哑口无言,不过片刻,她便应对自如。只见她美眸一红,连忙拿手帕按住眼角望着君溪道:“大小姐快别这样说,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可当初奴婢能进府为妾也是托了大小姐的福,如今虽然流言四起,可在府中大小姐也是知道的,那夫人之称最开始,最开始也是……”蔡氏红着眼,极委屈的扫了一眼君溪。然后叹了一口气,伸手抚着君溪的发鬓自豪关切:“如今你承袭了爵位,做事自当明理谨慎,你好好的芸姨便放心了。你也好好敲打一下下人,让他们别再称我为夫人了……”
望着蔡氏娇美如花的面庞,君溪弯唇笑了一下:“是君溪的错,君溪原想着芸姨对我这般好,在府里称一声夫人并不为过。却没想当初年幼的想法,如今却害的父亲被皇上禁足。”心里暗骂这蔡氏真能装,这一番话直接将徐鸣远当着太监发火骂她不孝女的话给对上了。她洋装懊悔,对蔡氏嘟囔:“还是芸姨想的通透,君溪这才懂了父亲为何生气。芸姨放心,我定会按照芸姨的意思好好敲打下人。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君溪从来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