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哎呀,儿砸,又熬夜了吗?怎么黑眼圈那么大?!”
第二天一早汪美华和谢骏濠在机场贵宾通道出口接到了谢爸爸谢妈妈。
谢妈妈一出来看见自家儿子和未来儿媳十分高兴,结果凑近了一看儿子脸上那带着眼镜也盖不住的大大黑眼圈,捧着儿子的脸开始唠叨起来。
“都说了你多少遍了?熬夜伤身体,年轻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胡来,到老了你就知道利害了……”
谢爸爸在谢妈妈后面推着堆着两个大大行李箱的机场推车出来,看不惯她那副模样,就开口给自家儿子解围:
“叨叨啥。叨叨啥,大庭广众的,有事回去说不行?!”
眼见着谢妈妈横眉瞪眼的就要转身跟谢爸爸“理论”,汪美华连忙拉住她打了圆场:
“阿姨,您和叔叔坐飞机累了吧?我们先去酒店休息好不好呀?你们好好睡一觉,等晚上,晚上我带我表哥来,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哎哟,你这孩子,还叫什么阿姨,叫妈,叫妈,听见没有?”谢妈妈亲热的挽住汪美华,纠正她的话,“我和骏濠爸爸这次来不就是跟你家人谈婚事,这次谈好了,回去就该办婚礼了,早点改口,也早点习惯习惯,啊?”
“那,阿……妈,”汪美华原来叫“阿姨”习惯了,差点脱口而出,眼见谢妈妈眉毛都要竖起了,立马舌头一转,磕磕绊绊的改了口,“您别担心,骏濠他是昨晚没睡好,可能是没睡过乡下老房子,有点认生吧。对,就是这样,没事的,亲爱的,你说是吧?”
说着她轻踹了谢骏濠一脚。
“啊,对,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说着谢骏濠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等下送你们去了酒店我也再睡一会儿。”
“这孩子,就是娇气!”谢妈妈也不怀疑,嗔怪了一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回头看向谢爸爸,“老公,快点走吧,我都快累死了,在飞机上压根就休息不好!”说完就一手挽着汪美华就往前走了。
谢爸爸一脸“你最大你说了算”的表情,把行李车让给了儿子,背起手就晃悠悠的跟在两个女人后面。
谢骏濠又打了一个呵欠,才推着行李跟在他们后面走。
他昨晚的确是没睡好,却不是因为认生,而真正的原因,他回想一下都觉得尴尬。
之前说了,陆之棠的家是一幢从外面青砖墙就能看出内里的宏大的西关大屋,而实际上,里面也就是真的很大很大很大就是了。“三间两廊”的格局,足有五进的深度,光占地面积就超过了1000平方米了,更别提里面的厅堂、天井、房间的布局精致繁复。
所以让谢骏濠这个第一次去的人直接迷了路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不过是半夜起夜想去解手,结果乌漆嘛黑的起来,在摸不到电灯开关的情况下,仅凭着手机电筒照明,不仅找了半天没找到厕所在哪里,就连回去房间的路也找不到了!
最后,还是他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弄出了不少声响,吵醒了陆之棠,从房间里出来把他捡了回去,否则他还不知道要在里面晃悠多久呢!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要是早上起来还能精神爽利,才是不正常吧?
谢骏濠并不想承认他是半夜回到房间后担心自己在大舅哥心里的形象才会睡不好呢……
……
陆之棠今天没有去开门营业,也没去工作室,前一天粗裁下来的布料也不急着继续去修剪,打电话让人帮忙挂了个“歇业”的牌子,去书房里看了一早上的书,接着吃过了午饭就悠哉悠哉的去了茶厅。
此时的陆之棠正坐在茶厅里,小炉子上的不锈钢水壶正冒着咕噜咕噜的声响,里面烧开的水碰撞着水壶不停颤动。他提起热水壶的把手,稍一倾斜,烧沸了的水沿着细长的壶嘴徐徐流下,被细细的浇在茶盘上的紫砂壶上,一遍又一遍,直到热水壶里的开水倒尽。
陆之棠将水壶重新装了水,放上小炉子,接着抬头就看见汪美华和谢骏濠两人跨过茶厅的门槛。
他问:“回来了?怎么?没接到人?”
陆之棠没瞅见他们身后带着人,故此一问。
汪美华:“叔叔阿姨是接到,但是先送去酒店了,他们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累得很了,先去了休息,晚上吃饭。”
“好。”陆之棠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然后他的视线转到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神色疲惫的谢骏濠,就说:“骏濠这是昨晚没睡好?”没等对方回答,就又说:“哦,是了,你昨晚在外头瞎转来着。下次不认得路可以直接叫人,昨晚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陆之棠爽朗一笑,谢骏濠却糗得脸都红了,尴尬的笑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中午饭都吃了?”
陆之棠见他们都点头了,又说:“骏濠去睡个午觉回一下神吧,阿华你陪我坐坐。”
汪美华听话的直接在陆之棠旁边坐下,谢骏濠却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陆之棠好奇的看着他,问:“怎么?是不认得路吗?”
“哈哈,认得了认得了,现在认得了!那我先回房间了。”谢骏濠最后看了女朋友一眼,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从右侧的小门出了茶厅。
等谢骏濠走了好一会儿,汪美华瞄着门口那边确认男朋友不会去而复返了,才终于忍不住的拍着桌子狂笑了起来。
陆之棠却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悠悠的提起重新烧沸了的水壶,又在紫砂壶上浇了起来,跟刚才不同,这次他连同两个紫砂杯也一起浇洗着。
又浇完了一壶开水,他才抬眼看向还在笑得汪美华。
“你也差不多点吧,不就是昨晚不认得路吗?”陆之棠悠悠的说道,“家里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姑妈和姑父牵着你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迷了路?”
汪美华听他说起了已经过世的父母,笑容戛然而止,神色也跟着低落了起来。
陆之棠没有说话,静静的又将注好水的水壶放上小炉子。
半晌,汪美华才重新抬起头来,笑着说:“阿哥,你也不说点什么来安慰我?”
听见她的问题,陆之棠沉吟了两秒,才笑着开口:“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悲伤和哭泣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而且,姑姐同姑丈在下面也不希望你沉湎在悲伤里。”
汪美华转头看着陆之棠还是原来那样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样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似乎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兄长,一直都是这样冷静沉稳强大无畏的模样。
而陆之棠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十四年前,他因为爷爷骤然辞世而整日呆立静卧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扎着麻花辫头发凌乱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牵着另一个三四岁的同样在嚎啕大哭的女孩儿站在他的面前,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说出这话的情形,嘴角抿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汪美华顺着陆之棠的话,也隐隐约约想起了那段往事,也忍不住失笑:“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明明印象里最深的就是阿丽哭的稀里哗啦停不下来不停的打嗝的样子!”
陆之棠脑海里也冒出了汪美丽那时候挂着鼻涕抽噎打嗝的场景,也跟着失笑出声。
“好呀,你们两个,就是专门趁我不在的时候说我的坏话吗?”
两人闻声回头,就看见汪美丽一脸控诉的站在后面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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