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结局篇:石破天惊【万更】
“我本想瞒你一辈子。”
“可惜还是被我知道了。”
“或许这是天意。”
“既然天意不可违,那就这么安排吧。”
……
雪玫瑰城堡
这里似是一处与世隔绝着,没有人烟的地方,再加上天然的寒气笼罩的屏障,一踏进来就感觉到一股的冷寒包裹而来,冷得人瑟瑟发抖,寒得人不住怀疑人生,继而产生一种惧意。
这里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更从来没有那么多人来造访过。
当夜苍宸和蓝珞璃赶到时,雪玫瑰城堡外的那一片花海几乎被践踏得凋零,就像是一种恶意地毁灭,带着血海深仇般的滔天怒恨,看着这么一副人为的破坏,他们知道这里必定是出事了。
弗杰西是只身前来的,之前他把整个雪玫瑰堂已经搬迁到了海湾新城,如此情形,他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城堡的尽头,夜苍宸和蓝珞璃徇着明显的被一群人踏过的小径向后山行进。
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山峦便出现在眼前,山峦的一侧有着一道一百米见宽的大门,已是敞开着。
当他们走进时,刹那间,一股冷寒的气体悠然窜了出来,蓝珞璃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苍宸瞄到一旁有着防寒用的厚服装,也顾不得什么就伸手抽出给她套上,或许这衣服不是为她专做的显得有些宽大,看起来圆滚滚的活像一只企鹅,然而他们没有心思去想这衣服问题。
通到最后一道大门时,他们也不禁为之惊叹。
寒气笼罩着四周,特殊制作的无数盏白炽灯瞬间打开,空旷的冰雕库此刻犹如仙境一般,就连脚下都徘徊着白浓浓的寒气,看起来仿佛是踩在云端。
一座座巨大的冰雕赫然出现在眼前,栩栩如生,精致细腻,仿佛都不足于形容它们。
上百座的冰雕错落有致地排列在远远超过一千平米山洞里。
慵懒的神态,刚刚睡醒后的迷惘,微微扬起头颅,露出迷人颈项……一切都仿佛是真人般呈现在眼前。
他们震惊之余发现,正如菲菲所说的,所有冰雕都是同一个女人的样貌,而且都和菲菲很像,就是曾经Camille的样子。
蓝珞璃心里已然有着很多想法,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想法,都已经无法令她停下脚步去深思,她似乎隐约听到了谈话声,她不顾夜苍宸的想把她护在身后的意图,她甩开他的手小跑地徇声而去。
山洞的尽头一有个露天的后花园,那里有着一个喷池,中央有着一个耸天般的雕塑立在那里,同样的模子。
蓝珞璃的脑中一片空白,僵硬地远远看着,一双美眸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一动不动,因为在雕塑下围笼着一群黑压压的人,重重地把弗杰西围困在那里。
月清影落,风静树止。
天上的星星依旧明亮,夜幕依然那么缥缈迷离。
甚至连透到地面的光影,迷迷荡荡,恍如隔世。
“弗杰西?夜清华?我的好丈夫,没有想到你竟然做了那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就是为了等今天吗?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得到的东西,我同样亲手毁了你所想要的。”罗茜咬牙发了狠力般,一把扯过身旁牢牢钳制住的女人,双手被绑在后背,拉上前,双目猩红地往下扯着一身狼狈女人的头发,令她不得不仰着头对着夜清华,“看到没有?你一直想要找的女人。”
蓝珞璃一眼就认出那是雪姨,她刚意动上前,却被一旁的夜苍宸及时拉住,压低着嗓音道,“这里全是海得列的人,别轻举妄动,先看定情势再说。”
夜清华身子一动,意欲上前,一旁的海得列举起手中的遥控器,一手把身旁的钳制住,浑身上下都绑着炸药的费佐娜推了出去,大声地喝斥道,“别过来,否则我们大家一起共葬在这里。”
“夜二夫人,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双手被反绑在后的费佐娜吓得双脚发软就那么跪在那里,花容失色,寒颤不已,“西爷快救救我,我是无故的。”
夜清华根本没有理会她声斯力竭的吼叫,两眼只是死死地锁在被罗茜紧紧揪着头发而痛苦的女人,可是她仍执拗地沉默不语。
罗茜低头阴鸷一笑,是那样的碜人发慌,伸脚踢了踢费佐娜,“谁说我们是无怨无仇,你千不该万不该自以为是,你把我的女儿秀曼害得那么惨,你说我该怎么也让你尝尝她的那种死法?不,你应该要比她痛苦千万倍,否则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
费佐娜一听,整个人都怵怔了,秀曼是罗茜的女儿?!
瞬间觉得死神之手正在向她招手。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有大好的青春精彩的生活还没有过,她怎么能死,她不想死,她颤着身子跌坐在冰寒的土地上,不断地往后退,退无可退,被海得列一脚踩踏,整个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已是面如死灰。
费佐娜,那已是注定是这里的一个死人了,她也懒得再看她一眼,抬头对上夜清华,嗤笑一声,“怎么样了?认不出来吗?也对,你曾经也只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而恋恋不忘罢了。现在看到她这副尊容,比你老上百倍,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来?你心中的那个美人没有想到如今竟是如此一副丑样吧,是不是觉得很讽刺?你一生想要找的那位美人竟然是如今这般丑样,老天真的是有眼。”
罗茜突然狂笑起来。
蓝珞璃虽心里已有所猜测,可是一听到罗茜如此肯定地说出来时,她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喊了出来。
原来雪姨就是雪爱,那么在束河的时候,雪姨看到了她父亲的水晶流球,那么她应该也认识自己的父亲,可是为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她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雪爱?”夜清华不确定轻唤出声,嗓音里已有着哽咽。
雪爱听到这一声轻唤,双眼不禁水雾迷糊,她不能应,紧抿着唇线,缓缓地闭上眼。试图将一切过往全都收进自己封闭的身体里,永远地随她而去。
罗茜见状腾出的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狠捏着她的嘴巴,“你以为你不出声,你就可以装聋作哑吗?门都没有。”
雪爱被她那似是有毒的指甲掐得脸部生痛,不禁轻启双唇痛呼出声。
“你放开她!”夜清华大声一吼。
罗茜冷笑,“怎么?心痛了吧?你不是一直想和她双缩双栖吗?我不防告诉你,我来之前已经给她服用过一剂药,只要你把夜氏帝业给我,我就会仁慈地送你解药,让你们做一对同生共死的鸳鸯。”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夜氏帝业?那么多年了,你所得到的难道还不知足吗?”
“知足?”罗茜嘲讽笑过,“我得过什么?自己的丈夫心里只有别的女人,而我这位妻子既然得到不自己丈夫的那一颗心,那就只好实际一点得到利益得到夜家的所有财产,我有什么错?”
“可你为了得到夜家夫人的身份,你自己做过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罗茜,即使你下地狱都不足于赎你身上的罪孽!你说秀曼是被害死的,而害死她的那个人正是你罗茜这位亲生母亲!”
“不,不是那样的!”罗茜挥舞着一手,撕心裂肺地吼道,“你闭嘴!秀曼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逼死的!”
“珞璃姐,苍宸哥,救救我。”躺在地上的费佐娜两眼瞄到不远处躲一旁伺机而动的两个人,大声地喊道。
海得列徇着费佐娜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两道身影立刻示意自己的保镖迅速上前把那两个人给抓了过来。而他们也没有想着要逃开,夜苍宸护着蓝珞璃缓缓进入人群的视线里。
“珞璃姐,苍宸哥,救救我。”费佐娜抱着希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仍是不断地求饶。
海得列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吵了,伸脚踢了踢她的脸,“再吵我就一枪崩了你。”
费佐娜被吓得浑身颤栗,再也不敢出声。
夜苍宸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手紧紧地搂着蓝珞璃,尽量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身影也随之缓缓地靠近。
“你们来了也好,省得我日后再一个一个去找!”罗茜大笑,“只是一个夜氏帝业换你们那么多人的性命,这样的交易不觉得太划算了吗?”
“母亲,你知道秀曼为什么不肯承认海得列是自己的父亲吗?”夜苍宸警惕着望向罗茜,“难道你就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
“你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对她那么冷漠,秀曼就不至于如此!”罗茜怒吼。
夜苍宸根本就不把她的怒意放在眼里,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其实桑苡告诉给你知道,只是你一心想自欺欺人不愿意去承认罢了,既然你懒得动脑那么做为儿子的我,有义务为你排忧解难。”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罗茜突然变得狂躁起来。
“秀曼曾经做过海得列的女人……”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罗茜失去理智般,失心疯般夺过身旁保镖的那把手枪对着夜苍宸,就是那么毫不犹豫地“嘭”的一声巨响,正中心脏要害位置,一人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瞬间,死寂一片。
“天叔!”蓝珞璃惊喊一声。
天叔望向夜清华,奈何他被保镖举枪瞄着,团团围困动弹不得。
夜苍宸没有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尾随他们而来的天叔,一个飞跃就替他挡了这一枪,他快速地抱起他,蓝珞璃双手死死地按着那个鲜血不断奔涌而出的伤口,可是怎么也堵不住。
天叔口吞鲜血,躺在他的怀里却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少爷,我这一生的任务……完……成……了……其实我是,我是……”
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痛疼,痛得他整个身子一抽一抽的,天叔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圆睁着眸子只是在夜苍宸的掌心里留下一个字,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两眼一闭,整个身子痉挛一下就软了下去,没有了气息。
当这一层雾纱被掀开时,海得列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面面对罗茜,他再也没有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落在天叔身上时,他吞枪倒地。
他为自己所爱的女人,一生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或许就是报应,桑苡曾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们自己造的孽却报应在他们的女儿身上,他们的罪孽有多重,他们的女儿就有多惨,如今他还能有机会自我死个全尸,也算是老天网开了一面。
那“砰”的一声,立刻又拉回了所有人的神志。
他最后留恋般地望了罗茜一眼,这个女人他爱她也恨她,可是即使怎么恨她,他还是那么爱得不可自拨心甘情愿为她所用,现在他终于是累了,动不了,不能再为她做任何事了,一双眼缓缓地合上,两脚一蹬这个世界就全然安静了。
“海得列!”罗茜没有想到他竟然那么绝情弃她而去。
费佐娜看到海得列倒地,手里的那只遥控器掉落在一旁,她颤微微地挪动着身子,伸脚去勾了勾,奈动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罗茜注意到费佐娜的小动作,示意一旁还呆愣的保镖捡起那个遥控器。
心里有着不甘更有着悲恨,她揪着雪爱的头发越发地紧,头皮几乎都被她揪出血来,她接过遥控器,神志已是狂乱,咬牙切齿,“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里,我要你们通通都给我陪葬!”
话刚落下正欲按下键,雪爱似是已然忘了痛,一个狠力挣扎,被揪着的头发就那么硬生生地掉了一抓,张嘴就咬住罗茜的手,突来的变故令罗茜避之不及,一个条件反射,手臂一痛,手掌一张开,遥控器掉落在地上,雪爱伸脚一踢,遥控器就被踢到了蓝珞璃的脚边。
罗茜反应过来时,甩开手,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雪爱的脸上,“啪”的一声,脸蛋瞬时清晰地印着五个手指印,“贱人,你这个被千万人上过的贱人,竟敢咬我?!”
说罢,已然被她甩得踉跄几步后,全身无力的雪爱跌倒在地上,罗茜上前再一次揪着她的头发,发狠般拉着她的头磕着地板,“我要让你给我磕头谢罪,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怎么会有这样凄惨的一生!”
“你住手!”蓝珞璃见状,意欲上前,却被一名保镖拿枪指着不能动。
罗茜听到蓝珞璃的声音,抬头冷笑,“怎么?你又心痛起你的母亲来了?你知道你母亲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吗?”
罗茜的话犹如一个惊蕾把她给雷得惊怔,罗茜更是得意地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随后她伸手指向夜苍宸,“我的好儿子没有告诉你吗?也对,这么丑陋肮脏的事情,我的好儿子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
“罗茜,求求你不要说了,如果我死才能解你心头之恨,那么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吧,不要再为难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雪爱,此时苦苦地哀求着。
“怎么,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吗?不,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你活着,时刻提醒你的女儿,她到底爱上的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她身上流着的到底是什么肮脏的血液。”
“罗茜,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雪爱张嘴想咬舌自尽,却听到蓝珞璃的一声质问,“所以,在束河的时候,你是认出我来的是不是?你和父亲一样,都是认出我来了,却都是那么无情地不认我,难道我是瘟疫吗?你们不但把我扔在孤儿院里不问不闻,那么多年了,你们认出我来了却又那么残忍不认我。”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雪爱神色痛苦万分。
罗茜看到她痛苦,心里痛快不已,“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不敢认你吗?因为你母亲曾经是窑子里的头牌,日日都要接十几个恶心的客人,哈哈哈,你身上流着她那么肮脏的血液,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
“别再说了!”雪爱哀求着,可是却无济于事,如今已一无所有的罗茜,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罗茜这一生就是以折磨雪爱为痛快事,“知道她为什么会进入窑子里的吗?就是我的那位好儿子,他真的是我的好儿子。蓝珞璃你在他身边那么长时期,应该看过一本书里有一个名字叫做雪爱吧?”
蓝珞璃想起自己在N城别墅的书房里,看到过有这样的一本书。
“罗茜,难道海得列的死没有唤起你一点点清醒吗?”夜清华出声意图想阻止着。
而一旁的夜苍宸沉默不语,蓝珞璃甩开他紧握的双手,他知道这一天迟早就会来临。
“怎么?你也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你以为不提那件事情,你就可以认为你喜欢的女人仍然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女人?罗茜嗤笑一声,重重地推开已然毫无生气的雪爱跌倒在地上,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继道,“蓝珞璃,我告诉你,他们所有人都在欺瞒你,我的好儿子当年为了不让我和他的父亲吵下去,就偷偷地找到了雪爱并告诉了我他的父亲把你的母亲藏在什么地方。既然你的母亲那么喜欢勾引他的父亲,我就把你母亲扔进窑子里被男人睡……”
有寒风掠过,蓝珞璃觉得浑身寒得打颤,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她觉得冷,身心都冷,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寒冷侵骨,冷得头皮发麻,连骨头都被冷痛了。
冷得她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手里刚捡起的遥控器就那么从她的手里顺着她的身子滑落在地板上。
“罗茜!”夜清华大喝一声,“当年苍宸还小,是你误导了他!是你为了得到夜家夫人的位置,不择手段硬生生地拆散我们,即使你成为我的妻子又如何,我这一生爱的始终都不是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造谣是非!”
“错!拆散你们的不是我,是你们夜家的族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唱歌的,你以为夜老太爷会让你和这个身份低微的女人在一起吗?会让她进你们的夜家吗?”罗茜冷笑一声,瞪上他,提高嗓门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无所谓,那你也别想得到你的所爱,怎么样?你的好儿子把你所爱的女人折磨成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夜老二还满意吗?”
哈哈哈——
罗茜狂笑声响彻整个夜空,犹若发疯的野兽在狂叫。
“罗茜!该是你还债的时候到了!”随着一声断喝,突然涌进一大批训练有素的护卫进来,全是夜影里及雪玫瑰堂的人。
将海得列的保镖一个一个控制住,蓝之墨推着夜老太爷的轮椅缓缓地进入众人的视线。
场面逆转,得到自由的夜清华缓缓地走向前,“夜老太爷怎么来了?”这里可是有着天然的信号屏蔽,他们又不是跟踪而来的,怎么能找得到这个地方?
夜老太爷转头望向身后蓝之墨,“是墨墨突破了防线,定位到珞璃的位置。”
“夜老太爷——”
“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夜老太爷眸光落到不远处的雪爱身上,声音沙哑,愧疚万分,“对不起。”
雪爱闻言,身子颤了颤,只是这一声来得太迟了,她双目呆滞地望向夜老太爷,如果当年不是这个人为了逼他的儿子夜清华离开她把罗茜娶进夜家,或许她这一生不会这么悲惨,可是,她恨他吗?
那些年她被罗茜逼在窑子里,那是在一个长期处在动荡不安的战乱国家里的一个黑暗之地,就像与世隔世一样,她只得每天不停地接待罗茜刻意安排的那些恶心的男人……她受尽了凌辱……
那段岁月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最不愿意想起的时光,幸得她遇到修正楷,他是R国的一名军人,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身子全身突现红点,而且浑身瘫软无力,精神涣散,此时正是疫情爆发期,还没有诊断就被认为是染上疫情而扔进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黑暗之地进行隔离。
在爆乱中,这里也成为了贫瘠的隔离区。
有丝丝缕缕的烟火在蔓延,刚刚爆炸的一颗炮弹仅离隔离区不过三公里的距离,看来是上面准备先行处理了这里。
“咳咳咳。”雪爱双手掩着口鼻,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身体。
这里是贫穷与疾病的重灾区,几乎每一个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中,仿佛死神的手就这么近在咫尺,只要他们动弹一下,就会即刻被死神掐断脖子。
“臭小子,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子一个个恶狠狠的注视着形单影只的修正楷,好似看上这个刚刚被扔进来的这个男人那一身可以取暖的衣服。
更有一男子看到修正楷后面还躲藏的一女人雪爱身上也穿着诱人的棉服。
一旁的修正楷也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到瑟着身子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两眼惊恐地望着他们。
躲在角落里的雪爱看到领头的男子嘴角戏谑地上扬,眼神从她的身上扫到修正楷的身上,似乎只要他们解决了修正楷,他们就可以温暖地度过这些寒得会死人的天气,于是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把把长达二十厘米左右的水果砍刀。
修正楷拿出短刀,意图明显地威胁着他们,他眉头紧蹙,显然他现在身处下风。
周围有几名穿着防护口罩的医护人员走过,却是没有一个人停留一步过问这边的情况。
隔离区已经属于被国家放弃的地方,这里几乎每一天都会发生内讧强抢,哪怕是弄死了一两个人,他们也不会过多地干涉,毕竟在这里,死人比救人还正常。
男子行动笨拙,落在修正楷的眼里处处都是弱点,他身体冷热交替着,很虚很难受,但对付区区几个流氓还是不在话下。他眼疾手快地直接接住男子的手,两指掐过他的手腕,用力一扳,硬生生的卸断他的手骨。
“啊。”男子吃痛,仰面大叫一声。
修正楷双手缠绕过对方的肩膀,抬腿一击,膝盖正中男子心口位置。
“噗。”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修正楷没有手下留情,手肘肘击男子的脊椎位置,听到空气里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他将男子往身侧一推。
男子摔倒在地上,因为剧痛,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所有人一起上。”
修正楷反握着刀柄,也不打算跟他们玩什么战术,这个时候,只有一口气解决所有人才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他避开男子这杂乱无章的乱砍,俯身一避,躲开男子的又一刀之后,手里握着的十厘米长的短刀迸发一阵寒光,刀面从男子的侧腰位置被刺入。
“啊。”男子踉跄两步,只觉得腰间一暖,他抬手摸了摸,一手的鲜红。
修正楷下手快狠准,几乎是一刀撂下一人,刀刀见血。
“咳咳,咳咳咳。”修正楷气喘吁吁地盯着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几名男子,他也无力地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此处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雪爱敢接触他。
因为这里也发生了疫情,当地的Z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置之不理让他们这些人在此处自生自灭。罗茜也因此不再关注她,因为在这么一场战乱与疫情面前,罗茜认为雪爱根本就是活不了。
不再有人监控她,得到自由的雪爱搀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修正楷,每天于凌晨偷偷到附近的一条已结了冰的河流里挖冰回到自己之前罗茜特意给她安排的房子。虽然已经被爆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但是还有一个锅在,她重新搭好一个炉灶将一块块的冰煮成开水,试图这样给修正楷全身消毒……
她的一双手被冰冻得裂开流血,但她不知从那里来的意志力坚持着,她的一双手也是因为那时而被冻坏了,有几只手指再也直不起来。她的一张漂亮的脸蛋也因为被寒冰的冷,冻得皲裂流血,可是她没有在意那些。
那些年月,那些恶心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把她往死里折磨一遍又一遍,如今天这样毁容了正好。她再也不用伺候那样恶心的男人了,她再也不用了!
经过连续一星期如此这般的消毒,修正楷身上的红点渐渐地消退,此时他知道自己染上的并不是什么疫情,只是一种突发的皮肤过敏症,如果没有雪爱,他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突发过敏症而死在这黑暗之地。
为了报答雪爱恩情,避开了罗茜的耳目,带她离开了那个令她痛不欲生的黑暗之地。
他们两人在战火中游走,几次处在生死边缘互相没有放弃对方,最后走了出来。
修正楷抬起手轻轻地扶上她那为了他而毁了容的脸蛋,还有残留的血迹,轻声地道,“你怕我吗?”
雪爱不明他的意思。
他再道,“以后跟着我吧。”
雪爱沉默,定定地望着他不语。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像那些男人那样对待你。现在你也无处可去,你就跟着我吧。”说罢,修正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时不时战火连天的动荡之地,转身就离开。
修正楷不介意雪爱的过去,执意要娶她为妻。
“你后悔吗?”雪爱曾经问过修正楷,“你有后悔当军人吗?”
修正楷当时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在被放弃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是后悔的,他为国家鞠躬尽瘁不抛弃不放弃而国家却在他受难之时将他弃如敝屣。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可怕的武器,我想第一个放弃我的就是我身后曾经被我拼了命庇护的国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人人都以为我是染上疫情,不可能因为我的一个人而祸害整个军队,不得不牺牲我一个人以保存整个军队,我能理解的。
虽然有点寒心,但这是我的职责,军人除了顶天立地之外,更多的是问心无愧,我无愧天无愧地,无愧我肩上的荣耀与责任。”
那一刻,雪爱深深地被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所折服。
“如果有一天,被人知道了我的过去,你被人指指点点,耻笑一世,生不如死。”
“你救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害怕过被我染上疫情而死?”修正楷问得很认真。
雪爱摇了摇头,“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流言蜚语。”
“大不了一死,人最糟糕也是如此,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流言蜚语呢?我的家人早已在战火中死光了,孤身一人无牵无挂,那些流蜚语伤不了我,无论如何,请相信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雪爱被他所说服,两人在陌生的小镇子里过着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去的生活。
那个小镇没有多少人口,只因离市区太远,这里的房子全是木制结构,每户人家也散落各处,相距比较远的一段距离,平时也很少有人来往,这正合他们两人所想要找的地方。
日子也在安之若素中悄悄地流逝,他们共同努力搬进了一座了房子,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雪爱每天早晨都会把女儿放在摇床上,沐浴着清明煦和的阳光轻哼着她最喜欢的歌曲……
每每这个时候,修正楷都会站在门边望着这温馨的一幕,雪爱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回头与他相视一笑,时光就在这些点点的温情中溜去。
直到有一天。
雪爱到市上买东西,大街上看到一则新闻,夜家老二夜清华被净身出户逐出夜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几乎被她深深埋藏起来的人就那么突然间被拔了出来,她两眼死死地锁在“生死未卜”这四个字上,一股再也抑止不住的洪流淹没她全身,令她难于呼吸。
从那天起,她就消失在了那个小镇里,离开了修正楷。
在家里一直等了她好几天也不见雪爱回来,修正楷抱着自己的女儿到处寻找,就在自己的女儿五岁那年,他打听到雪爱出现在英国,他就马不停蹄地往英国去,却在途中发生了车祸,就在他奄奄一息中,被他用岙体护得周围没有受到伤害的女儿也被人送到了孤儿院……
被救回来的修正楷已是双目失明,可是他仍没有放弃寻找雪爱,又听说雪爱曾经在香港出没过,并呆过一段时间,他拿着雪爱留下的一颗水晶流球跑到了香港,在她曾经住过的小房子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他认为,只要他等在那里,总有一天,雪爱一定会回来的。
他就拿着雪爱的那颗水晶流球摆着算命的地摊,他相信只要雪爱回来了,即使他看不见她,她一看到他手中那颗她外祖母传下来的水晶流球一定能够认出他来的……
只是,世事是那样的弄人……
雪爱为了寻找夜清华,浪迹过了天涯海角,能被她想到过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就是想即使是死,也要和他见一面。
她把落在夜老太爷身上的目光缓缓地收回,移到一旁的夜清华身上,只要她存在的一天,就会时刻地提醒着自己女儿,夜苍宸曾经做过的事情,这让她的女儿怎么还能与夜苍宸再一起?
如今她终于如愿地见到夜清华一面,也该是她去见修正楷的时候了,当年她那样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怕修正楷拦着她不让她走,她更怕自己走不了,所以如此绝情地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她永远都欠着修正楷一句“再见”。
曾经她深深地内疚自己令夜清华落得“生死未卜”的境地,临了她才发现,自己这一生最亏欠的人不是夜清华,而是修正楷。
当蓝珞璃告诉她,修正楷死了时,她那时才幡然醒悟,她这一生最亏欠的那个人是他!
“雪爱?”夜清华轻唤一声,缓缓地向她走去。
雪爱向他笑笑,那一笑令夜清华心底一怵,那是一种诀别的微笑,他快步地走向前,可是已为时晚已。
罗茜当初给她吞下那些毒药之时,她偷偷地藏了一些以备不及之需所用,没有想到,她这竟是为她自己所用。
她再吞下一剂毒药,毒性太大,再也没有回天之术了。
“雪爱,你为什么要那么傻?”夜清华抱起她的身子,“你知不知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见到你心里是有多高兴,这个雪玫瑰城堡就是为你而建,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一定能再见到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雪爱静静地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吞出一口黑血,望向蓝珞璃,艰难地轻道,“别恨我,也别怪任何人。他并不是无名无姓,他叫做修正楷,我的丈夫,把我和他葬在一起。”
话音刚落,雪爱神色安详地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终于可以去找修正楷了,她终于可以心无杂念,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了。
蓝之墨双手紧紧地抓着夜老太爷轮椅上的手柄,在这一刻对于他这么一个小孩来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唇望着眼前这一切意料之外的变故。
蓝珞璃早已泣不成声,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只觉得浑身都是那么冰冷,冰冷到她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度。
“珞璃。”夜苍宸上前想拥她入怀,却被她狠狠地推开,歇斯底里地吼道,“别碰我!”
正是大家都沉浸在悲痛里,罗茜注意到那个掉在蓝珞璃脚下的遥控器,她一把推开钳制她已然分了心的护卫,扑到蓝珞璃的脚边,把遥控器死死地拽在手里,狂声大笑。
“你别乱来!”稍微比较清醒的夜老太爷怒吼,“罗茜,看在你曾经是我们夜家一份子上,只要你把遥控器放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罗茜笑得更是得意,“你以为现在的我还在乎吗?这么多人陪葬,我死得也真够值的。秀曼,妈妈今天就给你报仇!”
说罢,罗茜毫不迟疑地按下红色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