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7章恶意
眼前的梁婧明亮的杏眼透着坚定和不容忽视的倔强,高挑的身形有些过分纤细,却丝毫不损她身上那股展露无遗的迫人气势。
赵小凤突然意识到,梁婧不是个好惹的。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时忘了回应。
福贵正准备站出来,却被柴子瑜一手拦住。
“那就试试,本大人也有点好奇是谁撞的谁了。”柴子瑜轻轻勾了嘴角,眼底捋过一丝趣味。
赵小凤骑虎难下,她不明白为何要再撞一遍。
可是,梁婧却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以此迫协她说出真相来。
她紧张地捏了捏湿润的手心,面色不改地说:“来就来。”
“好。”
梁婧把地上散落的几个包子和碎瓷瓦片装回提盒,又如同来之前一样拎在手上。两人退回相撞前的地方,按照各自方才走路的方向重新走了一遍。
绕过中间那参天的百年榕树,再往前走几步……
“嘭”的一声。
梁婧狠狠地朝着赵小凤一撞,那赵小凤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自己会差点被撞飞出去。
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跌跌撞撞倒坐在地上,屁股着地,一股疼痛从尾椎骨的位置突如而起。
“啊!”
小姑娘痛叫的声音充斥在这条过道上。
梁婧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手里的食盒因为冲撞直直掉落在原地,虽然食盒没有打开,却听到里头‘叮铃哐当’的破碎声。
这下子,一切明朗了。
之前梁婧没有察觉,被赵小凤故意一撞,整个人不设防地往后倒在地,手上的食盒也飞了出去,那洒落一地的绿豆粥和滚得远远的肉包子都可以作证,她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可是,现在换成梁婧故意去撞的赵小凤,结果就不一样了。
食盒只是掉在她脚边,装绿豆粥的瓦罐可能会摔烂,但是包子却还是稳稳当当装在食盒里。
“瞧,若是我有意主动撞你,你就会如同现在这样的下场。”梁婧看了眼赵小凤痛苦的脸色,“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小凤惨白着脸,一方面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看到了柴子瑜和福贵的眼神在那一刻都变了。
‘完了。’
她想要辩驳,可偏偏思绪混乱,久久开不了口。
柴子瑜捋了捋下摆的衣角,声音冷静如常地道:“福贵,把人送回去,请个大夫好好看一看,免得落下什么病症。”
他那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如同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俊美得如同天上的神祗,却偏偏说出来的话让赵小凤心寒。
“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小凤对梁婧的恶意是临时而起的,她昨晚就听她爹老赵头说府里来了个漂亮的美厨娘,她一听就心里不安,今天便早早过来想要探听虚实。
结果方才她正好远远看到梁婧走过来。
柳叶眉杏眸眼,小巧精致的鼻头和如花瓣般娇美的唇瓣,虽然谈不上有多国色天香,但是那身上的气质就不像是平常的姑娘有的。
赵小凤所有见过的人中,也只有那宋员外家的小姐能够堪堪相比。
所以,她一时恶从胆边生,才对梁婧做此下策。
若是她当时再冷静点,想个好点的法子,说不定这会要被赶出府的就是她梁婧了!
赵小凤心里的恶意更深了。
梁婧看到小姑娘头上的卡片一直都存在,知道她并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敌意。所以,当福贵不知从哪处喊来两个黑衣侍卫,将赵小凤拖下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开口。
她从来不是那种,没有自己原则的圣母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这就是梁婧一直以来的人生理念,她不主动害人,也不会放过害自己的人。
“谢谢大人明察。”梁婧是第一次恭恭敬敬地给柴子瑜行礼。
柴子瑜没有接她的话,反而看向那地上洒落的绿豆粥,问道:“你方才是给我送早膳?”
“是的。”
“那你现在回去再给我做一份吧,时辰不早,等会本官还要上堂。”他今天有几个官司要裁判,虽然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民间纠纷,可是保不齐双方拉锯起来,就白白浪费了一天时光。
梁婧微微一怔,马上点头如捣蒜。
“是的,我这就回去给大人重新做一份。”
她屈膝行礼,转身正准备往回走。
“慢着。”柴子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昨日你做得那盘萝卜丝挺爽口的,我觉得配粥吃也不错。”
梁婧杏眼微睁,转头看了眼柴子瑜。
对方微微一笑,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可是逆着光却看不清楚。
“是。”她点头,见柴子瑜没有多的吩咐,这才回身,拎着食盒快步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嘴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
回到灶房,只有牧大娘在。
她也是忙活一早上,正好吃完早膳,看到梁婧进门时狼狈的样子,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路上出了什么事。”
她赶紧走过来接过梁婧手里的食盒,一眼看到梁婧手心里破了皮,露出了些红色的血珠子。
牧大娘眉头紧蹙,说道:“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
梁婧摇摇头,语气有点惋惜:“我没事,路上不小心和人撞了下,只是东西都洒了。”
牧大娘打开食盒,看到里头的碎瓷片和六个沾了泥土灰扑扑的肉包子。
她怕梁婧可惜,安慰道:“没事,这包子去掉外面那皮,里面还是能吃的,咱等会自己吃。只是大人那一份,你得重新做了,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
牧大娘毕竟也才来半个月,对柴子瑜也不太熟悉,只知道县令大人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对人都挺客气的,瞧着应该不是个多坏的人。
但是,她还是担心大人会怪罪。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个官身,她们又是拿人家钱干活的,不好让人不满意。
梁婧笑笑,杏眸中多了丝浅浅的情愫:“没事,方才大人也在,是他让我回来再做一份的。对了,大娘,咱灶上还有什么?”
“也没多少了,就给你留了些绿豆粥和两个肉包。噢,对了,你不是还蒸了些糖角包,那些牛犊子都不爱吃甜的,都还给你留着。”
牧大娘掀开笼屉给她看。
除了糖角包外,还有几根蒸熟的红薯。
时间有限,梁婧赶紧用灶边的温水洗了手,然后让大娘帮忙把红薯去皮,碾成泥,加入面粉和一点盐,揉成了红薯饼。
她自己另外起了个小灶,用了个小铁锅放油,烧着小火将红薯饼放下去煎,直到两面金黄,表皮酥脆为止。
牧大娘重新把食盒洗了一遍,擦干后拿过来给她装。
梁婧装了绿豆粥、肉包、红薯饼和柴子瑜点名要的萝卜丝,看着实在有点少,又捡了两个糖角包装了进去,盖好了盖子。
“丫头,我给大人送过去吧。你抽空去换身衣裳,这身弄脏的放着,等会我帮你洗。”牧大娘提过食盒,就往前院走去。
等到梁婧洗了把脸,换了另一身新衣服,还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完晾到外头的时候,牧大娘提着空盒,兴冲冲地走了回来。
“丫头!”
梁婧不明所以:“嗯?”
“都吃完了。”牧大娘打开食盒,拿出里头的空碗盘,对着梁婧笑着说:“大人好像挺喜欢你的手艺的,尤其是那糖角包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梁婧颇有些意外,她拿的是柴子瑜和福贵两个人的分量。
本来是觉得只有两个肉包,可能福贵吃不到,所以才给多拿了两个糖角包。结果竟然是柴子瑜吃完了糖角包。
他,爱吃甜食。
梁婧默默在心底记下一笔。
而前院的柴子瑜,正一边听着底下两个对簿公堂的人争论谁的鸡吃了谁家的菜,谁又拿了谁家的蛋,一边悄悄打了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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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