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溯往
一刻钟后,坐在黑色路虎的后排,她看着窗外景色迅速向后倒退,一声不吭。
“你饿了吗?”正在开车的他突然问,看了眼头顶的内后视镜里的她。
“没。”她回答很简单。
其实有点饿了,但她不承认。
十分钟后下了高速,进入一条长长平坦大道,他突然将车靠边停住,打开车门径自进入后座。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他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要笑不笑地道:“但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巧克力。”
她不吱声。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本来说话就少,还有点社交障碍,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男人。
他不动声色地拆开包装纸,拆了一半,连同包装纸一起递给她。
她没有接。
“怎么,要我喂你吃吗?”他勾勾唇角,似乎真的打算动手。
她连忙接过,塞进嘴里,嚼了几下。
“好吃吗?”他问。
“嗯。”她的嘴巴被巧克力塞得满满的。
“让我也尝尝。”他突然来了一句,说着整个人竟覆在她的身上,一口就咬住她的嘴唇,强硬地撬开她的唇瓣。
她措不及防,手中的巧克力落在了后座沙发上。
他的灼热舌头强行探入她的唇齿,吸吮她的津液,与她分享甜蜜巧克力。
他紧紧吻住她的嘴唇,吻得火热,吻得投入,滚烫而热烈。
她被吻得昏头转向,整个大脑空白一片,紧紧抓住他后背的黑色衬衣。
他越吻越深,如同暴风骤雨,肆意狂热,野性不羁,炽热无比。
她的唇齿之间充溢他的火热,还带点暧昧湿润,一点点溢出,蔓延全身。
紧紧勾住他的脖子,重重喘息着,她的鼻息全是他的气味。
两人越抱越紧,越吻越热烈,就要融合为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的下面胀得厉害,喘息着忍不住扯开衬衫衣领,又用一只手解开裤子时,她蓦然清醒。
屏住呼吸,她伸出手,狠揭一巴掌到他脸上。
啪的一道清脆声响,瞬间冷却车内火热气氛。
他脸上出现鲜红的五个掌印。
捂着脸离开她的身体,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
车内空气犹如绷紧的弦,随时可扯断。
沉默更是如同怪兽,可将两人同时吞没。
直到他开车送她到家门口,他们都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正在开车的他收到她的一条微信——
“对不起,我不做你的保镖了。”
他把路虎停靠路边,胸口剧烈起伏,牢牢握紧手机,手背青筋突突直冒。
他咬牙切齿,几近将手机捏碎。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正要回复时,突然发现自己微信被删除。
毫不迟疑地,他用力将手机扔出车窗,扔得又高又远,在半空划了一道完美弧线……
*****
常有人说,人生而不平等。
有人出身豪门世家,有人出身贫民窟。
有人成为人上人,有人成为人下人。
但即使成为人上人的后代一员,也不一定就能过得如鱼得水。
有一个出身豪门世家的小男孩,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注定被排挤在他的真正阶层之外。
他叫路希德,他的母亲,英国世袭贵族后代,却是一个私生女。
他母亲的母亲,法国世袭贵族后代,也是一个私生女。
他母亲的母亲的母亲,真正身世不可考,被所有知情人严防死守、讳莫若深。
原本以为生下私生女是她们的一种宿命,会被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
但到了他母亲这一代,因一场盛大的上流社会游艇聚会改变。
他父亲本无资格出席这场盛宴,却因拿到伊顿公学的最高奖学金,被一位有意与他交好的同学盛情相邀。
那年他的父亲十四岁,他的母亲十六岁。
青春正艾,英俊与美貌相碰,便有无数可能。
他父亲来自神秘的东方古国,伊顿公学的优秀学子,引发怀春少女无限暇想。
两人通信长达十年。
是彼此最为了解的人。
更是彼此最为知心的朋友。
也曾数次幻想过他们的未来。
但他们都知道,他们没有未来。
虽然他的父亲出身优渥,但与出身世袭贵族的母亲有着天渊之别。
但他们爱上了彼此,深深地,在荷尔蒙最爆棚的年龄。
他们无法抗拒这场如火般的恋情。
开始了秘密恋爱,深深沦陷。
相恋两年,他的母亲不小心怀孕了。
年轻就是勇敢无畏,他的父亲当即带着母亲在本国领了结婚证。
他的父亲允诺母亲,待条件成熟,一定会给她一场最绚烂的婚礼。
他的母亲只是笑,并不回答。
或许那时她已明白,所谓公开的绚烂的婚礼,只能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十个月后,他的母亲躲在他家生下了他。
他的母亲的家人很快就知道了。
他的恋物癖蜡像爷爷告知母亲的家人。
那得意洋洋的腔调仿佛在宣示,你女儿是英国贵族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这暴发户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母亲的家人立刻带着律师飞来本城,带走了母亲和他。
母亲虽是私生女,但仍不是父亲这样的家庭可以匹配。
母亲被关禁在德国一座家族庄园——一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虽身为私生女之子,但他仍得到了母亲家族提供的教育。
不是家族能给予的最好教育,却仍是精英教育。
他从小读贵族圈内的精英幼儿园,有优秀的家庭教师和各种私教。
从六岁开始学拉丁文、修辞、演讲、早期哲学等,学习骑马、射猎、击剑、投枪等。
七岁就开始读全英文报刊和世界知名杂志,九岁休学一年环游世界,并参与海外志愿者活动。
十一岁进入伊顿公学,接受全世界最好的中学教育。
期间他曾数次回国看望父亲,与父亲一家短暂相聚。
也就是在回国这段时间,偶遇蜡像人事件与神秘的星娜。
十七岁,从伊顿公学毕业的他回到父亲身边。
拒绝进入大学,终日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后在父亲竭力请求下进集团工作。
离奇坎坷的身世,寄人篱下的生活,嘲讽冷笑的亲朋眼神,养成了他叛逆不羁、倔强任性的性格。
“威廉,下个月你就满二十岁了,到了正式步入社交界的年龄了。许多财团的伯父早就想认识你,你二妈也想为你介绍几个漂亮的小公主。”
路家老宅,复古华丽的宽阔客厅。
路嘉柏坐在意大利昂贵沙发上,用温和的语气询问路希德。
路希德斜靠在他对面的沙发,白色衬衫领口扯开,露出坚硬线条锁骨,就像他的性格,既野性又叛逆。
听到“二妈”,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听说,”路嘉柏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道,“你上个礼拜找了个女孩子去跳伞?”
“怎么,和我的女朋友一起跳伞也不行?”路希德嗤笑道。
“哦,她是哪家的女孩?”路嘉柏颇有兴趣地问道。
路希德似笑非笑地看着父亲,“我说爸爸,你把监视我的功夫用在二妈身上岂不是更好?听说AK大厦失火时,二妈也在里头,没什么事吧?”
路嘉柏神色不变,含笑道:“难得你关心你二妈,她没事,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路希德嘲弄地道:“我只是关心爸爸你。爸爸,你下个月就要娶三妈了,我担心二妈的身子没恢复,无人帮你主持婚礼了。”
路嘉柏眼里的笑意更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并不打算办婚礼,全家围着桌子吃一顿饭就可以了。”
“哦?”路希德有些意外,“只把她当成小妾抬入门?”
路嘉柏的神色仍不动,亦看不出一丝怒意,“下个月我们路家最重要的事是你的二十岁生日。我本来还担心你无女伴,现在就不用着急了。你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先带回家吃顿饭?”
简简单单几句话,又把话绕了回来,探询儿子女朋友的事。
路希德的眸子浮动冷光,直接起身,绕过他,迈开大步走向旋转红木楼梯。
“爸爸,有机会自会见面。另外,我一直好奇的是,”路希德没有回头,“我们身上是否也有和两位爷爷一样的杀人基因?”
没看路嘉柏的表情,他的唇角带着嘲弄,踏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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