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连现在,坐在电脑面前,想到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许久都动不下笔。
“裴嘉彧。”
她不自觉间呢喃出了声,执在指尖上的笔触胡乱地在素描纸上勾勒出他的画像,不过多时,她又泪盈于睫。
妈的,怎么还为了一个纸片人哭个没完没了?
心底却在期期艾艾地想,难怪读者要给自己寄刀片,现在的她恨不得切了她自己。
裴嘉彧。
嘉,善,美之意。
彧,文采。
多么美好的人,从一开始自己对他名字就寄予了深厚的期望。
优渥的出生,世无其二的外表,超乎众人难以想象的睿智,言行举止更是风度翩翩。
可又是多么悲剧性的人物,他并非任何人想象之中的那样为所欲为,杀人如麻,坏事做绝,恶毒不仁。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跟这个操蛋的世界宣战。
或许这个办法太过决绝,决绝到必须要撕裂自己。
可他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个作者的想法,从始至终,手握屠龙宝刀的始终就她一人。
眼角一颗泪猝不及防滴落,她抬手摸了摸,害怕泪水将数位板沾湿。
她最近越来越喜欢哭了,可能是因为这个角色自己附诸了太多的感情,也可能是因为感同身受。
情绪一旦起来,就很难控制眼泪停下,只能任由其发泄。
突兀的声忽然在耳后萦绕,呼吸温热,似是男子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
“吵死了。”
阮云今忽怔,兴许是那声音太过熟悉,猛地惊醒过来,血液倒灌。循声过去,身子猝然一紧,周身竟是动也不动了。
“你是谁?”
是裴嘉彧的声音,她错不了。
可这张脸,怎么会如此之像?
她错愕地盯着面前这清隽的面容,在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裴嘉彧打量人的时候惯常垂下的眼帘,以此掩盖心底的惊诧。
他也在想,自己不是死了吗?
怎么现在是在何处?眼前这人又是谁?为什么为了他哭?
“裴嘉彧?”
听到声音,他抬头。
“裴嘉彧?”
裴嘉彧眉心紧蹙,听她又喊了一句。
“裴嘉彧?”
“......”
阮云今急切道:“裴嘉彧?”
裴嘉彧头疼,略带几分嘶哑的嗓音说道:“叫魂啊!”
阮云今愣了许久,如坠云端,混沌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梦境,什么才是现实,与二次元的人见面,竟如同浮生一梦,奇妙得让人不敢上前相认。
这是梦吧?
应该,也只能是梦了,毕竟漫画故事中的纸片人也不可能忽然就在现实世界中出现?
“你是谁?”
她听到梦境中的裴嘉彧问她。
她擦着眼角的泪,不自觉间闷声说道:“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怎么就梦到你了?难不成你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告诉我?”
阮云今浑浑噩噩中似乎又听到他问起。
“你这人到底是谁?”
这次他声音中夹了些许的烦躁。
阮云今不知是哭是笑,咬着手背,忍住崩溃的情绪,可泪水不自控地汹涌而下,喜极而泣。
老天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想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这是梦吧?这是梦吧?难道去·和自己创作的纸片人在梦中联动了?
裴嘉彧蹙紧深眉,不知她所云。
阮云今低垂着眼帘,看着他倒影在地上的黑色身影,是人非鬼。
她抬眼,看向他手背,手指纤细修长,指骨分明,朝那处泛着紫青筋脉的手背触了过去,想感知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可事情就是这样凑巧又倒霉。
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绊住,她站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往前扑倒去,抱住他精瘦的腰间的同时,扑入鼻尖的是他好闻的气息,带着清冽的冷香,甚至还有血腥的气息。
不管如何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果然是她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她所有漫画角色中最喜欢的男主,没有之一。
怎么就抱上了?
这种巧合不是自己最讨厌的故事情节吗?
摔倒必要男主抱。
可裴嘉彧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啊!
身为作者的她在创作过程中便已有目共睹,因为这一笔一划,宛若神作,都是自己赐予的。
倒三角、直角肩、窄腰、大长腿,俊美无匹的面庞,高挺的鼻梁,殷红如血薄唇。
美色使得一向理智的她暂时迷失一下。
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小时候的培嘉彧其实身材要比同龄人的瘦弱,可他不卑不亢,不愿甘居人后,常年跑步锻炼健身,付出比常人多一倍的努力,才将这一副孱弱的病躯也渐渐锻炼出与成年男人一样的力量感。
以前就只是在创作中稍稍幻象了这么一下,哪知道会有自己亲手上去体验的一刻。
是梦吧,这么真实,就像现实中血肉之躯一般。
阮云今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所见所感,词语终究太过单薄,就当是一场梦,在自己的梦境中,为所欲为,甚至胡作非为都可以。
舔狗舔狗,舔到深处自然狗。
弗陵舔舐了下唇瓣,眸光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人,可忽然就抽噎出了声。
“裴嘉彧,我我我真的是不得已才将你写死的。毕竟你真的太坏了,你做的那些事足以判终生监禁,可读者们在评论里都说不想让你死。说你太惨了,也不想看你进监狱,他们还建议我让你假死,让你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可我没办法,我倾向于破碎也是一种完美,倾向于将美好撕碎给旁人看,最终还是孤注一掷地让你选择自杀离开......”
在自己的梦中,她就可以畅所欲言地做自己,说话也无所顾忌,甚至于稀里糊涂到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所以你也别怪我,这也是为了过审的需要,你看现在读者对你多喜欢啊,男女主都没你这般受欢迎。还有这个逼迫我给你开番外的甲方,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会买下这漫画的影视版权。”
突如其来被侵犯,裴嘉彧只感到滔天的愤怒,抬手抓过她的手臂要将人给扯开,可乍然一听到这些话,一时愣住一时不解。
“你到底是谁?”
阮云今抱着他的腰撒娇道:“儿啊,我是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