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数日后。
这天下午，埃尔维斯看芷菁一整天都没胃口吃东西，舍不得她挨饿，便趁着阮爸爸午睡的时候，到医院附近的餐馆帮她打包她喜欢吃的生菜色拉和手工松饼。
埃尔维斯一出病房，阮刘香云就慈爱地看着女儿道：「芷菁啊，你刚刚带这个阿度仔来医院的时候，妈简直被你吓坏了，心想你不是说刚分手，要去泰国疗伤吗？怎么这么快又交了个新的男朋友，而且还是个外国人！虽然他的中文说得满流利的，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排斥他，很怕他对你不是真心的，更怕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可这孩子真是贴心诚恳，你爸住院的一些繁琐手续或是医疗检查，都是他出面帮我们处理的，而且再累都不嫌烦，他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听到母亲终于认可埃尔维斯了，在一旁削苹果的雨菁赶紧声援未来姊夫。「对啊！姊，埃尔维斯真的很赞喔！他不仅对你温柔体贴，对我们也很好，这次老爸住院真是多亏了他，不然我们这三个女人大概只会慌成一团吧！」
「就是啊！」阮刘香云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这一回你可要好好把握。」
芷菁很开心爸妈终于接受埃尔维斯了，不过，提到未来，她的态度还是很随缘。
「妈，你想太多了吧？虽然我跟埃尔维斯正在交往，而且他真的对我很好，不过你也知道，感情的事很难说，也许以后会有我们两个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所以一切还是看缘分吧！」
「话不能这么说啊！」阮刘香云很不认同。「芷菁，你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有几年青春可以蹉跎呢？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结婚，还生下你跟你妹妹了！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老爱说什么现代人都晚婚，可是倘若有好对象出现，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发展，早一点把自己嫁出去，不要拖到人老珠黄啊！」
芷菁笑着摇摇头。「妈，先不要讲结婚的事啦！还有，这些话你可不要跑去跟埃尔维斯讲喔，他只是担心我才陪我回台湾的，你如果突然跟他提起婚事，会把人家吓到了。」
「我又没有要逼埃尔维斯马上娶你，我只是希望他能以认真的态度跟你交往。你是我的女儿，我可舍不得看到你又受到感情的伤害，更不希望你错过好姻缘。」阮刘香云是个很传统、很爱家的女人，在她的想法里，两个女儿都可以赶快嫁人、得到好归宿，那才是身为女人的幸福。
「好啦，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个话题先不要谈了。我好渴，要去外面的贩卖机投个饮料喝。」
很怕母亲继续逼婚，芷菁匆促找了个借口就逃出病房，不过一冲到走廊上，她就愣住了。
埃尔维斯居然站在房门口！
而且，由他脸上的尴尬神情，很显然他也听到方才的对话了。
她好震惊。「你不是要去帮我买生菜色拉吗？」
「对，可是我忘了带皮夹，搭电梯到一楼时才发现，所以又上楼来了。」埃尔维斯微笑地解释着。
天啊，好糗！倘若地上有洞，她真的会钻进去！不安地瞄了埃尔维斯一眼，不晓得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才刚刚交往，就跟家人计划着要对他逼婚……唉，他一定讨厌她了。
「我……其实……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芷菁困窘地想向他解释，不过一道男人的声音却在这时插入，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咦？你不是阮芷菁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长相斯文、戴着无框眼镜的医生正一脸惊喜地望着芷菁。
芷菁看了看对方，很快地想起了他的身分。
「苏冠贤！」真巧，这趟到高雄来先是遇到好友方筠琦，现在又遇到苏冠贤。
「答对了！」对方笑得很开心。「你没忘记我是一个骨科医生吧？」
「我没忘。苏医生，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埃尔维斯。」芷菁为他介绍完后，又转头对埃尔维斯道：「以前苏医生跟朋友去欧洲玩时跟过我的团。」
苏冠贤关心地问：「对了，你怎么会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我父亲。他前几天在浴室摔跤，骨折了。」
「真遗憾，老人家最怕摔了。伯父的主治医师是哪位？」
芷菁回答：「吴崇明医生。」
「真巧，吴医师是我的学长，他的医术很高明喔，虽然我不是你父亲的主治医师，不过还是让我看看伯父吧？」苏冠贤很热心地道。
「当然好，请进。」芷菁打开病房门，匆匆瞥了埃尔维斯一眼。唉，原本要好好跟他解释逼婚一事的，看来只好再另外找时间了。
结果，这一耽搁，芷菁居然忙到连跟埃尔维斯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前天苏冠贤进入病房看芷菁她父亲的病历时，刚好主治医师也来巡房，两个医生便开始针对病情交换意见，芷菁深怕遗漏了任何重要的医嘱，所以一直陪在身边。
医生走后，父亲在北部的一堆亲戚又同时间来探病，她们母女三人忙着招呼亲戚，埃尔维斯则忙着帮当晚要住宿高雄的人订旅馆。
昨日，刚好医院早就帮芷菁的父亲安排了一连串的检查，因此她用轮椅推着父亲到不同的楼层去接受检查，忙了一整天。傍晚时，埃尔维斯看她一脸疲倦，硬是把她赶回家，要她好好睡一觉，晚上则由他留在医院看顾，两人依然没能好好地说上几句话。
今天一早，芷菁回到医院后，一出电梯就遇到了苏冠贤。
「芷菁，你这么早就来医院啊？真是孝顺！对了，上次你问我有关你父亲同时在服用控制高血压和心脏病的药物的事情，我帮你问了这方面的专家了，你放心，现在的药副作用已经降到最低了……」
苏冠贤滔滔不绝地说着一堆药物的功效及副作用，芷菁很认真地倾听着。
此时，走廊的彼端有一双冒着怒火的蓝眸正狠狠地瞪着他们两人。
该死！埃尔维斯必须用力控制自己的怒火，才不至于冲过去殴打那个该死的医生！他那是什么眼神？他不知道芷菁是他的女朋友吗？这个医生老是假藉解说病情的机会缠住芷菁，那热烈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有鬼，他想打芷菁的主意！
芷菁跟苏冠贤结束谈话后，一走向病房，就看到埃尔维斯布满阴霾的脸。
「你怎么了？」芷菁担心地道。「你看起来气色很不好，是不是昨晚留在医院没睡好？你快点回我家好好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
他没答腔，脸色更加铁青，眼神凌厉如刃，径自往前走去。
「等等，埃尔维斯，你忘了拿我家的钥匙。」芷菁赶紧追上前。
「不用了！」满脑子全是怒火的他看也不看钥匙一眼，语气更加森寒地说：「那个姓苏的医生很关心你爸的病情？」
「啊？」芷菁一愣，不懂他为何这么问？「是啊，冠贤是我以前带团的客人，他人很风趣又很热心，幸好这次住院遇到他，帮了我很多忙，也提供我很多最新近的医疗信息。」她一心一意只希望父亲的病情快点痊愈。
冠贤？叫得可真亲热！埃尔维斯胸臆间的怒火更加狂烧，已经打翻了醋坛子。这笨丫头真的不知道那个姓苏的家伙想追求她吗？居然还对他笑得那么妩媚，可恶！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正牌男友放在眼里？
「你快点回去休息吧。」芷菁以为他气色不佳是因为照顾父亲太累了。「今天白天由我照顾我爸，晚上我妹说她要留在医院里，所以你今晚不用赶过来，在家好好补眠。」她好心疼他连日来的疲累，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居然叫他不用来医院了？怎么，她嫌他碍眼吗？想支开他跟那个白痴医生好好培养感情吗？埃尔维斯已经被怒火冲昏头了，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生气地推开她拿钥匙的手，语气很冲地说：「我不去你家！」
芷菁感到困惑。「可是你不是要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吗？不去我家休息，你要去哪里？」
「随便找个饭店就行了！还有，明天我也不来医院了！」再继续看到她跟苏冠贤那家伙卿卿我我的画面，他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地出手揍人，所以还是先让自己冷静一下吧！
还有，他想知道，听见他不出现，这小女人会不会紧张？会不会想要找他？也许这个想法很幼稚，但坠入情网的人，有谁可以一直保持理智的？
「……」芷菁呆愣地望着他，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离她非常非常遥远，强烈的疏离感横亘在两人中间。他的眼神冷冽，没有半丝温度……蓦地，她懂了。
埃尔维斯一定还在为前几天的逼婚事件而生气！
他是不是觉得反感了？是不是觉得他们这群女人好可怕，才刚开始交往，就迫不及待地要拿婚姻来约束他？他一定以为她是嫁不出去、费尽心机想抓个男人结婚的女人吧？搞不好，他还会拿她跟曾经纠缠他的凯瑟琳相比，觉得她比凯瑟琳更恐怖……
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他的眼神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为何会没有往日的温柔与怜惜？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发生在他听到母亲所说的那段话之后！
你……真的是这样看我的吗？
芷菁在心底幽幽地叹息，勉强打起精神道：「也好，其实我爸的状况越来越稳定了，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我跟我妈还有我妹妹照顾得来的。」
闻言，埃尔维斯更加光火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出现反而让她松了一大口气吗？她的意思是，希望她以后都不要来医院当电灯泡，她就可以专心接受那个白痴医生的追求吗？可恶！该死的女人！没想到她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她到底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成什么了？
他的眉宇开始酝酿风暴，俊脸布满戾气。
芷菁看见他难看的脸色，心里更加哀伤。没错，他果然对她不耐烦了，他厌倦这一切了！
是啊，其实他没有错，她父亲摔断腿是她的家务事，原本就该自己处理，他没有义务一直陪她留在闷死人的医院里。他一定想尽早离开台湾，继续旅行，过着无拘无束的率性生活吧！
那，才是原本的他。
胸口酸酸的，芷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
其实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原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在异国旖旎的浪漫气氛下，很自然地就发展出了一段恋情，可她知道，这种旅行中发生的恋情是经不起考验的，毕竟两人来自不同国家，拥有不同的人生方向，这种恋情随时都会结束。
所以，她强迫自己微笑，只要用力微笑，应该可以控制眼底的水雾不要漫流而出吧？对，再用力一点，要用力微笑！她不要在他面前落泪，她要表现得大方成熟，她不允许自己当一个哭哭啼啼女人。
「我懂你的意思了。」她心理挤出笑容。「对了，那你应该这几天就要离开台湾了吧？毕竟你的事业也挺忙的，老是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打算搭哪天的飞机呢？需要我送你去机场吗？离开前一定要让我为你饯行，好好谢谢你这阵子的帮忙。」
说完，她几乎要为自己喝采。
就是这样啊，阮芷菁！你表现得不错，讲出这些话可以让双方漂亮地下台，谁也不亏欠谁。缘分谈了就该好聚好散，这就是成人的世界。
埃尔维斯浓眉紧锁，森冷的脸庞益发难看，口气不悦地问：「你希望我离开台湾？」还饯行？哈哈，太好了，真是他妈的赞！这狠心的女人不但希望他不要再到医院来当电灯泡，甚至希望他立刻滚回自己的国家，不要留在这里坏她的好事吗？
哈哈哈！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倘若他还笑得出来的话！拜她所赐，他终于真正见识到女人狠心绝情的一面了。
他想抓住她的肩头用力摇晃，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变心了？为什么那个白痴医生一出现，她整个人就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开口闭口都是冠贤、冠贤、冠贤！
芷菁不安地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很愤怒，可是，她真的不了解他为什么要生气？毕竟，想疏远她的人是他啊！他不是很怕她拿婚姻来约束他吗？他不是急着要离开她、离开台湾吗？为何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吃了十公斤的炸药一样呢？
算了算了，她不了解，也永远搞不懂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情绪快崩溃了！继续望着他灿烂耀眼的金发，他湛蓝神秘的蓝眸，她会一直回想起他们在泰国的点点滴滴，回想起那些充满欢笑与甜蜜的日子，回想起他对她的温柔包容、他缠绵的吻……
不！够了！既然他想喊停，她就绝对不能拖拖拉拉的，她不要当一个讨人厌的女人。
她维持僵硬的微笑。「那么，我先进去病房陪我父亲了。倘若你需要我送你去机场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说完，好怕眼眶的泪水会不听话地跌落，芷菁赶紧转身往病房走。
好，很好！被丢下的埃尔维斯气到要喷火了。这女人够狠，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她急着回病房做什么？他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姓苏的跟她说待会儿会到病房去看看他们，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走开吧！
该死的女人！他的拳头握得好紧，紧到关节都喀喀作响了。拜她所赐，他埃尔维斯·荷顿第一次被甩，第一次在情场上摔了一大跤！哈哈哈，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他迅速进入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
电梯门关了，假装一直往病房走的芷菁终于缓缓地停下脚步，艰困地转过身，望着电梯液晶仪表板上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她的一颗心好像也搭着电梯急遽往下沉了。
他走了、他走了……她知道他要离开了，要永远离开她的生命，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曾经有过的海誓山盟，那些如诗如梦的美丽记忆，他的温柔与宠溺，都像是一场美梦，梦醒得好快、好残忍。
隐忍多时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又一滴……
病房内，习惯早睡的父亲早已呼呼大睡了，而母亲也早就被两个女儿催赶回家去好好地睡一觉。
雨菁细心地检查父亲的点滴，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疑惑地问道：「姊，今天一整天怎么都没有看到埃尔维斯啊？」
以笔电上网，正在查看一些医疗信息的芷菁闻言一愣，旋即淡淡地回答。「喔，他有事要忙，不会来了。应该说，他可能这几天就要回去自己的国家了。」
「啊？这么快？为什么？」雨菁好诧异。「怎么这么匆忙啊？」
芷菁低下头，不让妹妹察觉她眼底的落寞，以无所谓的语气道：「大概他有事要忙吧。我跟他毕竟只算是普通朋友，非亲非帮的，怎么好意思要他一直留在医院帮忙呢？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事要做啊！」
「普通朋友？」雨菁狐疑地望着姊姊。「你在胡说什么啊？你们早就是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了，而且老爸跟老妈现在都很喜欢埃尔维斯，不仅举双手赞成你们的恋情，还希望能赶快传出喜讯呢！他为什么突然要回国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要说了。」芷菁心情低落地关上计算机。她不要去想他，不要想起他凛冽冰寒的眼眸，不要猜想他是否明天就要离开台湾了？她的心已经够痛、够痛了……
「姊，难道你们两个吵架了？」
芷菁沉默不语。
「老天！你们真的吵架了？」雨菁好担心。「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应该好好沟通啊，为何要吵架？」
「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芷菁轻抚发痛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今天一到医院就跟苏医师研究爸的用药，后来，一转身就看到他。他表情很冷漠地说明天不来了，我猜他大概是打算离开台湾了。我想，他一定觉得陪我们留在医院很无聊，毕竟这又不是他的家人，用不着为我们付出这么多。他是个喜欢到处游历的男人，所以，他大概是想结束这段感情，想走了……」
「不，我不相信，事情绝对不是这样！」雨菁很快地反驳。「埃尔维斯看你的眼神好炽热，充满了深情，我才不相信他是这么薄情的人！啊，对了，难道是因为……」
雨菁懊恼地咬咬下唇。「姊，之前我就想提醒你一件事，不过，当时我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再加上一直忙着照顾老爸，所以没时间跟你好好谈谈。我觉得，搞不好埃尔维斯是在生气，因为这几天你跟苏医师走得太近了，甚至只要苏医生一出现在病房里，你整个人的注意力就会全部集中在苏医生身上，明显冷落了埃尔维斯，所以埃尔维斯生气了。」
「我冷落埃尔维斯？！」芷菁很诧异，呐呐地道：「不会吧？他不可能那样想吧？而且，我只是把苏冠贤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医生啊！我仔细听他的说话是怕会遗漏任何最新的医疗信息，怕耽误了爸爸的病情，这些埃尔维斯应该清楚的呀！」
雨菁叹气道：「也许埃尔维斯知道你很关心爸爸，不过苏冠贤只要一出现，就可以马上攫走你所有注意力……姊，埃尔维斯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被女朋友三番两次的冷落，当然会不高兴啊！」
真的是这样吗？所以，今天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不是因为他想分手，而是他在吃醋？可是，他明明就说自己要去找间饭店随便住，不肯回她家，试图要疏远她啊！
芷菁的心好乱好乱，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想法全挤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快爆炸了。
雨菁体贴地道：「姊，这件事你还是定下心之后，再好好想清楚吧！我真的觉得埃尔维斯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不希望你们就这样吹了。对了，今晚我留在医院陪爸爸，你回家去睡觉吧。」
「不用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回去啦，你的脸色很差耶！窝在医院的折迭床又睡不好，你还是先回家去好好补个眠后，明天中午再来接我的班。不然，还没等到爸爸的病好，我看你就已经先累垮了。」
「可是……」
「没有可是啦，快回去睡觉。」雨菁干脆把她的笔电装入包包里，再把包包塞给她，正色道：「回去好好泡个澡，等头脑冷静后，你再问问自己，真的想失去埃尔维斯吗？倘若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快去找他好好沟通，别让这么好的男人飞走了！」
「我……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会带午餐过来。」
被妹妹硬推出病房，芷菁只好呆呆地进入电梯，到达一楼后茫然地继续往前走，脑里的思绪无比紊乱，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他，她不想失去他。
所以，她必须冷静地想一想。
难道，真的被妹妹说中了，埃尔维斯只是在吃醋，他不是真的想分手？他今天那些反常的言行都是因为他在生气，所苏冠贤的出现？
喔，头好痛……走出医院，冷风迎面吹来，芷菁打了个哆嗦，往她的汽车停放处走去，因为医院提供的停车场已经客满了，所以她今天把车子停在附近的巷弄内。
芷菁迅速走入暗巷，以遥控开了车锁，正要拉开门时，冷不防地，后面突然冒出三个人影！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抓住她，另一人则抢走她的汽车钥匙，坐到驾驶座上，示意另两人把她押入后座。
他们在黑暗中淫笑着。「嘿嘿嘿，老大，我们今天运气真好，遇到一个超正点的长腿辣妹耶！」
其中一人更猥琐地盯着芷菁娇嫩细致的脸蛋，大手邪恶地抚摸她的脸。「哈哈哈！这女人长得真漂亮！兄弟们，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好好地乐一乐、可以尽情狂欢啦！哈哈哈哈哈……」
不！不！芷菁想高声求救，可男人却紧紧箝制住她的双手双腿，还紧紧摀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试图把她拉到后座，她则拚命挣扎，双脚疯狂猛蹬，就是不肯跨入车内。她知道，只要自己被这群人渣塞入车内，她就完了！
「臭女人，安分点！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其中一人狠狠甩了芷菁两大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不想再讨打就乖乖给我上车！」
他们打算把车开到荒郊野外，然后就……嘿嘿嘿！
不！芷菁羞愤地迸出泪水，宁死也不上车，就在她即将被硬拉入后座之际，一个歹徒突然发出惨叫！
「啊，我的头好痛！他妈的！」
察觉有人来了，三个歹徒紧张地转过头，只见一个金发外国人手里正拿着石头朝他们猛砸，怒吼道：「放开她，放手！」
三名歹徒互使了个眼色后，由其中一人牢牢抓住芷菁，其它两人则跳下车，打算解决这个找死的家伙！
……埃尔维斯？！芷菁瞪大泪眼，不敢相信他出现了，他来救她了！
埃尔维斯狂冲到歹徒面前，赤手空拳地跟两个歹徒搏斗，幸好他平日有练武的习惯，身手非常矫健。他连续挥出重拳，狠狠打了那个矮胖子，然后再回旋侧踢，狠踹扑过来的彪形大汉，一脚踢中他的肋骨，再补上一脚，往他跨下猛踢，痛得那个瘪三当场飙泪。
眼看这金发男人比想象中还难缠，压住芷菁的那个男人趁埃尔维斯被另外两人缠住的时候，一手仍紧紧勒住芷菁有咽喉，另一手则悄悄由停在旁边的机车上拿出一把预藏的铝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埃尔维斯的后脑勺用力砸下去！
咚！
承受不了重击，埃尔维斯高大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阵黑，眼看就要瘫倒，但他硬是住自己的身躯。不行！他不能倒下！他要救芷菁，一定要救芷菁！
「不要——求你们放手！」在芷菁的尖叫中，那个男人又拿着铝棒再度朝埃尔维斯的后脑、脖子，还有他的胸口猛搥。
接二连三的重击，就算是铁汉也受不了。埃尔维斯嘴角渗出血，拚命想站稳，但身躯还是无力地倒下……
「不要打他！」芷菁疯狂地挣脱掉歹徒箝制，狂冲过去，紧紧抱住倒在地上的埃尔维斯。「你们还是人吗？放过他，不要再打了！」天啊，他看起来伤得好重，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她绝不让这些人渣继续殴打他，就算要死，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臭女人，快上车！」歹徒冲过来想拉起芷菁上车。
就在这时，附近好几台汽车的警报器同时间「哔哔哔哔」地响起，接着，有一个边跑边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他妈的，见鬼了！我咧XXXXXXX……」为首的恶徒飙出一大串脏话。他很怕警察真的来了，再加上有好几台汽车的警报器正疯狂作响着，待会儿一定会有人过来察看的，有案底在身的他们还是先溜为妙。
「快闪啦！」三个歹徒很快地跳上两台摩托车，发动引擎后呼啸而去。
「姊！姊！你没事吧？」狂冲过来的女人是雨菁，当她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埃尔维斯时，简直要吓昏了。「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叫人来救他！」芷菁紧抱住埃尔维斯哭吼：「快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