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三节 折磨
,虎警
“是的!”
顾德伟回答得很干脆:“我提醒你,千万别想着耍花样。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必须说到做到。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孙明鑫本想说几句狠话,可是听到顾德伟最后这句,他彻底打消了反复磨蹭的念头。
何必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认输吧!
……
虎平涛没有立刻满足孙明鑫的要求。
他让值班干警把孙明鑫从审讯室里带出来,送进严守严密的单号,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等到孙明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八点钟了。
此时此刻,他越发觉得饥肠辘辘。
看守给他送来一小碗清汤寡水的米线,一个馒头。
见状,孙明鑫愣住了,下意识地问:“怎么就这点儿东西?还有别的吗?”
看守冷冷地回答:“暂时就这样,其余的等到中午再说。一下子吃太多……你就不怕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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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丑理正,孙明鑫低头想了想,只能暗叹一声,也不多话,拿起快子就吃。
……
回到审讯室,仍然是虎平涛主审,邢乐在旁边记录。
人吃饱了就犯困。昨天孙明鑫的状态很糟糕,如果给他吃饭,他肯定紧接着就想睡觉,没法交代问题。所以还是让他先睡,然后随便给点儿吃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精气神。
虎平涛注视着他,眼里仍然充满了厌恶和警惕:“是我一点一点的挤牙膏提问?还是你自己主动交代?”
“我自己说吧!”孙明鑫现在终于明白小锅是铁打的,没有吃过苦受过罪的人,拍胸脯夸海口统统都是虚的。之前的经历实在令他难忘,不吃不睡……他忽然觉得,就算是公安局单号里坚硬冰冷的床铺,竟然堪比最昂贵的席梦思,令人难以忘怀。
……
孙明鑫属于从小就让人不省心的那种类型。上学成绩不好,中考的时候没上普高线,只好去了技校,想着出来以后能有一技之长,当工人也不错。
“技校里的学生就那样。要说好的肯定有,可绝大多数都是不思上进。用大伙儿平时开玩笑的说法,我们都是被社会抛弃的部分。老师不疼,家长不爱的那种。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听天由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技校里也有语文课和数学课,但上课的时候几乎就没人愿意听。老师拿我们没办法,于是也就抱着摆烂的态度。就说语文课吧!老师就是拿着课本,站在讲台上念。节奏很慢,念完一遍,接着又念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我真没乱说,一般的课文就这样,遇到古文的时候,他就先念古文,然后念注解。”
“总之像初中老师那样仔细讲解是不可能的。因为没人听,讲了也白讲。”
“数学课就更简单了。老师进教室以后就在黑板上写题,让我们跟着做。其实她已经提前做好,我们就是跟着她在黑板上抄一下。如果像初中那样,老师出题,学生自己做,那绝对不可能。因为没人愿意做,很多人不会,就算偶尔有几个会做的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写在本子上。”
“整个环境就那样,大家整天就想着玩,平时讨论的话题不外乎女人和钱。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就是漂亮女生,只要勾搭上手,那就没有不破身的,而且带出去玩也有面子。”
“平时在宿舍里,大多数时候都在赌博。玩法很多,有“摇宝”的,就是把两个银币用饭缸罩起来摇,下注猜哪面朝上,单还是双。猜中就一赔一,没猜中就庄家赢。”
“玩扑克的也多,都是学着电影赌片里面的玩法。以前是梭哈,同花顺最大,后来就改了玩德州扑克。有时候输赢还是挺大的,运气好一把就能赢好几百。赢钱的就请客吃饭喝酒,顺带着拉上几个女生,玩够了就在外面找地方过夜。”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早就打定主意,以后找老婆肯定不能要技校出来的女生。”
“后来毕业了,我找了一家汽修厂。说起来,这纯粹就是所学专业的问题。不光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学校里语文数学什么的压根儿没用,找工作的时候人家只看你的专业技术。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看你会不会修车。谁会在考核的时候问你会不会写作文?会不会三角函数?那不无聊扯澹嘛!”
“修车方面我自认还是挺不错的。在技校里我玩归玩,专业课却从不拉下。也正因为我技术好,老板看重我,试用期满了转正式工,薪水直接给我涨了五百块钱。”
听到这里,虎平涛提出质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家里经济情况还可以。你父亲自己做小生意,你母亲是事业编,家里有两套房子,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孙明鑫一听就叫起来:“这事儿跟我爸妈没关系,你们别为难他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找我就行。”
“其实我家里的条件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我爸妈辛辛苦苦几十年,就挣下那两套房子。面积都不大,一套五十多平米,一套八十。五十多的那套是单位福利房,早年的时候一次性付款买了,按照现在的居住标准来看,属于典型的老、破、小。如果不是因为距离我妈单位近,她上班方便,估计早就卖了。”
“另一套是家里贷款买的。虽说款子还清了,可那套房子买得早,周边环境不行,卖不上价,只能租出去。而且省城的楼市一直都这样,半死不活的。成天嚷嚷说省城是二线城市……狗屁,我看能挤进三线就不错了。前些年经济大环境不错,房子均价还能卖到一万五。现在直线下滑,网上全是水军,说是均价一万二、三,我看能卖到一万块钱就很不错了。”
“我在汽修厂,一个月就那么几千块钱,我就想着找机会弄点儿钱,就算不能发财,至少也能让腰包鼓一下,增加点儿安全感。”
“我以前有个技校的同学在夜场上班。他比我高一级,人长得很帅气。前年同学会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看他手上戴着一块劳力士。起初我没在意,觉得那表肯定是假的。因为他家里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父母给他凑钱买套小户型的房子还行,可如果花几十万买劳力士,那就扯澹了。”
“后来吃完饭,他约着我们去喝酒。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啊!所以我就去了。在KVT里,边喝酒边唱歌。那天我喝多了,没多想,就凑过去问他……其实主要是想显摆,以前我对劳力士还是颇有关注的,想着装作给他普及奢侈品知识,顺便在老同学面前装笔。”
“可我做梦都没想到,他那块劳力士竟然是真货。”
“我当时就懵了。以前只在网上和杂志上见过,没想到就这么出现在眼皮底下。”
“那一刻,我特别清醒。于是找了个借口,拉着他来到外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想弄明白他哪儿来这么多钱买真货。”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和他关系还可以。另外就是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挺皮的,还……还一起……对付……是的,对付过某个女生。所以天然就有亲近感,于是他告诉我,他那边有一份工作,来钱很快。”
邢乐在旁边记录,听着觉得很好奇,下意识地问:“什么工作能赚那么多?照你刚才说的,刚从技校毕业没多久,就能买劳力士,这薪水得有多高啊?”
孙明鑫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其实吧……这得看你能不能接受。因为仔细说起来,他那边的工作也不是什么好营生……男陪,专门陪富婆的那种。”
邢乐恍然大悟。
“我那同学皮相还是很不错的,上技校的时候他就每天早上起来跑步,胳膊上全是腱子肉。用他的话说:干这行靠的就是体力和卖相。所以找他的客人多,收入高,买得起劳力士也很正常。”
“我当时一听就来了兴趣,求他帮忙介绍。后来我跟着他上了一段时间的夜班,认识了一些老婆娘,才知道这行的水很深。”
“有钱的女人出来玩,就跟有钱的男人一样,都是图个爽快。可公司里有规定,夜场可以陪酒,但不允许我们这些“少爷”答应客人的要求。换句话说,就是未经公司许可,不准私下接单。”
“因为公司想要赚钱,所以就从源头上把我们封孔起来。我那同学是个例外,他眼光很准,盯上一个特别有钱的婆娘,人家给了他一部新手机,随叫随到。像我这种刚进去的新人就不行了,上班时间手机上缴统一保管,而且陪酒的时候还有主管盯着,一旦发现偷偷留下客人联络电话和方式,抓起来就是一顿暴打,当场叫你走人都是轻的,过后公司还会派人接连不断的找你麻烦。”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典型的杀鸡骇猴。我同学早些时候就看过公司内部的警告视频,所以他做的很小心,没被发现,也赚了钱。”
“我也想过要像他那样操作,也后来觉得危险性实在太大了。毕竟这种夜场是违法经营,公司老板敢做这行,无论财力还是人脉都没得说。我就一小虾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所以我在夜场那边没呆太久,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年就走了。”
“平心而论,我很喜欢修车这个行当。一来我学的就是这个专业,二来干这工作的确能赚钱。车行老板看我技术还可以,对我也很照顾,就让我跟他一块儿去外地接车。”
邢乐皱起眉头问:“接车?接什么车?”
虎平涛的姐姐是虎碧媛,对这种事他早有耳闻,所以没插嘴问。
孙明鑫反问:“你有车吗?”
邢乐点了下头:“有。”
孙明鑫继续问:“你买了辆什么车?”
邢乐听着有些不高兴:“你问这个干什么?”
孙明鑫很油滑,连忙解释:“好吧!我不问了。我就打个比方,就用宝马做例子。比如说你现在想买车,看中一辆“叉五”。一般来说,车行那边不外乎给你两种回答:要么是仓库里有现货,只要交钱就能提车。要么是车子没有现货,你得付全款,或者先交一部分定金,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邢乐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孙明鑫解释:“如果是第一种,当然没得说,你花钱买车就行了。可如果是第二种,抛开车行的规矩暂且不提,其中就涉及到一个“运输”问题。”
“宝马“叉五”这款车,省城这边是没有生产厂家的,必须得从外地发货。运输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从厂家发给本地经销商,用大型专业的车子统一发送。那种车子你应该见过,分上、下两层,一次能装十几、二十多辆。装车以后,车子就没有损耗,也不会产生里程数,也就是所谓的零起步车。”
“第二种情况,就是车行这边自己派人去厂家,把客户需要的车子开回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车行与厂家之间存在某种关系,这是排除在本地经销商之外的,也不能摆在台面上公开。所以涉及到这部分的车子数量不多。比起四儿子店那边的专业经销商,车行这边的车子在其中所占比例非常少,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车子肯定有,而且生产厂家那边不会公开承认。所以车行只能派人自己提车,然后把车开回来,卖给客户。”
这种事情邢乐之前就听别人说过。她疑惑地问:“接车卖车……这跟你杀害褚若英之间有什么关系?”
孙明鑫低着头,语气有些感慨:“我前前后后跟着老板跑了四趟,每次去北方接车,都有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