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废皇子
九州。
赤炎州。
盛元三十八年,新春。
“无极大帝”玄无极,得九天圣女之助,突破“天人合一”,迈入天境。
值此,大赦天下,并于龙极大殿摆下宴席,宴请百官、各国使节。
宴会前,大殿旁的御花园中,挤满了帝国最杰出的年轻一代。
就在这一派祥和、其乐融融的光景中,突然一声断喝传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一个残废也敢挡七皇子的路?滚开——”
哗啦啦!
人椅翻滚,破碎翻飞。
一名瘫坐在躺椅里的少年,被几名太监,连人带椅,丢下了数丈长的玉桥台阶。
少年就像一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从石阶上滚落,一头撞在桥墩上。
血光迸溅。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路旁的龙昙花。
洁白的花瓣与悬浮花上的龙形香气,同时染上了一抹血色。
叮当!
紧攥在手中的龙形玉佩,掉落在花旁玉砖之上。
额角的鲜血、全身的剧痛,都没让少年眉头皱上一下,但这块玉佩的掉落,却让他的眉角微微一凝。
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遗物,不容有失。
少年用尽全力,缓缓向玉佩爬去。
冷漠不屑的讥笑,从行凶的太监中传出——
“大家看啊,咱们的十六皇子在学狗爬!”
“哈哈哈,不但是条狗,还是特么条废狗!”
“一条废狗,还不如咱们奴才。”
“来,狗东西,给爷爷叫唤两声。”
……
一位皇子被当众侮辱,立即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无论是行凶者,还是围观者,在见到地上的十六皇子时,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愈发的厌恶和鄙夷。
佝偻、病态、残疾、污秽……
一切恶语,都无法形容地上年轻人的那具身形。
层层叠叠的人群中,顿时再次爆起无有穷尽的折辱和咒骂,那声音如山崩海啸般席卷而来。
“这就是那叛逆云氏的外孙?怎么还没被处死?”
“大帝一片慈悲之心,留他一命,竟然还不知感恩,到处丢人现眼。”
“这等恶心模样,还敢阻挡七皇子的路,真是人丑多作怪!”
“好狗不挡路。丢尽了我龙宣帝国的颜面。”
……
七皇子素有“帝国第一美男子”之称,此次学艺归来,武功大进,即将被无极大帝委以重任。
而更令所有女眷疯狂的是,这位七皇子已经年满二十,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
听闻此次帝国盛宴,无极大帝便有心为其指一位正妻,这才引得整个神都女性,全都意乱情迷,拼着所有关系,也要入宫得到垂青。
也正因为如此,咒骂那位挡路皇子的话语,也就愈发变得不堪入耳。
放佛不能为七皇子出气,便难以在众女中出头一般。
十六皇子玄忌,早已对这些欺辱习以为常,在他的眼中,只有母亲遗留的玉佩。
但就在他抓到玉佩的瞬间,一双龙皮软靴轻轻跨过他的身体,将他的右手和玉佩,一起狠狠踩在地上。
噼啪!
玄忌的手骨,连同掌心的玉佩,一同破碎。
碎裂的玉佩,如刀锋般割裂了他的手掌。
鲜血四溢。
玄忌眉头紧皱,硬是一声没吭。
龙皮软靴的主人,伸出玉石雕琢般的右手,轻轻摘落那朵染血的龙昙花,放在鼻端轻嗅。
那朵染血的龙形香气,化为一蓬溃散的香云,四散而去。
气氛倏然一静。
紧跟着——
唔!
一片如暮神迹的赞叹声,冲上云霄。
围观者数以千计,男人、女人、老人、儿童,乃至于宫女太监,全都如此。
那是对世间最美好事物的感慨,那是对这张绝世容颜的赞美!
哪怕围观者是一名真正的男性,此刻都无法生出任何妒忌,他们单纯地被绝世容颜所感动,并发出内心深处的由衷赞叹。
这一声惊叹,掩盖了所有声音。
窟通!
刚刚行凶的太监们,齐刷刷地跪倒一地。
“奴才拜见七殿下!”
七皇子玄兴,银缎子般的银发,直垂在双肩之上,完美的侧脸与红花相映成趣。
双目犹如繁星闪烁,剑眉入鬓,鼻梁挺若山梁,朱唇红若樱花,刀削般的脸颊宛如世上最完美的雕像,肌肤光洁,则如绝世美瓷。
倾国倾城般的俊美容颜,隐有淡淡的银线闪耀,眉心处银线汇聚,显现神秘图案,宛如天人下凡一般。
白发银络,足证他血脉的不凡。
高挺笔直的身上,穿着白底素纹的五爪银龙袍,裁剪得当,更将他衬托得风流倜傥,潇洒不凡。
美,帅,俊秀,隽永……
任何人间的词汇,都不足以描述七皇子的风采。
与地上的玄忌相比,两位皇子一个恍如山巅白云,一个则如谷底秽泥。
呼啦——
四周的围观者中,有数十人情绪激动,当场晕倒。
七皇子举花轻嗅,轻柔淡雅的说道:“玉房金蕊,龙昙绝美。可惜被贱血污秽,连带这一片花丛,都有了股下贱的味道。”
声音宛若清谷幽兰,充满温柔的磁性。
顷刻间,又是几女扶额晕倒。
玄兴放佛见惯了这等场面,轻捻花蒂,淡淡道:“来人……”
“奴才在!”
一个鹰钩鼻子的中年太监,满脸谄媚地躬身上前。
七皇子宫中总管,高奴,也是刚刚命人将玄忌从桥上丢下来的元凶。
“知道怎么做了?”玄兴淡然问道。
高奴点头哈腰,“回主子的话,奴才这就命人铲了重种!”
龙昙花价值连城,说铲便铲,果然够豪气。
“哇,好霸道啊!我好喜欢!”
“不愧是七皇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魅力满满!”
“我为何是皇族啊,好想嫁给七哥哥……”
“我为何是男人,好想……”
……
玄兴春风般地展颜一笑,顿时又赢得一片赞美,只不过,他的内心冷漠依旧。
——哼,一群白痴凡人!
——只凭我的无双容貌,就能赢得如此多的拥趸,这对我争夺太子之位,大有裨益。但是——我绝不能成亲,免得影响了人气。最起码在继位之前不行。
玄兴自信满满,瞥了眼被踩在脚下的玄忌,冷漠道:“老十六,你被幽禁宁止院,谁放你跑出来的?”
七皇子的这个问题,顿时将那两名抬椅太监吓得匍匐在地,不停磕头。
玄忌面无表情,淡淡道:“父皇大赦天下,恩准我一日出行。”
拿父皇压我?
玄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时候,一个抬椅的太监慌忙出声:“七殿下饶命。十六皇子,是要去拜祭亡母。”
另一人又道:“我等也不愿意,但他以身份要挟,我等不敢不从。”
此言一出,四周围观者又是一片哗然。
云氏谋逆,他这个废皇子,竟然还敢拜祭?
这是天大的罪过。
在场众人,其中不少都是诛杀云氏的受益者,更有不少是云氏的仇人。
玄忌的存在,本就对他们威胁极大,此时正是落井下石的机会。
御花园内,吵嚷声顿时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