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债
卫逍已经认定，这彩瓷是真货，空灵的声音虽然虚幻，但莫名让他百分之百愿意相信。
毕竟他亲眼目睹过，彩瓷从一摊碎片，神奇般回归完整的一幕。
刘叔戴上老花眼镜，捧着彩瓷，细细研究起来。
他这一上眼儿，就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卫逍平静的等待着，不发一言。
“这么完美的釉里红，在赝品扎堆的潘家园倒是常见……”刘叔欲言又止的缓缓支吾道。
言外之意，刘叔怀疑是赝品，但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兜了个大弯子。
卫逍苦笑一声，看来真宝贝，不光得真，还得行家能认出来才行，不然真宝贝跟假玩意儿，没区别。
“叔，这彩瓷是真的，由于是出自元末，所以这釉里红才烧制得这么完美，完美得像个现代工艺品似的。”
卫逍不太懂古玩，他一边朝刘叔笃定话音，一边暗暗提醒自己，往后得恶补些古玩知识、提升一下口才才行。
刘叔再次尴尬一笑：
“说实话啊，咱汉人懂点儿历史的，对元朝的器物都不太待见，哪怕宝贝再稀罕。”
眼看着话题要跑题，卫逍刚想回应些什么，刘叔再次开腔：
“叔的鉴定能力不太够，暂时没法子一锤定音，不过，既然你笃定这是个宝贝，叔当然信你。”
“说这段儿历史，是想告诉你，就算这彩瓷是真的宝贝，价值也不超过15万。”
“你要是也信叔，那这样吧，这彩瓷，叔先收了，叔想法子凑凑钱，先给你这15万。”
卫逍闻声，心头一顿惊喜，尔后也意识到了，刘叔内心，是打着变相借钱给他的意思，要不然，刘叔知道，他不会收这钱。
迫于需要钱，也笃定这彩瓷是真货，卫逍底气十足，又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
“叔，这彩瓷确实是真的，您也知道我妈情况紧急需要钱，去拍卖行鉴定得耽误至少一个星期，我耽误不起，所以……”
“所以刘叔您给我十万就行了，谢谢刘叔了……”
虽说宝贝是真的，只是还需要几天时间、叫鉴定专家来说这话才行，但卫逍心里头，莫名又添了一笔人情债。
刘叔东挪西凑的给卫逍转了十五万之后，卫逍也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感激和扯皮的话，只能让时间来揭晓答案了。
今天交不上医药费，母亲就要被逐出医院，卫逍耽搁不得，当下便买了车票，回到南城。
进了医院，王医生一看到卫逍，一肚子怒火就像火山一样爆发：
“别说话！我不听！钱交了！不交立刻叫保安把你妈抬扔出去！”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接了你妈这号病人！”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我就一医生！你没钱没关系！你别为难我啊！”
“我一个月就那万把块钱工资！还要养家糊口！就因为你拖欠医药费！我俩月没发工资了！你怎么好意思拖累别人？”
“你还要脸吗你！”
卫逍没来及开口，只蠕动了一下嘴唇的功夫，王医生便对着卫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卫逍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王医生对不起……我……”
“别特么废话！天黑之前把钱给我交上来！不然别怪我心狠！”
“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谁特么活着没压力啊！”
王医生丢下重话，就气呼呼走了。
卫逍深深叹息，王医生走了之后，卫逍抬起步子，挤出一脸苦瓜式微笑，抬步走进母亲所在的病房。
卫逍的步子刚转入住院区走廊，前头变传来一阵阵的躁动议论，卫逍见状，心脏骤然一提。
越是接近母亲的病房，外头的狼藉越是稀碎，暖水瓶、输液瓶等，碎得满地都是。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给你签这个字！”
“你们都是骗子！王巴蛋！”
“有本事把我命拿去！签字想都别想！我们卫家不欠你们的！”
卫逍听到母亲凄厉的哭喊声，赶忙一脚踹开病房的门。
病房内，五个染着五颜六色发型的男青年，一副烂仔模样，人多势众地欺负着卢慧珍。
连主治医师王医生，都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的病人被欺负。
“话我就撂这了，去年你们卫家问我刘家借了五百万，钱，咱刘家是真金白银转给你们了，结果呢？”
“吞了钱就想赖账？”
为首的男青年，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咄咄逼人地逼在卢慧珍面前。
卢慧珍昂着不屈的头颅，哪怕身子骨瘦弱得、招架不住哪怕一根手指头的指戳，都仍不屈的坚挺着。
卫逍算是明白了现在发生了什么。
去年父亲失踪后，卫家零零散散欠下了上百笔债，加起来就是一笔巨债。
然而彻底击垮卫家的，不是债，而是局。
父亲喜欢古玩几十年，但从来没有出过手，只是旁观古玩市场的热闹而已。
去年，父亲不知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古玩，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终于决定出手，拿下据悉是唐宣宗的陪葬品——旌功鼎。
旌功鼎在拍卖行，明面上价值三千万起，然而私底下，拍卖行称，要是能一次性支付现金，一千五百万就出。
当时父亲的可流动资金只有一千万，这个时候，刘家冒出来了，声称一起合作一把，愿意借五百万给父亲，只要一年内，能把五百万变成七百万就行。
父亲爽快的跟刘家达成了合作。
然而变故却在现金全部交付后，拍卖行突然之间就变了脸，声称从未放过暗标，也没有收到父亲的钱，与此同时，刘家也冒了出来，要求父亲退还五百万借款。
事情发展至此，父亲才意识到，自己被做了局，卫家被骗光了所有流动资金！
“卫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证据在法院都被采纳了。”
“咱刘家不是没法子治你，而是给你们个面子，一年前你们还不起五百万，咱刘家也没逼你们，按合同来也行，也就是一年后偿还七百万。”
“现在时间到了，由不得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