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梨花酿,薛神医索金血
刚进来的高三,忙阻止道:“为何要我公子的血?神医要鲜血,你取我的。”
“你的血,还不如一杯劣酒。唉,或许你的血也不过就是劣酒而已。”黎神医瞟了眼宫羽再次长叹道。
“既然公子的血也不中意,你还要血做什么?我血多,神医实在想要,就勉为其难地要我的。”
“罢了,我要的三年梨花酿在哪里?”
黎神医才将说完,后面的客栈老板已经抱着一坛灰色酒罐走了进来,嘴里说道:“三年梨花酿,正是梨花香和酒香最纠缠的时候,为何不喝五年的梨花酿?五年的梨花酿才是酒香醇厚,最佳的。”
黎神医才不听客栈老板的啰嗦,几乎是抢过酒坛,扯开坛口的第一层封盖,就将鼻子凑过去,如酒鬼般抽动着鼻子,脖子还扭了扭,双眼闭着。
宫羽笑着朝老板挥了挥手,客栈老板摇着头走了出去。
高三此时却对宫羽说道:“公子,这一路老板都在絮叨,这是糟践好酒。这里的人是不喝三年梨花酿的,其它那份的酒都喝,唯独不喝三年的梨花酿。”
宫羽问道:“为何?”
“这里的梨花酿最是盛名,却只有一家酒坊。三年时,梨花酿中梨花的幽香和酒香过于混杂不清,互争高低,此时的梨花酿没了主导,变得混沌。”
“屁话,这是他们不懂!别以为会酿酒,就懂酒!三年的梨花酿最是极品,最具灵气,如二八女子。”黎神医突然怒道。
“梨花青落春日寒,琳琅疏狂尘万丈。换虚妄,醉阳潇湘。擎长空,骁马雪霜。”
黎神医听得宫羽随口念罢,手捻长须露着笑意赞道:“你还未曾饮酒,却道出此酒的韵味,不错,不错,来,我两这就对饮一口。”
高三早已把酒碗备好,黎神医瞄了眼酒碗,再看了眼高三,长叹道:“你很好,可惜不懂酒。”
黎神医这话,把高三给怼得胸口一股气堵得慌,想当年高三那也是一军统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喝过的酒不说千种,那也早有上百种。
高三从黎神医手中接过酒坛,顺手扯去最里层的封口,看得黎神医直皱眉。
当见到高三把梨花酿快速倒出,在酒碗里打了个转,又溅出些到碗外时,终于忍不住急呵道:“放下,放下。”
黎神医用手按住酒坛,看着高三直摇头,长叹道:“你只配喝一年的新酒,十年的老酒。唉,可惜了我这三年的梨花酿了。”
高三笑道:“十年的老酒不是很好嘛。”
宫羽笑道:“神医是怪你搅乱了三年梨花酿的胶着,倒此梨花酿,你应该顺着碗壁缓慢滑入,因无酒花为最佳。”
就在黎神医大赞宫羽时,宫羽却又悠悠地说道:“可惜客栈老板这一路奔来,早已将这三年梨花酿的神韵搅得纷杂浑浊。”
黎神医听得宫羽如此一说,顿时眉毛梢都耷拉了下来,高三在黎神医身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见着黎神医的神伤,宫羽心中不忍,于是接着道:“三年梨花酿本是两味交战,再乱些岂不更有一番风味?所谓战国纷争,谁主沉浮?”
“好,好一个战国纷争,谁主沉浮?可叹我中意此酒多年,却不如你识得深。老朽不会占卜,但你必非寻常人。”
“我也只是顺口胡诌而已,只是给自己喝酒找个好的由头。”
黎神医不知为何,眼珠在眼眶里连转了好几圈,随后从自己怀中摸出一盒,放在桌上。但见此盒黝黑细长,布满阴纹雕饰。黎神医右手在盒上细细抚摸着,众人皆不知黎神医突然拿出这个细长盒子放在桌上是何用处?
宫羽确识得这是一针灸盒,而且这个针灸盒很有考究;宫羽幼年时就时常见到。
黎神医左手轻启细长盒,一丝极其轻微的幽香弥漫开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果然是两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高三刚要说话,宫羽微摇头。
黎神医仿佛是自言自语道:“这位公子,我还是要用你一滴血,把你的右手伸过来。”
就在宫羽刚把右手交予黎神医面前,黎神医左手握住宫羽的右手腕,右手从盒中拿起最粗的那根银针,对着宫羽食指端,快速一刺,宫羽食指端便有一滴鲜血冒出。
黎神医把宫羽的右手腕一翻,指尖的那滴血滴落在下面的那碗梨花酿中。黎神医依然是不作消毒,也不擦拭银针,就熟练地放入盒中远处,而黎神医的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碗梨花酿。
那滴血跌入酒中,并不立即散开,成灵芝状往下展开。并无异样,黎神医有些失望地出了口气,缓缓地摇着头,左手却去拿放在高三面前那碗酒。
高三心中气道:“这个老头,却要拿自己面前的酒来喝。”
酒中的那滴血已散成数十条细丝,然后才又慢慢花开这碗酒就有肉眼几乎难以分别的红。左手把酒放入嘴旁的黎神医并未喝酒,而只是把酒碗里的酒倾倒些,但还没有触及到黎神医的嘴。
这血花开得有些不同,这酒的红也有些不同。不对这酒不是红色,而是很浅的紫色,不,不,是金色。对现在这血里呈现出的是极淡的金色,这金色淡的难以觉察。
黎神医轻得不能再轻地放下左手的酒碗,右手却是举起示意所有人不准打扰。
黎神医的左手把自己的长须抓住,贴紧在自己的胸前,而额头却已经几乎抵到了那碗梨花酿的碗沿上。
“没错,就是金色。”
黎神医屏着呼吸,深怕搅动了酒面,就这一丝丝极浅的金色,就让黎神医端详了许久。
突然黎神医抬起头,盯着宫羽,伸手抓过宫羽的手,右手四指扣在宫羽的脉上,许久后黎神医疑惑地摇着头。
“公子,在此处逗留多久?”
高三有些警觉道:“未有预期。”
黎神医此时心中极为懊悔,此次自己单独出行,就是为了这口酒而来,并未将那三兄弟带来,否则一定要将眼前这人扣下带走。但现在自己是留不住这二人的。
此时高三却突然站起,对着黎神医深鞠一躬道:“神医,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说来听听,只要我感兴趣,我就应允。”
“黎神医,我想改换我的容貌。”高三双手抱拳,低头道。
宫羽听得心头微微一震,却没有开口阻止。
黎神医却也是心升奇怪,打量着高三的容貌,心道:“这般容貌,虽不比潘安,却也算是英武之貌。”
见黎神医并不作答,高三冷哼一声道:“神医也有不会的。”
黎神医长须一抖,厉声道:“区区易容有何难处?只是你要易成什么模样?”黎神医说罢,却拿眼看着宫羽。眼前的宫羽不但全身都换了模样,除了骨骼,就连内息都与以前不同。如果这个高三也要变换的如此彻底,黎神医自问难以做到。
“神医既然应下,我只希望神医将我的容改换的与现在不同即可。”
黎神医心中已经明白,冷冷地说道:“就是说,让认识你的人,以后认不出你来。你可是犯了事?还是有人要杀你?”
好在黎神医从来不关心世事,只在意自己的医术,就连喝这个三年的梨花酿也是和医术有关。
“原来黎神医也有害怕顾虑的,也罢我就告诉你,我为何要易容的原因。”高三说得慢,黎神医却阻止得快,直接打断道:“我顾虑?我害怕?行了,你既然说了,而且我和你也算有缘,我只有一点小的要求,就是我要点诊费。”
“神医,请讲。”
“我要他答应我,只要我向他索要他身上的血,他必须答应。”黎神医斜着眼盯着宫羽。
宫羽纳闷,这个黎神医为何总是和自己的血过不去。
“你这庸医,不答应便罢了,却用这种理由搪塞。我也不用你易容了,改日随意找个会易容术的人,请教一二即可。”高三那里会答应黎神医这种要求。
黎神医翻着白眼,也不在搭理高三。伸手过去就要抱起酒坛倒酒,结果高三右手一卷,就将酒坛卷入自己怀中,又交于左手抱着,才空出右手来举起酒碗对着宫羽道:“公子,我们喝”。
黎神医气得脸色潮红,指着高三道:“小子,这和酒有甚关系,把酒放下。”
“要喝酒自己去要,这酒是我找来的,与你何干?”
宫羽笑着自顾自地小口喝着酒,看来这个黎神医的确是懂酒之人,这三年的梨花酿细品之下的确每一口都有着不同的感觉,这种变幻莫测的口感,每一次都会给人带来新的灵动。
黎神医看着宫羽每一口后的眉目变化,更是急得对高三呵道:“是我救了你二人的命,现在你却要断我的酒!如此忘恩负义,岂不被人耻笑。”
高三喝着酒,却道:“酒能误事,我不过是怕你误事而已,又如何会是忘恩负义?”
“不就是给你易容吗?把酒放下,我答应你便是。”
“我已改变主意,我只学易容之术,不想给你在我身上下手的机会。”
黎神医被气得大叫道:“易容之术又有几人能比得过我?我传你便是,雕虫小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