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让人心悦的匆匆过客
张红秀得知女儿要回家住了,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正好正好,明天开始妈就不出来给人擦鞋了,前几天在小区里啊,和一个遛狗的小伙子聊了两句,见那狗穿着小衣服,挺漂亮的,跟小孩儿似的,我就问这衣服谁做的,他说是网上买的,我一听还五六十块钱,就想这我也会做的啊,卖得出去的话,这不比擦鞋赚钱啊,所以最近我就寻摸着要不要试试呢,正好闺女回家了,我得留家里给你做饭吃,你忙你的事情,别操心家里的事儿。”
祝彩兮乖巧地点了点头。
张红秀做事喜欢有头有尾的,她让女儿先回家,她要像平时一样,晚上七点天黑了再回去。
祝彩兮想到好久没有去书店逛过了,一直在网上买书,都不清楚现在的书店里都摆些什么书了,为了了解最近古格出书的情况,她打算去关州城图书大厦瞧瞧。
没想到关州新建的图书大厦这么大、这么炫目。
记得原来的关州书店只有三层楼,装修很朴素,书架与书架间离的很近,人多的时候经常错不开身。
也就两年多的时间,现在已经增建到六个楼层了,足足是之前的一倍,想来是把原来周边眼镜店和文具店的墙打通,把每一层也都扩建了,然后再全面的装修了一番,不知道是谁的想法,应该大大地表彰一下。
每一层之间都安了扶梯,在祝彩兮乘扶梯上二楼的时候,前面有对年轻小情侣正在闹不愉快,大概因为婚礼的一些小事而争吵。
这样的小吵小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望着他们的背景,祝彩兮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孤单。
新闻出版类的书籍在二楼,自然就多耽搁了一段时间,仔细的一本本看过去,发现了两本之前没听说过的书,打开一看,还不是新书,是三年前出版的,随即上网搜了一下,发现网上便宜不了多少,就决定买下来。
法律书籍也在二楼,祝彩兮自知法律常识欠缺,打算找几本书看看扫扫盲。
突然,一阵怡人的香味悠悠漂来,不是女人身上常有的那种香水味,而是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让人心安。
祝彩兮向左右望去,未见人影,便向旁边的书架慢慢踱去,果然见一个穿着灰色低领毛衣的男人正在低头认真地看书,祝彩兮假装不经意地向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但没有停留,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祝彩兮确定了这个香味的来源,就是那个男人,可是这样又如何呢。
不过是一个让人心悦的匆匆过客罢了。
带着悸动和失落逛了上面的几层,眼睛扫过每一本书,却没有看清任何一个书名,鼻尖还是那阵忘不掉的味道。
抱着两本书到一楼付款,收银员问道:“您好,有会员卡吗?”
祝彩兮摇摇头说:“没有。”
收银员好心道:“您要不要借一张会员卡,可以打九折。”
祝彩兮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摇头拒绝,收银员又建议道:“您需不需要办一张会员卡,买的书越多以后的折扣就越好,日后有您需要的书,我们还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每逢重大节日我们还会赠送明信片和纪念本……”
正在收银员滔滔不绝地怂恿客人购买会员卡时,祝彩兮猛然间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一阵莫名的紧张,然后脱口而出道:“不用了,就这样结账吧,麻烦你了。”
祝彩兮的话音刚落,只听后面一个温暖的声音道:“用我的卡吧。”
收银员微笑着接过金色的会员卡,刷了卡,刷了两本书后的条形码,然后对白祝彩兮说:“三十三元。”
祝彩兮一愣,边从钱包里拿钱,边心想,一本三十二,一本三十四,一共六十六,三十三的话,就是打了五折。
营业员收好钱,把两本书装进牛皮纸袋里时,祝彩兮对男人道了谢,然后鬼使神差地对营业员说:“给我也办张会员卡吧。”
营业员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同事说:“请到这边办理会员卡。”
祝彩兮向左边移了两步,拿过一张资料单开始填了起来,注意力却都在男人这一边,他买了五本书,都是英文书,祝彩兮没有机会仔细看书名,五本书一共花了他两百二十七元。
这时,站在男人身后的一对情侣正在吵架,祝彩兮一听,是之前乘扶梯时前面的那一对。
女生:“我都说了棕色的不好看,你非不听,你看看房间多暗,本来房子就朝北,光线不好,你脑子不好,就不能听听别人的意见啊!”
男生:“哪儿不好了,朝北的房子也是你挑的,我单位后面那个房子不是朝南的嘛,当时是你不要那个房子的,你能怪我啊?”
女生:“那儿离我单位太远了,上下班你又不能接送我,我来回要两个小时,你觉得合理么?再说现在说的是地板颜色,干嘛扯房子的问题啊?”
男生:“地板弄浅色,其他家具都要跟着弄浅色的,你干家务吗?房间脏了谁收拾?”
女生:“当然是你收拾!你不打算干家务吗?你这头懒猪!”
男生:“什么都不懂,还在那瞎闹,真是头蠢猪!”
这时穿着灰色低领毛衣的男人回过头,说:“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呀,好好过日子。”
弄得那对小情侣一愣,收银员、理货员们都在偷笑。
祝彩兮填好资料单,办好了会员卡,离开图书大厦时,看到那个男人正在存物柜里取衣服。
再也见不到了吧,应该是第一次心动吧……
回到家时,张红秀已经回了家,白大海还在睡觉。
“小兮,洗洗手,准备吃晚饭了,把你爸叫起来吧,他该起来了。”
张红秀围着围裙,炒着最后一盘菜,女儿决定在家住让她高兴坏了。
“我已经醒了,你在厨房吵了这么半天,我还能不醒啊!”白大海揉着眼睛,起身说道。
祝彩兮洗完手走到白大海的卧室,说:“爸,你还是别干了,晚上开车太累了,你身体吃不消。”
白大海摆摆手,道:“吃饭吧。”
祝彩兮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她说服不了爸爸。
吃完饭,祝彩兮要洗碗,张红秀死活不干,“你快回去干你的事儿吧,或者看看电视,玩玩游戏啥的,家里的事儿你都别管了,我不干点活浑身上下都不痛快,你就别跟我抢了。”
回到卧室,坐在电脑前,深呼吸,想起下午的那个男人,样子很模糊,但幽香的气味很清晰,低哑的嗓音很清晰。没有看清他的脸,如果下次他换了香水,如果下次他没有说话,不知道还认不认的出他来。
原本打算看记录本整理笔记,但实在心绪不宁,只好翻看新买的那两本书,渐渐地,注意力慢慢转到了书的内容上,书中提到了其他几本编辑相关的书,大部分都出了五年以上,书店里很难找到,祝彩兮上网搜了一下,网上都有,就决定先拍下来,付款时却发现余额不足。
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好在小区后面一条街上就有一个关州银行的二十四小时自助机,祝彩兮带着关州卡和建行卡就出了门。
建行卡是关州大学给办的交学费的卡,后来收稿费也用的这张卡,所以祝彩兮的积蓄都在这张卡上。
租这套新房的时候,因为房主用的关州卡,为了便于以后交租,祝彩兮也就办了一张关州卡,顺便开通了网银。
现在关州卡里钱不够了,需要从建行卡里取钱存到关州卡里,原本网上是可以卡卡转账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网络的问题,怎么都转不成,祝彩兮这才决定出趟门的,所以祝彩兮带着两张卡出了门。
夜风有点凉,祝彩兮裹紧了上衣,心想,应该戴条围巾的。
大概快要下雨了吧,云这么低,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星星更是一个都不见,小区里空无一人,树叶剧烈地抖动着,地上的杂物打着旋儿的转着。
祝彩兮时不时地看看身后,生怕有人突然出现,看到路旁的石墩子都像一个个不明生物,她从不怕黑的,可现在却感到格外的害怕,也许是还不熟悉这个小区的原因吧,真是不该这么心急,不该这个时间出门的,如今已经走到了半路,也只能加快脚步了。
走了十分钟左右,总算走到了二十四小时自助机,路旁的灯光很亮,祝彩兮稍稍松了口气,可走到离门一米左右的地方时,她看到有一个流浪汉在自助机不远处睡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流浪汉身上的腐臭已经把ATM小房里的空间填满了,祝彩兮忍着不适,尽量放缓呼吸,加快速度的放卡、输入密码、取钱。
这个过程中,她一直用余光盯着流浪汉的一举一动,就在她把建行卡取出来,刚把关州卡放好时,流浪汉突然抬起了头盯着祝彩兮,祝彩兮的心砰砰乱跳着,她紧紧握着左手中的那一千块钱,最外面的那一张一百元已经被握皱了,慌乱中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如果流浪汉起身要钱,她就把钱全都给他,即使把卡里所有钱都给他也好,只要能放她走。
祝彩兮不打算把取出的钱存到关州卡里了,她直接按了“退出”键,就在这时,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流浪汉站了起来,走到祝彩兮身后,用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说,把钱全都取出来!
祝彩兮僵在原地,流浪汉嘴巴里的恶臭让祝彩兮一阵阵眩晕。
“快点!”流浪汉用力地推了祝彩兮一下,祝彩兮一个机灵,机械地把关州卡重新插了进去,用颤抖的手输入了密码,脑子一片空白,屏幕上显示余额为76。5元。这个……取不出来……祝彩兮话音未落,就感到腰间被什么硬物顶住了,余光一撇,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张卡,快点!”流浪汉推了推匕首,催促道。
祝彩兮重新放卡、输入密码,她记得只要密码输入错误三次,就会自动吞卡,这个流浪汉不过是要抢钱,不至于杀人吧,这样想着就故意输了错误的密码,就在她按下错误的密码之后打算按确认键的时候,流浪汉推开了她的手。
“你别以为你能糊弄我,重新按,第二个是九不是六,最后一个是七不是三。”流浪汉手中的匕首移到了祝彩兮的颈间,祝彩兮感到脊背一阵阵凉意,他竟然靠听就能听出密码来,职业素质还真是高。
这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关州卡一次能取两千,每出来两千,流浪汉都要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数一遍,生怕少了一张,每数好一拨,就把一拨塞到衣服里面的大口袋里。
就在机器正在出第五个两千的时候,祝彩兮竟然不可理喻地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果然是没出息,这点遭遇就让人感官错乱了。
凌晨两点多,街上鬼都没几个,还能有什么人!
“放开!”一个低沉而严厉的声音。
流浪汉显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来不及把手上的钱塞进衣服口袋,攥着钱用手肘把祝彩兮拉到自己胸前,右手上的匕首抵住祝彩兮的脖颈。
这一侧身,祝彩兮看到了从天而降来救她的人,是他,在图书大厦借她会员卡的男人,那个身上带着幽香的男人。
这第二次见面,她认出了他,他的味道没变,他的声音没变,他的灰色低领毛衣没变,而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记住了他的样貌。
不等流浪汉多说,他一步向前,只两三个动作就制伏了抢劫者。
“把我手机拿出来,在我左边口袋里。”男人双手控制着流浪汉,对祝彩兮说道。
祝彩兮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
“在通讯录里找一个叫李景的,把电话打过去,然后开免提。”男人微皱着眉头。
祝彩兮很快找到了“李景”,男人给他的备注是:李景妹夫。
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大哥,大半夜的有啥吩咐?”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男人言简意赅地说,“来抓人,在我家前面那个ATM机里。”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三分钟后,一辆警车就呼啸而来。
李景穿着警服走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同事,李景让他们把人带上车等他。
“哎呀,这味儿!江哥,这厮不会这么不长眼抢到你身上了吧?”李景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嫩嫩,看着完全不像一个警察。
“他抢这个女生的钱,正好被我撞上了。你赶紧回去吧,周末来家里吃个饭。”男人拍了拍妹夫的肩,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让人好好看着这一片。”
“成!”李景应了姐夫的话之后,又转头对祝彩兮说:“这位同学,没吓到吧?以后这么晚就别一个人出门了,今天你是运气好碰到江哥,这种乞丐很多精神都不太好,以后碰到尽量离远点。”
祝彩兮惊魂未定,只知道点头说“好”。
警车扬长而去之后,祝彩兮把手机递过去,说:“谢谢你了……”
男人接过手机时碰到祝彩兮湿冷的手,“不用谢,应该的,你手这么凉,我车上开了空调,进去暖暖,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自己能回去——”祝彩兮说完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还有勇气独自走回去。
男人笑了笑,走出去,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吧,我又不是坏人。”
祝彩兮机械地走过去,坐进了车里,车上果然很暖和,而且还很香,和他身上的是一样的香。
她看着他从车前方走过,灰色低领毛衣外面穿着黑色长款大衣。
“你家在哪儿?”男人上车之后问道。
祝彩兮感到心跳得好快,手脚冰冷但脸很热,“东景花园小区。”
还好,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抖。
“那离这很近啊,回去喝杯热牛奶,别多想,早点睡。”男人说着启动了车,凌晨路上畅通无阻,转眼就到了小区门口。
祝彩兮又想逃离又舍不得,刚才是她的手太冰冷的缘故吗,才觉得他的手那么温暖。
临别前,祝彩兮问他:“你叫什么?留个电话吧,改天请你吃饭道谢。”
男人伸出手,祝彩兮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他的手里。
回到房间之后,祝彩兮才拿出手机,看到了他的名字——江望。
他的嘴唇很饱满,他的睫毛很绵长,他有着性感的锁骨,他有着健康的麦色皮肤。
他是做什么的呢?第一次是在法律书籍区见到的他,他是律师吗?他已经结婚了吗?他的妹妹已经和李警察结婚了吗?如果妹妹已经结婚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已经结婚了呢?
想起江望让她睡前喝杯热牛奶,祝彩兮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到杯中,放进了微波炉里,微波炉工作时的红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江望,两分钟后,“叮——”,牛奶热好了。
她这样想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着她。
江望到家时,大厅里的灯亮着,江甜穿着棉睡裙盘腿坐在茶几旁,卷发乱七八糟的用一个发带系着,“哥,回来啦?”
“你干嘛呢?”江望脱了鞋,坐到妹妹对面。
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堆财会书。
“哥,我跟爸说好了,不当医生了,我要当会计。”
“你跟妈说了吗?”
“先不跟妈说,千万别跟妈说。”
“甜儿,你算过你学了几年医么?学了十三年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干了?”
“我干不了嘛,天天看那些治不好、治不了的病人心里好难过嘛!”
江望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二妹江甜本来就对财务方面更感兴趣,只是她觉悟的有点晚了而已。
大学报考专业时,妈妈严肃地问过她,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医学,她很坚决地说是,妈妈就说,你想好了,一旦决定了,以后就不要给我改来改去,你已经长大了,要知道做决定的重要性。
那时候的江甜确实是喜欢医学的,父亲江红旗开了一家私人烧伤医院,她打小就看到父亲救死扶伤,觉得那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见过烧的不成人形的病人,但当她真的去治疗病人的时候,才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助,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她帮不了,原来病人要经受那么大的痛苦,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人情冷暖她不曾了解过。
“你想好了就好,哥挺你,你应该更适合学财会,学成了在咱们医院管财务也挺好的,江家的医院江家人自己管财务更妥当。”
“我开始也这么想的,后来爸爸也说好。”江甜的性格随了父亲,天性纯真,天真烂漫,喜欢开玩笑,喜欢捉弄人,但做起事来,也格外的认真。
“我刚才见了李景了,我让他周末来家里吃饭,你这个做女朋友的是不是好几天没搭理人家了?”
“他也没搭理我啊,我这不忙着学习么。我有时间的时候,他都在加班的,哥,你怎么不向着亲妹妹,却向着外人啊!对了,你今天怎么见到他的?他今晚应该值班的啊……”
江甜和李景已经交往了七八年,李景早已经被江家看做准女婿了,只是江甜不想过早结婚,她还不想自己操心一个家庭的油盐酱醋,琐碎生活,她还不想到另外一个家里去做媳妇。
李景常常向江望诉苦,真是跟守活寡一样啊。
江望纵使同情他,也没得其他的办法。
李景早就买好房子,买好车,握着存折等着取准未婚妻过门,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我知道他今天当班,回家路上看到有人抢劫,就过去帮了个忙,后来让李景把人拉派出所了。”
“哥你真是救人无数啊,关州市市长应该给你颁个大奖状!说说,今天救了美女还是帅哥啊?”江甜起身,躺到江望的腿上,抻了个懒腰。
“应该是个女学生吧,没认错的话,昨天下午在图书大厦应该还碰到过。”虽然两次穿的衣服不一样,但是发型一样,都是酒红色披肩长直发,个头也差不多,一米六多点的样子。
江甜躺得好好的,突然坐起身,激动的说:“这么有缘!哥,你该不是要——脱——单——了——吧——”江甜拖着长音。
“谁知道呢?”
“哥,爸妈都找我问过话,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江望大笑,“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哪儿知道啊,爸妈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哥,如果你真是,没关系,我觉得咱爸妈还挺开通的,看他们那样,应该是能接受。”江甜认真道。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没想明白……”江望挑挑眉,一副这不是大问题的样子。
“不会吧,哥,你还真有可能找男人呀?那你觉得你会是攻还是受啊?”江甜算是半个腐女吧,她有一个男闺蜜是gay,但她从没期望过哥哥找男朋友。
“这还用问吗?”江望在妹妹头上弹了一个脑嘣儿。
“今天那个女生是干嘛的呀?长的怎么样?漂亮不?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找个好嫂子的。”
“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呢。”江望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乱发,“你把你这头发好好弄弄,乱七八糟的,看着多闹心。”
“哥,你真是跟妈一样一样的,这头发怎么啦,不挺好的嘛,多欧美风啊。妈这几天也一直念叨我的头发,你干脆跟妈母子恋,玩乱伦得了?”
江望跟妈妈孙晚春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有着一样饱满厚实的嘴唇,有一样性感的锁骨,有一样高挺的鼻梁,都是细腰长腿,连走路的样子都毫无差别。
性格上,更是如出一辙,擅长计划,意志力和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强,极度的沉稳内敛。
只是江望比妈妈多了一点点的浪漫和活泼,更懂得体谅和通融。
江望知道妹妹在开玩笑,也不介意,只说道:“这话别当着大人的面说哈,找打的。明天中午来医院找我,我带你去重新做个头发。”
“不要……”江甜撒娇道。
“中午十二点,准时到哦。”江望说着就上了二楼卧室。
洗完澡躺在床上,江望突然就想到了偶遇的那个直发女孩儿,碰到任何一个人被挟持,他都会那么紧张一下吧,无论是谁,他都会想都不想的去帮忙吧,他本来就是个乐于助人的人,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救人了。
可忙了一天,近二十四个小时没休息了,怎么还会失眠呢?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打电话过来,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期待和她的见面。
这样的期待,还是第一次。
清晨七点,江家厨房的大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都是孙晚春一手准备的,今天有荷包蛋、水煮蛋、煎培根、牛奶、豆浆、青菜粥、骨头汤和三明治,水果有香蕉、猕猴桃和苹果。
江家有个规矩,无论是下夜班回来,还是去上早班,无特殊情况,比如出差,比如有急诊手术,家里每个人都必须回来吃早餐。
因为江家每个人都很忙,如果不立这样一个规矩,全家人就很难有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孙晚春认为这不利于一家人的团结,所以她立下了这个规矩。
今天早上一家五口人全到齐了,孙晚春心情很好,她写的《营养生活》销量不错,这是她的第三本书,这些天还陆陆续续的接到了一些电台的邀请。
“妈,祝贺你啊。”江望举起牛奶杯,他是全家中最支持孙晚春出书做节目的一个。
“谢谢我宝贝儿子。”孙晚春笑着喝了口自己杯中的牛奶,慈爱地望着江望。
江红旗和两个女儿互换眼神,三人撇撇嘴,又笑了笑,内心里也是替孙晚春高兴的。
“哥,昨天那个病人家属没闹事吧?”大妹江琏路问道。
“怎么?那个小伙子最后还是没救回来?转过来有一个月吧?”江红旗前一秒的不正经瞬间消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江望放下手中的食物,回道:“恩,昨天早上七点多就不行了,抢救了三个多小时,他在县城医院耽误了治疗,来的时候带着呼吸机、滴着升压药转过来的,全身到处都是没有皮肤保护的裸露感染创面,心脏衰竭,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情况一直相当不好。”
江琏路在一旁补充说:“他的痰液里、血液里、创面上都培养出了两种对临床可获得的全部抗生素均耐药的超级细菌。送过来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醒来过。要是早送来几天,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年龄还那么小,真是可惜了。”
“多大的孩子?”孙晚春也收了收喜悦的情绪。
江望说:“十三岁,是独生子。”
“父母该多难过呀……”孙晚春有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哪一个出了事儿她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不幸对独子家庭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江红旗对江望说:“好好安抚一下家属。”
江望点点头,重新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
江琏路想起昨天方俊向和病人的冲突,就把事情告诉了爸爸,江红旗连连摇头说方俊向太容易冲动,没有他爸爸方盛沉着稳重,他让江望找方俊向谈谈。
方盛是江红旗刚建院时招来的医生,现在在管理中小面积烧伤病房,是个做事考虑周全的人,方俊向是他的儿子,来院快两年了,在烧伤门诊坐诊,门诊病人各式各样,难免有些不讲理的,喝醉酒的,没事找事的,有些情况忍忍就过去了,可方俊向年轻气盛,火气比较大,偶尔会教训人家两句,一来二去的就起了冲突。
昨天这事是这样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带着女朋友来看门诊,女孩儿在宿舍倒开水的时候不小心撒到了脚上,脚背烫红了一小片,小伙子直愣愣的就问方俊向这个会不会留疤,方俊向仔细检查了一下,说已经产生了水泡,而且部分水泡已经破了,先要进行一些处理,然后抹点药膏,会不会留疤这个要看个人体质,有留疤的可能……
方俊向话还没说完,那小伙子就急赤白脸地冲过来说,你这小破医院都哪儿来的医生啊,不是烧伤医院吗,怎么还会让病人留疤啊,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吗?
方俊向听完心头的火腾的就起来了,不过当时还没发作,耐着性子继续解释,等疮面……
话又是没说完就被截了,面儿面儿的啥啊,你会不会治病啊,你什么东西啊,不就开水烫了一下,怎么还会留疤呢?
刘俊向这回冷着脸说,要不要治,不治出去,后面还有别的病人呢!
小伙子一听,更来劲了,哎呦,现在医生都这素质啊,什么狗屁玩意儿,就知道钱钱钱的,收了钱还让人留疤,留疤还用找你治啊,回家抹个牙膏不就好了。
最后还是路过的江琏路过来解的围,这才算告一段落。
早饭后,江望给方俊向打了一个电话,约了中午十二点在“二十一号”吃饭,“二十一号”是个私厨菜馆,是江望在医院附近最喜欢的一家饭店,虽然离医院不远,但因为它处在偏僻的小巷里,所以医院同事几乎都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却在“二十一号”碰到了方俊向,这才知道两人都爱到这里小餐一顿。
方俊向自然知道江望这时候找他是为何事,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应该改一改了,可这又不是一件说改就能改得了的事情,他曾经考虑过换到皮肤组织库或者烧伤实验室工作,毕竟这两个地方直接接触病人的机会比在门诊和临床要小一些,但他的志趣却又不在那里,真是极其的矛盾。
方盛不止一次的告诉儿子方俊向不要跟病人和病人家属硬着来,他了解自己的孩子,清楚他的性格弱点,知道他的软肋,但却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妻子苏梦情从来都不管教孩子,从未关心过孩子的饮食起居,从未关心过孩子的学习工作,在方俊向眼里,他的妈妈是全天下最不像妈妈的妈妈。
小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方盛是个不懂得如何亲近孩子的父亲,尽管内心充满了对儿子的爱,可又表达不出来,方俊向就在这么一个缺乏温暖的家庭中长大。
大学时谈过两个女朋友,好巧不巧,都是刁蛮任性的女孩儿,最后不了了之。
渐渐的,方俊向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失去了信心和乐趣,他曾试图寻找一份不用与人接触交流的工作,后来发现这样的工作不存在,最后就近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职业。
“啊——”
“妈?怎么了?”祝彩兮听到张红秀的叫声之后,赶忙跑到厨房,看到热油撒了满地,张红秀抱着右手臂,一脸痛苦之色。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们赶紧去医院!”祝彩兮随后拿起自己的大衣套在身上,又从柜子里拽下一个羽绒服披在妈妈身上。
白大海听到响动起身问怎么了,祝彩兮喊道:“没什么,您睡吧!”
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师傅,去第一医院。”祝彩急急说道。
司机边启动出租车边问,“烫伤了?”
“恩……”祝彩兮急得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没啥事儿,哭什么嘛。家里的辣椒油吃完了,想着浇一碗备着,锅放台子上没放稳,低头拣个抹布,起身的时候就撞到了,小兮,哭啥子呦,抹点药就好的啦。”张红秀用没受伤的左手为祝彩兮抹去了留下来的泪水。
这时司机师傅建议道:“这个时间去第一医院的路好堵,回头耽误了,先去附近的烧伤医院吧,小姑娘,你看行吧?”
祝彩兮应了一声,师傅就急转向左,把车开到了一条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