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唐伯道:“老奴以为,总比不吃要强。”
唐阮阮认同地点点头。
进了玉琼苑,她将采薇和采萍留在外面,独自去了寝殿。
一推开门,唐阮阮便闻到一股十分浓重的中药味。
这房间的窗户紧紧关着,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可阳光也被隔绝在了外面。
整个房间似乎格外阴冷,明明是晌午,却好似半夜一般。
“母亲?”她小心翼翼地出声唤道。
透过两层纱帐,她隐约看见了床上躺着个人。
她轻轻撩起纱帐,看清了床上的人——
一张惨白的脸,瘦得已经凹陷下去,一头乱发散乱在枕头上,埋住了大半张脸,竟有几分可怖。
唐阮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心知床上的妇人是原身的母亲,也真真切切地疼爱自己,可看到她这瘦得脱了像的样子,同情中依然有些害怕。
床上的人似乎感知到了有人来,微微睁开眼,虚弱道:“阮阮?是……是你吗?”
这熟悉的慈爱声,让唐阮阮的恐惧散去了几分,她默默坐在床边,轻声道:“母亲,是我。”
唐夫人缓缓伸出干瘦的手,想去摸摸她女儿的脸,却吃力得很,唐阮阮一把接过她的手,轻轻覆在自己脸上。
唐夫人缓缓开口:“阮阮,他待你可好?”
唐夫人说罢,一滴眼泪流下。
见到唐夫人这样,唐阮阮心下酸涩,回答道:“他待我很好,母亲放心。”
“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病治了这么久都不见好?”她忧心忡忡问道。
唐夫人虚弱地摇头:“我吃不下东西,每日只能勉强吃几口白粥,若不是为了吃药,连粥都不想喝……”
唐阮阮皱眉,问道:“母亲这样多久了?”
唐夫人想了想,艰难回答:“原本也是体虚,时常喝药调理……两个月前,大夫改了方子,这药吃着效果是好些,可却渐渐吃不下饭了……”
唐阮阮眸色一变,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嗯,女儿知道了……母亲好好保重身子,女儿再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帮您调理一下……”
唐夫人摇摇头:“不必了……如今既然已经有人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唐夫人有些绝望道:“反正我在与不在,对你父亲来说,也没什么要紧。这样活着……还不如早登极乐……”
唐阮阮红了眼睛,出声打断道:“母亲不要胡说!”
唐夫人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唐阮阮默默擦了眼泪,道:“母亲别胡思乱想,我一定想到办法救您。”
唐夫人的手颤抖着亲抚女儿娇嫩的脸颊,喃喃出口:“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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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阮阮出了玉琼苑,采薇和采萍见她眼睛红肿,便关切问道:“老夫人怎么样了?”
“母亲……精神尚可,就是吃不下东西,这样只怕熬不过多少时日了。”
唐夫人的丫鬟,采兰和采菊,也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唐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这一瞬,便被唐阮阮捕捉到。
唐阮阮问道:“唐伯,您实话告诉我,母亲的病,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唐伯有些惶恐,道:“这……老奴不知道啊……”
唐阮阮面色微冷,她逼近一步,道:“唐伯,您是学士府的老人了。”
唐伯有些心虚,不自主后退一步。
唐阮阮冷声道:“您一辈子都待在学士府,忠心耿耿。临老了,也不想落得个助纣为虐的罪名吧?”
唐伯急忙出声,道:“小姐误会了!老奴怎么可能去害夫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唐阮阮,印象中的大小姐,在这个府中是大气也不敢出,还少不得时常让他照拂一二。
唐阮阮一字一句道:“你知情不报,就是帮着凶手遮掩,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
唐伯慌忙解释道:“小姐恕罪……老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有些怀疑罢了。”
唐阮阮追问道:“怀疑什么?”
唐伯环顾一下四周,见没人偷听,才低声道:“老奴觉得,夫人两个月前病的那一场,有些蹊跷。”
唐阮阮收起了威逼的语气,沉声问道:“是怎么回事?”
唐伯道:“以前夫人只是郁结难解和气血虚亏,所以时常需要调理,但是这么多年,也并没有恶化。”
顿了顿,他又道:“怎么偏偏在皇上赐婚之后,两位小姐议亲的时候,就一病不起了?且之前的药方完全不管用,便改成了药性更猛的,看起来好像病有起色,但实际上夫人却食欲全无,不可抑制地消瘦了下去。”
“只要吃不下东西,就是再好的药,也不可能续命啊!”唐伯面色凝重,看起来不像假话。
这后院之事,都是如夫人一手操持的,她嫌疑最大。
唐阮阮心下已有计较,道:“唐伯,我相信你所言非虚。当务之急是要治好母亲的病……而且,一定要找到证据,揪出幕后之人。”
她眼神坚定,看着唐伯:“你可愿助我?”
唐伯有些诧异,若是以前的小姐,听了这事估计要急得哭起来,眼前的小姐,却镇定自若,似乎已胸有成竹。
唐伯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小姐尽管吩咐。”
彩兰和采菊,也低声附和道:“小姐,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
唐阮阮低声道:“唐伯先去找母亲的主治大夫,要一张现在母亲吃的药方,找人送来镇国将军府给我。”
“每日送来的药,采兰和采菊还是照样收着,但先别喝了,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尽快想办法,稳住母亲的病情,你等我消息便是。”
唐伯会意地点点头。
唐阮阮见天色已晚,便没再耽搁,带着采薇和采萍向正厅走去,打算去和秦修远汇合。
一路上,她若有所思地样子,让两个丫鬟都有些担忧。
“小姐……”采萍看着唐阮阮脸色不好,低声道:“莫要太担心了……”
唐阮阮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刚刚唐伯说,母亲是两个月前大病了一场……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采萍道:“小姐您忘了?当时皇上将内阁首辅之女赐婚给镇国大将军,可是却并未指明是哪一位。老爷本想将二小姐嫁入镇国将军府,还说随后便将您和刘公子的婚事也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