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故事,那是我的父母根据真实情况改编的故事。我也是一年前发现这里后才知道那个故事居然有来源。
…………
“莱夏,怎么了?在想伊路的事?”
“……嗯。”
莱夏现在正坐在婴儿房的地板上,拿着摇铃逗怀里那只家魔族的小东西。
“那小子……身世还真离奇。”
从浮莲之湖回来后,伊路被莉卡咪赶回房间补眠(费了好大的劲儿,因为伊路觉得莱夏已经来了,自己不该丢下客人去睡觉,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家姐姐),自己则跟着蓝卡来到这个房间,哄八百,顺便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有关伊路的信息。白莲与童话,他在湖边发现异常后,伊路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他的疑问,并没有说细节。他从蓝卡这里知道了细节——
“莱夏你应该知道那朵白莲的名字——光系圣莲王。跟百儿一样,伊路小时候,也曾经在那莲心里住过一阵子。情况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我们并不清楚,伊路也是发现了恰丽阿姨的日记后,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有过这样一段经历。诅咒让他的身体极其虚弱,必须躺在莲心里,沐浴在治愈之光下才能防止高烧把他烧死。据说,他在莲心里躺了整整一个月——跟百儿只是晚上在那里睡觉不一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伊路从未离开过莲心。好在一个月后,伊路痊愈了,之后虽然仍被诅咒困扰着,但还是活蹦乱跳直到现在。我想恰丽阿姨编出那个故事,也许是为了纪念伊路的死里逃生吧。你要是实在对这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让伊路找出那本童话书给你看,上面有文字版本。”
“那本童话书是伊路的父母自制的,插图是蜡笔手绘,故事用翡翠色的墨水书写。伊路从恰丽阿姨的日记上发现白莲的事后,研究过那本书,不过其他的故事似乎只是普通的外大陆童话,虽然有些看起来像是自编,不过其中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本来我们说不用让百儿睡在白莲上,不过伊路说即使没生病多在那里躺躺总是有好处,可以增加免疫力改善体质。所以回来这里后百儿晚上都是睡在莲心里,伊路会在那里看守到早上直到百儿醒来。我想帮忙,不过伊路不让,说万一出了状况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当然啦,我又不是治疗师,所以这个任务就只好交给伊路了。”
“我说莱夏,你跑去找伊路,该不会就只发现那白莲有问题吧?”
解释完毕,蓝卡好奇的丢出了这个问题。莱夏还没来得及回答,莉卡咪就急匆匆的把蓝卡叫了出去。莱夏听到了几声惨叫,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蹭了过来……于是,莱夏留在了屋子里,陪这只尖耳朵的小家魔玩儿。
“怎么现在才来感慨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伊路的身世了么。”
蓝卡一回来,看到莱夏拿着摇铃抱着八百,注意力却并不在小家魔身上,于是发问,于是得到了那个回答。
“早就知道了么……我的确知道伊路的父母是谁,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了解。”
“你是说‘诅咒’?想知道这个容易啊,等伊路醒来后,你去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他的确说会告诉我。对了,蓝卡,你刚刚叫得那么惨,怎么回事?”
“哦,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走廊里的毒植。幸好伊路对它下过不准攻击我和莉卡咪的命令,总算是没中毒。”
“不过也蛰红了一片吧,等伊路起来让他给你抹点儿药吧。”莉卡咪推门走了进来,“抱歉,莱夏,还让你帮忙照顾八百。”
“刚才猫猫发现结界有一处松动了,找我去加固。”蓝卡解释,“呀,真是好险!松动的地方恰好是负责‘隐匿’的部分。”
“隐匿?”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这结界的具体功能吧!”蓝卡两眼放光:“我跟你说,莱夏,这结界超厉害!阻隔家魔那只是小意思,只要有这个结界在,无论我们在这里使用什么魔法都不会被梅因发现——这片林子跟梅因外大陆总部都在科德诺克,离得这么近,就算我们在这里使用禁咒都不会被发现哦!很厉害吧!而且它跟斯科拉空岛上的那个结界一样,空间转移法术只能出不能进,你要是没有那枚钥匙,根本不可能传送进来。另外还有迷幻功能,能让人看到结界制造出来的幻境,如果遇到攻击的话也有反击设置,守备力也是一流的……”
“简单来说,隐蔽性极佳、攻防一体的堡垒型结界?”莱夏总结,“你设计的?”
“不,我只是启动了它而已。”蓝卡否认,“这是伊路父亲的杰作。记得小时候我根本连看都看不懂,不过现在勉强可以仿造出来了。”
“……圣师的你居然说自己‘勉强’可以仿造,看来这结界真的很厉害!”
“没办法,就算我是圣师,伊路他老爸在法阵和结界上的造诣可不是我能比的。”蓝卡耸了耸肩,“哦,对了,莱夏,记住千万别在伊路面前提他父亲。”
“为什么?”
“总之记住别提就对了,如果是记忆封印后的伊路,你提提还没关系——那个时候他不记得那些最能让他情绪波动的记忆,我记得有时……伊路自己都会若无其事的提到那家伙。但是即使是那时,伊路也是忌讳那个人的!何况现在他的记忆解封了……”
“他跟他的父亲之间发生过什么吗?”莱夏皱眉。伊路的父亲应该已经去世了吧,都已经去世了还这么忌讳?
“……这件事其实不应该由我们来告诉你。不过我们也不想让伊路来说,回忆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莉卡咪把爬过来撒娇的八百抱到了腿上——
“莱夏,你知道伊路对家魔很了解吧。那是因为从三岁起,他就被迫不断的接任务,去跟那些东西打交道。让他这么做的,就是莱斯代尔。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伊路好几次都差点儿死了!你知道伊路的自愈能力为什么这么变态吗?那是在濒死时得到强化的,如果当时这能力没有强化,我真不敢想象那后果!”
“……”是的,这个莱夏知道。在噩梦平原时伊路说过,自己的自愈能力是怎么提高到现在这种程度的。
“而且那家伙……”蓝卡接口,“他的标准实在是太高了,说真的,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伊路。无论伊路做的有多好,他都不满意。我们那时有时会去‘巴德亚’——梅因下属的天才培养学校上学——属于那种比较特殊的学生,我跟着师父,伊路要对付家魔,都是有空才能去待上几天,但即使这样,那里的老师们仍对伊路赞赏有加,因为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可是同样的优秀到了莱斯代尔这里,就变得一文不值。”
“你明白了吧,有关那家伙的回忆,九成九都是不愉快的,所以别在伊路面前提那家伙。”
“……了解。”
莱夏总算知道了伊路之所以会去对付家魔的原因。跟这个原因比起来,与家魔打交道的经历本身反倒没了震撼性。莱斯代尔他没有接触过,更何况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伊路的老爸他不好评价,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感慨了一下伊路肯定说不上快乐的童年,然后开始思考莉卡咪和蓝卡告诉他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看来你们已经接受我了?”
若是以前,这两人绝不会告诉他这种伊路隐私性质的事。即使觉得他可以知道,也会说“让伊路自己告诉你”,但是今天,他们却很痛快的给了他答案。
“这话说的可真奇怪,我们一直都有‘接受’你啊。”蓝卡挑眉。
“少来,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莉卡咪和蓝卡是伊路的“家人”。即使他既是伊路的搭档又是共生者,而且也是跟这两个家伙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朋友”跟“家人”终是不同。莱夏知道,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绝对会站在伊路那边。但是今天,他却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被接纳”了。他坐在这里,不是作为伊路的“朋友”,而是更亲近的……虽然还没达到家人的程度,但至少,他们不再把他当成“外人”了。
“好吧,我的确知道你的意思。”蓝卡咧嘴,“这也是我们千方百计想让伊路解开封印的原因之一。即使他的表意识不记得自己自我封印了,但潜意识总会在各种各样的事上提醒他:该用什么态度,该亲近谁,不该亲近谁。虽然这潜意识实在不太牢靠,不过它的确阻止了伊路完全向你敞开心扉,当然啦,他非常在乎你,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但你也知道,你对他其实并不了解。”
“我认为我只是不了解他的过去。”莱夏不赞同蓝卡的说法。
“……莱夏,你既然能这么快的把白莲和童话联系起来,别告诉我你没发现伊路身上的变化……”蓝卡和莉卡咪对看了一眼:“你没发现那小子的感觉跟以前不同了吗?”
“发现了。”莱夏期待的倾身:“伊路不肯告诉我他到底封印了什么记忆,你们能告诉我吗?”
“……很抱歉,这一点我们也不清楚。”蓝卡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封印了自己的天分,还有那些会让他情绪波动的记忆,我想那些记忆应该跟莱斯代尔有关,你说呢,猫猫?”
“从伊路表现出来的样子看,他恐怕是把一切……至少是大部分会让他不愉快的记忆都封印了。别去问他封印了什么,莱夏,除非他自己愿意说。”
“我愿意说什么?”婴儿房的门被推开了,伊路斜倚着门框站在那里。
“你醒啦,伊路。”蓝卡举手打了个招呼,“怎么不多睡会儿?”
“再睡下去,我恐怕就用不着自己向雷沃解释诅咒的事儿了。”伊路挑眉看着自己的两个青梅竹马,“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什么了?免得我一会儿重复说明。”
“哦呀,小伊路生气了吗?”蓝卡诡异的嘿嘿了两声,“对不起,我只是想有些事情你肯定不想回忆,所以就替你说了。我忘了,小伊路把莱夏叫来,肯定是想要亲自解释一切的嘛~”
“别吃醋嘛,路儿~我们不是故意要霸占莱夏的,不过你在睡觉嘛~”莉卡咪的表情也很诡异。
“……”伊路无视他们走向莱夏:“久等了,雷沃。在开学前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吧。”
“嘿,伊路,你都不问一下人家的意见吗?说不定莱夏不想留在这里呢?”蓝卡怪腔怪调。
“我们走吧,伊路。”莱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嗯。”
伊路转身出屋,走过蓝卡身边时,他特意警告了一句——
“不准来捣乱,蓝卡!”
“放心放心,不会去打扰你们两人独处……哎呦!”蓝卡呲牙咧嘴的捂住了头。
“再废话就灭了你!”
伊路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拳头。
“走吧,雷沃。”
“好。”
莱夏同情的看了蓝卡一眼。那一下一定很疼,他都听见击打的声音了。
“午饭时间记得去餐厅,路儿。我可不想挨个屋子找你。”莉卡咪提醒。
“知道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