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抱着出来的
看到谭柘还有门外那些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群,沈遥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一向都是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但这么被慕容殊抱着,又被这么多人看着,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邪恶力量在戳她的脊梁骨。
她重重地锤了一下慕容殊的肩膀,“你要干嘛呀?赶紧放我下来!”
沈遥葭锤得自己手都疼了,慕容殊却不动如山,甚至还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得寸进尺地低下头唇瓣擦过她的额头,用足以让门外的人听到的声音说,“未去接亲是为夫不对,为了赔罪显示我的诚意,我便抱着王妃上花轿吧。”
慕容殊说罢竟真的迈开了步子,抱着沈遥葭朝门外走去。
仰头望着慕容殊那带着妖孽笑意的下巴,沈遥葭默默地捏紧了小拳头,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反正没什么名声了,就非得拉她下水让她一起难堪。
幼稚!
不就是笑话吗?那今天就让这弈宁城的人看个够好了。
沈遥葭柔弱无骨的攀上慕容殊的脖子,“王爷只要肯尽快拿出血蚕蛹,那便是最大的诚意了。”
沈遥葭明显能感觉到,她搂住他的时候,慕容殊颤了一下。
小样,还想跟我斗!
慕容殊眸中墨色翻涌,这个小麻烦还真是挺难对付的。
门外看热闹的人看到慕容殊抱着沈遥葭走出来,全都识相的向两边让开。
此时的醉香楼外,王喜婆正急得跺脚,她也为皇家接亲接了十年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
带着皇家迎亲的仪仗在京城最大的青楼外面被人当猴看,这叫什么事啊?
“出来了!还是抱着出来的!”
人群突然喊起来,王喜婆赶紧抬头看,却只见一对红衣似火的新人越过一片格格不入的灯红酒绿向外走来。
安王头束金冠,嘴角噙笑地将自己的新娘子抱在怀里,而新娘子含羞带起的搂着他,半张脸藏在他怀里,远远地望去还真有点两心相悦,终成眷属的意味。
半点都没有!
沈遥葭之所以强忍着厌恶把脸朝里,是因为她要脸!
再忍忍,上了花轿就好了。
但是慕容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王喜婆都已经早早地把轿帘打开了,他在临门转了弯,走向那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队伍前面的纯金色的汗血宝马。
他先把沈遥葭扔了上去,随后跟着翻身而上,在沈遥葭跳马的前一刻把她捞回了自己怀里。
“哇哦!这又是要干什么?”
“安王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人群今天第八百次骚动,沈遥葭无奈扶额,慕容殊真是蹬鼻子上脸的典范!对付他就应该直接把他逼近死路里,让他无路可走,不然总能恶心你一下。
偏偏她今天还不能直接翻脸。
沈遥葭也只能自我安慰的往好了想,起码今天她也算扬名立万了,等到以后她休了安王,自立门户养面首的时候,弈宁的老百姓也能有个心里建树。
她正想着呢,慕容殊一手控着缰绳,一手从她手上夺过马鞭,凑到她耳边暧昧地吹气,“既然王妃很急,那便不坐花轿了,为夫骑马接你回府。”
“驾!”
慕容殊言毕,直接扬鞭纵马,也不管街上还围着密密麻麻的人。
马蹄一扬,吓得人群四散而逃,沈遥葭也被吓到了,下意识地紧紧缩在慕容殊的怀里。
也不知是慕容殊御马的技术好,还是这匹罕见的黄金马极具灵性,从那乱做一团的人群中跃出来轻松地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没颠到沈遥葭,也没伤到一个人。
马儿跑得极快,身后的嘈杂声伴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被渐渐拉远。
沈遥葭束发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长发随风扬在慕容殊的脸上,伴随着不知名的轻浅香味,引起细细酥酥的瘙痒。
慕容殊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却不想她突然回首,那一瞬间他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迅速抬眸,连心跳都小小的加快了一下。
沈遥葭没注意到慕容殊的眼神,只是觉得心情很复杂。
传言中的慕容殊虽然种种不堪,但说到他年少时,却大都是惋惜,那少年时的安王,一身红衣,马踏京都,是这弈宁城中最热烈的少年,也是先皇最喜爱的皇子,却偏偏为了一个贱籍伶人,自甘堕落,自毁前途。
看着慕容殊轮廓极好的下颚,沈遥葭默默叹了一口气,可恨之人其实也有可怜之处啊。
看在他跟上辈子的自己都是为情所伤的份上,只要他肯乖乖教出血蚕蛹,她也就不计较他今天做的这些恶心事了。
但是!
沈遥葭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殊的无耻!
他一路纵马回了安王府,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把血蚕蛹交到沈遥葭手上。
但沈遥葭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验货,就被他胁迫着赶在吉时之前行了拜堂礼,被强行送入了洞房。
“假的?”沈遥葭怒得拍案而起,刚刚慕容殊那么着急地赶流程,她就觉着事情不对,果不其然!
慕容殊那个混蛋,是铁了心的要把血蚕蛹私吞了,亏得她还打算不跟他计较了!少年滤镜也救不了他了,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只适合去死!
沈遥葭对面的白胡子老者将手中的“血蚕蛹”放在火上一灼,顿时冒起了黑烟,“这就是普通的蚕茧,淬了血再晒干,别说解毒了,连入药的价值都没有。”
沈遥葭盯着那空中袅袅的黑烟,眼中寒意炸起,她拔出头上的一支珍珠簪子,“师父,你带着聚魂散即可启程前往朔边,务必先保住我哥哥的性命。”
桂岑接过簪子,神色也很凝重,聚魂散是她这徒弟差点折了条腿才求来的保命奇药,如今都拿出来了,看来是被逼到绝境了。
“丫头,纵然是有聚魂散,恐怕也只能最多在多撑三天。”
“好,劳烦师父了。”
沈遥葭的眼中是桂岑久未见过的狠意,让他都不禁有些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