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三十题
25、黑色手提箱
千手柱间随身带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连合同和钥匙这些都会日常忘记的男人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只黑色的手提箱。
没有锁扣,也没有铰链,只有黑色把手,但是千手掌门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记带着这只箱子——据传那是千手家族最高级别的机密,没人见到过这只箱子打开的样子。
特殊材料的箱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亮光,通体漆黑毫无花纹的箱子静静立在千手柱间身旁,所有做出想要夺取这只黑色手提箱动作的人,都会被瞬间击毙。
没有商量,没有警告。
从来温和的千手柱间,在被枪指着脑袋时都能笑呵呵说话的千手柱间,一旦发现有人试图染指这只手提箱,会反应迅速不做他想的出手。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哪怕是随行人员还未反应过来,意图抢夺的人都会瞬间被击毙,倒在箱子前头的地上,红艳艳的血染了一地,刺得人眼睛疼。
千手柱间拎着箱子,不让箱子沾上半点血迹,神色如常的往前走,黑色的手提箱从红色的血渍上拎过去,十足的讽刺。
千手柱间唯一的朋友也曾问过,箱子里是什么宝贝,让你这么紧张。当事人憨憨一笑,“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啊。”
根据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纠缠了四十年的孽缘,宇智波斑做了一番推导,千手柱间最重要的东西肯定不是钱帛财物,那么剩下的老婆孩子也不可能装进箱子里,只不过要说最重要的——天下和平的理想,在千手家强大的武力碾压下基本实现。
那么就是眼前的和平。
宇智波斑纠结的看了千手柱间一眼,然后叹息着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说到,“你记得喝酒的时候,把箱子交给别人。”
“怎么能交给别人呢?”千手柱间似乎没听懂。
千手柱间酷爱豪饮,也有着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当然,醉了也会把箱子抱紧。
众人所担忧的内里装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按钮被他酒后误触的情形并未发生,甚至在柱间拎起箱子到他临终的数十年里,都没有打开过这只箱子。
柱间的临终遗言不涉及子孙后代,也不涉及家族集团,只有一句话。
“把箱子里的东西,和我一起火化,把我们的骨灰,一同埋葬。”
黑色的手提箱并没有密码,直接就能打开。
只不过在之前的许多年里,因为它在千手柱间的手上,从来没人敢去尝试,直到柱间阖上了眼睛,留下遗言,妻子才小心翼翼从他怀里取过箱子,将之打开。
箱体内侧是复合材料的防撞层,再里面是整体吹铸的厚实玻璃容器,里头密封着一颗完好的心脏。
在特殊工具打开玻璃器皿的一刹那,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冲击着众人。
“这是谁的心脏?”
“是……扉间的。”旋涡水户提起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柱间生前禁忌的名字。
被千手家族刻意遗忘的姓名。
千手集团成立不久去世的二把手,遗言将身体各器官捐献,遗体也捐给科研机构做研究。
柱间什么都没说,在千里之外签下了同意书。
只是那之后,众人都开始默契而小心的避开千手扉间这个名字,以至于千手家年轻的孩子并不知道这是谁。
“大嫂,你怎么能够确定……”
怎么能够确定?
因为她的丈夫无数次在梦里哭着喊着这个名字。
5、全身按摩
健康的红润从扉间脸上悄悄退去,一并带走的还有饱满的精神和强健的体魄。
装着热水的玻璃杯从扉间的手上掉落,“啪”的摔在地上,热水和玻璃渣碎了满地。
千手扉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尝试着握起拳头最后却只是虚虚抱合,原本在旁观望的千手柱间立刻拉起他的手将人塞回床上。
“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柱间给弟弟盖上被子时努力回忆着医生的话,“只是肌肉会不受控制……”
千手扉间在瞬间的错愕之后慢慢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释然的笑意。
“我快要死了。”扉间说这句话时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有语气带着一点点颤抖,目光依然落在自己的手上,“其实我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我以为我会很冷静很自然的接受……”
他以为自己已经给家族,给兄弟都做好了预案将一切安排妥当,已经可以安心躺进医院,静悄悄的等待死神来临。
但是上天似乎并不准备让他这样轻易地死去,从现在开始,他已经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了。
碎了一地。
是一杯水,也是他的余生。
扉间已经可以预见到,癌症晚期除了无休止的病痛,还有逐渐衰败的身体。
“你只是需要按摩,维持肌肉,毕竟不能和从前一样运动。”柱间捏着扉间的手,十分急切的解释着,一边说一边捏着他的关节,从指间到手掌再到胳膊,一处处按摩。
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他的弟弟恢复健康。
千手扉间扭头看着他,目光仍然十分平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徒劳,但是却没有人敢说出口。
柱间低着头,避免去看扉间的表情。
他低着头,将自己无处使的力气一点点揉碎在扉间身上,就似乎能让自己的健康也分一半给扉间。
生命的力量在这幅躯壳里缓慢的流逝着。
扉间有着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会在敏感部位被触碰的瞬间做出反抗动作,即便知道是亲友靠近也会紧绷起肌肉,所有的关节都进入准备状态,随时会迸发出扼杀敌人咽喉的力量。
但是柱间现在抚摸着扉间的肢体,只有柔软和松散。
似乎那些链接着筋骨的神经都已经失去了作用,扉间的肌肉像是坏掉的弹簧,虚虚装在肌体上。
任由柱间使用多大力气去摁压,扉间都没什么反应。
扉间看着柱间低垂的头颅,看着低头忙活的兄长,很像劝劝他,不要再做无用功,不必白费力气,但是瞧着不敢抬头的柱间,终究只是张开嘴,无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事实,柱间也知道。
但是他们谁都不敢说出口,夺走柱间的一线希望。
扉间觉得真奇怪,他们闯过无数生死,连和平都能从乱世立抢过来。
但是,扉间却要躺在白色的病房里死去。
柱间看着扉间因为疼痛无法安眠浑身抽搐时,将脑袋砸在了扉间身上。
许多人将他奉为神明,可他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
泪水浸在白色的被服上,是一片黯淡的灰。
“最后的愿望……也是唯一的愿望。”
兄长能够笑着,度过余生。
扉间擦掉柱间的泪水,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清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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