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墨言森你可通晓兵法?”
墨言森也知言国战事告急,需得出乎意料的伎俩使得战事扭转,使心机扭转局势。
他却微微俯身:“不识。”
皇帝看着手中的茶杯,也不知这步棋是否走险了,若是墨言森的妻子正如同野传一般在宵国之内,那么——
谁又能确保墨言森不会倒戈?
他再一次挥手让墨言森告退了,此事算是朝中皆知的野传,宵国因这场战乱,而刻意发起听闻是宵国的君王为了一位长相极像白之安的妃子发动的战争。
听闻宵国之内的百姓官员因宵王为博美人一笑,便冲着常年联姻盟友关系的言国发动战争。宵国之内的民众听此消息,便觉得此妃子乃妖妃。
宵国之内也是动荡不堪,甚至在宵国的皇宫之内,来来去去遭过几次刺客,都是冲着那名妖妃去的。
由于是野史,大伙都说得神乎其乎,民间一副画像传开,被言国的皇帝先过了一眼,一茬,便知这妃子便是墨言森拿在手中画卷的那名美人。
言国内的大臣不敢将此事告知墨言森,不过墨言森也能察觉到众人的态度变化,抓了一个人便询问道:“你们是有了安安的消息吗?”
那人支支吾吾将事情说了大半,另外大半,由墨言森自行猜想。
他自然便知道了皇帝这几日寻他进宫询问兵法的意图,皇上这是要将他一军,要他自行入宫请求加入战争。
墨言森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这决定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咽喉一般难以动弹。
可他有什么办法,事到如今,只能认同和许可,朝着心中向往奔赴而去,义无反顾。
他低下头:“墨某请求皇上给予一官半职,让墨某上战场,为朝廷效力。”
林将军是言国开国以来便任以将军之职,其带领的大小战争,从平息民心,到边疆战事,少说也有几十场,其经验丰富,便自傲得很。
他本就对刘勇作为战争的军师,一权大揽,表示不满,如今又来了个素人墨言森。
刘勇指导之下的几场战争,战报不佳,闹得战士不满,民众不行可如今横插其中一位墨言森到其中,难免心中不痛快。
他凭什么。
墨言森低着头冷静听着林将军气宇轩昂得嘲讽,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莫要说文人上不了战场了,商人更是不顶用,在战后做些运输物料的工作便算是便宜人了。
林将军冷鼻子出气:“懂个屁。”
皇帝安慰林将军的气氛:“不过是参谋军师罢了,听与不听还是全然看刘勇所为。”
刘勇乃言国的军师,这几次战争为战士将领系数听从所为。
墨言森不难猜皇帝的心思,林将军从开国以来的将领,朝中的势力加上兵权衡量,足够独大。
皇上这是要以刘勇牵制林将军,而刘勇几次战报战绩不佳,战士中的威信丧失。
他便要从中制衡,再借着白之安的消息,调动墨言森这枚棋子,分散林将军的权利,墨言森不过为素人,纵然是再夺上几次捷报来,也不过是封他为军师,分散些林将军的权势。
三头制衡,才能使得权力不在一方独大。
不过如今,最为人头疼的,便是墨言森这不确定因素,若说阴晴不定,他实在占一大头,他无心权力,不过一心求妻子的下落。若是真上了战场,也不知他是否像为疯子一般倒戈了。
皇帝的心机运作,也只能不达命令,悄悄将白之安为宵国妖妃的消息潜移默化地传递出去,等墨言森自行来求皇上加入战场,这能不能算牵制。
也不知墨言森将信誉面子,言国利益和他妻子白之安做选择,他会如何?
狼烟烽火送他至千里之外,他跨坐上马,厉风吹拂着他的白发丝,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有林将军冷嘲热讽:“这上了路可是去战场,可别当商队行经那般面对几个路上的盗匪那般好应付,都是搭上千万个兄弟的性命的。”
而刘勇因几次战绩宣败,从而说话没了底气,不敢当着墨言森的面驳,只敢私下同墨言森□□白脸:“林将军这人得理不饶人,若是你指导战绩出了本事,他也不会刁难你了。”
他本没多搭理林将军的嘲讽,只一挥手:“将你过往指导言宵战争的事件系数写下来,连同地形,战略与失败,写得详细,我这几日要看。”
刘勇噎住了:“这几日都在路途奔波,你如何看?”
他没多回答,一双没带情感的双眼转向他,冷声道:“还不去写下来。”
刘勇离开墨言森的马车,回眸看向帘子摇头,捂不暖的石头,真是不领情。
一路上奔波,墨言森白日战士歇脚休息时,他便掏出战报来看,夜里他不眠,还学习了些兵法。
林将军看了他刻苦学习的模样,依旧是不屑的态度:“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凭忙里偷闲学几招鸡毛蒜皮的功夫,就真当自己晓得战场纷乱血腥。”
他总是默不作声,挥刀舞剑的速度,如同破竹声响。小柳是什么人?懂他原来姓名的穿书人?宵国间谍藏匿在临溪街道之人?
既然是宵国间谍,为何藏匿与临溪街道这一小小城市,为何不直接藏与京城,养势力接近皇上,而是躲藏在墨府接近白之安?
他想着头痛,小柳,从来未曾怀疑过的人突然倒戈,还将白之安带着一起消失了,能力是个谜,而她的动机也是个谜,从哪入手都不知道。
他只能将愤恨发泄在刀剑上,若是修得一身本领,能否有和小柳抵御的能力?
书中对小柳的描述极少,不过是白之安入墨府时候的工具人。
白禾舒曾有大纲,书写了书中的隐藏线,例如墨川和林凝云的背景故事,是墨言森这个即使得知全书剧情,依旧不知道的。那么,若是白禾舒活着的话,她会不会知道小柳的身份。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下颚线,晶莹滴落脸庞,落在银光的剑刃下。月光照着他素衣百发,刀剑划破空气的顿挫声,扰得人不得安睡。
林将军在夜色中看见他努力,心中一团无名火腾上,吹了号角列队,参差铿锵的号声,打拳的队伍,用棍的队伍,刀剑的队伍,阵营列好,响彻整个山间。
刘勇裹了件衣服迷糊从帐篷出来,看见这些喊着口号的队伍无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墨绿色战袍之中,一片冷峻得气氛,刘勇在边上焦虑踱步,攥着袍子,墨言森对着地图,将棋子缓缓挪动,指挥着战局。
战场之上,烽火熏黑了天空,击鼓声轰鸣作响,林将军□□一提,大批将士怒吼着冲上前方,马蹄上扬起尘土,刀光交错,血渍飞溅,发丝扬起,人头落地……
一战战败,损失八百精兵,退至桥后。
林将军啐了一口:“和刘勇一样是皮子,只会耍纸上功夫。若是方才进军敌方,从侧面能拿下那寇首的脑袋。”
墨言森对着他的辱骂不当回事,依旧是看着这地势险峻的图纸上,他心中的盘算无人可知。
林将军见他淡漠一张脸,气不打一处来,揪起他的衣领,给了他一拳,由于甲还穿着在身,他一挥手便将墨言森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血红的伤口:“商人文人都不将战士的性命当命,若是叫你们这些懦夫上战场怕是连裤子都吓尿了。”
墨言森猛地往后跌了两步,吐出一口咽在喉间的血,他手背一抹嘴角的血痕后,勾出笑容:“林将军今夜带三千精兵在北部的山区埋伏,切莫打草惊蛇。”
林将军听着这时他还在指导,又气又恨,却又半信半疑他的决定。
还是在夜幕中,带着三千精兵在北部山区埋伏,窣窣作响的脚步声,众人屏息,树叶摇曳,剑鞘摩挲的声响,着实有人来此处。
众人入局,林将军微微挥手,三千精兵点火杀了出去。宵国士兵夜袭言国,却被意料之外埋伏了,即可惊慌失措,言国的士兵反杀,捕获了大量的宵国士兵俘虏。
这夜里的喧嚣叫宵国损失一千精兵。
林将军带着俘虏回到阵营之时,脸上皆是畅快得意之色,没想到这墨言森还有点本事。
此后在墨言森的指导带领之下,捷报一道接着一道前来。
林将军带着酒肉到战袍之中,拍着墨言森的肩膀夸奖:“本以为你不过是个花架子,现在看来,你还有点本事。”
刘勇见林将军夸奖墨言森,这心头更是对曾经为军师领导的几场战争更不羞愧不已,主动在军队中做起了端茶送水的活,在墨言森旁边悉心听着他的指导,说些传达的话,做一名挂名军师。
墨言森依旧是淡漠的态度,不太与林将军亲近,也不和刘勇亲近。
没人知道他的脑子中想着什么,他通常看着地图,叫着林将军再去埋伏,谁知彻夜的寒冷,叫人在杂草中站冷了脚跟,却没一人前来。
此刻却没人敢在指责他的决定,只当他是一时判断失误。
捷报传回京城,皇上看着捷报欢心。
墨言森以军师指导战争走向,又是三捷报,三败绩。
宵国与言国的领域不过在边疆的河流来回攻打,似乎这其中有一条界限,若是宵国得利,下一回言国大抵是捷报,若是言国得利,宵国大抵是捷报。
这一切像是被拨回了原来的轨迹。
胜负几乎持平的情况下,皇帝更忧心他的叛变。
林将军是个粗人,不知墨言森和这场战争之间的利益联系。当时,墨言森入宫,请求加入战争,不过是以为他急功近利,想表现自己,贪得一个官位罢了。
皇上却下了密令下来,需要军队之中严格看守墨言森的行踪,严禁他随便出入。
——
白之安在悬崖之下的茅草屋中呆了数日,这边与世隔绝,不过倒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若是走得远些还有叫卖的集市,倒是清闲之下,她便背着篮筐和小柳小叶同去菜场买东西。
日子还想往常一般过着,询问起小柳关于白禾舒的消息,她便说道:“她只是回去了,小姐别担心。”
她对于小柳的能力,她既是惊呼,又是感叹,没想到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真等到白之安问起小柳的姓名,她低声笑道:“虽然是穿书人,我和你们并不认识。”
她想要继续问问,但是心头不自觉地想到墨言森,嘴边磨了一番,难以开口了。
小柳道:“小姐,今日想要做些什么?我和小叶照旧替小姐打下手。”
这里更是清净许多,能听见鸟鸣和风声,看见大片的艳丽的花海夺目,心旷神怡。
她揉着面团子,一面唱着曲:“我爱甜品,吃饭好好,喔哦喔哦……”
她将面团子巧妙地打了个结,再用刀划上两道,放入面包窑中蒸得香味四溢,伸手将其取出,松软的触感,急得直烫手,哪一道划痕列开的焦黄色的印记,咬上一口,外酥里嫩,酥脆得焦香,而又松软得口感。
她要将刚刚烤好得面包送去给小柳和小叶,喊了几声,屋里屋外找了一番都没找到。
这也不是头一回找不到两人了,哎,神神秘秘的。
小叶凑上去看着画面,墨言森一头白发在帐篷中推动棋子,指尖捏起白棋碰撞将黑棋击倒。若是她没看错的话,白棋是宵国的代表的军队。
小柳忽而侧头看向小叶,轻笑道:“看得懂吗?”
小叶深沉地看着,思索了片刻:“墨少爷在周旋。”
“对,他在等人来破局。”
“他在等谁?”
小叶扬了扬下巴道:“等我。”
墨言森的窗户中明目张胆飞进一只鸽子,军营之中的信鸽都是受到严格看过的,不许有人私通消息,如此胆大,还能有谁。
松开鸽子腿的纸条,缓缓将字条展开——三更之后来宵国战营,只身一人。
他抖动着手,心间颤动,终于,他终于能见到安安了吗?
墨言森攥着手中的纸条到了宵国的战营,将士带领着他撩开战袍的帘子,其中昏黄的烛光跳跃,映照那道熟悉的背影。
他着急得声音不冷静的颤抖:“你把安安带哪去了?”
小刘看着手指,气定神闲道:“你只身前来真的不怕吗?”
“皇上对你可是不放心,处处找人提防这你呢,到时候叫言国士兵看见了,你落了个叛变的罪过,可就难再回言国了。我丑话说在前头,宵国可也不会收留你的。”
她洋洋得意道:“到时候你可就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墨言森眼眸一冷:“言国士兵层层把守之下,你还能掩人耳目将我带出来,不是好惹的茬。”
“安安没有得罪过你,她穿书以来,便同你以姐妹相处,并未低看了你,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那你呢?”
“所以你针对的人是我?”
她目光下瞥,身子一歪,有说不出的懒散轻蔑:“谁知道呢?”
“你因为我迁怒安安?”
“我要见安安,确保她无恙,我能以死鸣罪。”
小柳双手一抬:“以死鸣罪,我不拦着,但是见白之安,你想到别想。”
他无可奈何,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现,眼中似淬出了血。
他快步走向小柳面前,暴怒使得他一抬手将要掐住面前女子的脖子,谁知一捞,手中不过攥着把空气,面前人影消失无踪。
背后一凉,顺着滚烫的液体从沾染衣服滚落下来,黏稠混着刺痛感。
他的背后深深插入一把钻入心尖的匕首,渐渐无力,他撑着桌子,喘息都变得沉重,他斗不过小柳。
小柳冷淡的声音在身后:“那你去死吧。”
哐当——
匕首落地。
肃穆的战袍之中,墨言森渐渐无力支撑身子的重量落了地,血涓涓流淌,耗尽了他的力气,热血化冷,身体冰冷,疼痛感逐渐变成凉意,眼前逐渐成一道白光。
最后一刻时,他仿佛看见了白之安。
“安安—”是他最后的呼唤,断了气息。
墨言森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