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白之安上花轿时,撩开帘子往后看去,视线之中看见一堆热热闹闹的人群,却并未看见墨言森,她轻声嘀咕:“小柳,你说墨言森会不会放弃了。”
“这对他一点都不算惩罚?”
小柳轻声笑着:“他没有放弃,你只管安安稳稳坐在轿子中,连个眼神都不要给他。”
白之安稳坐在轿子之中,耳畔是敲锣打鼓和鞭炮的声响,知道墨言森就在身后,她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小柳坐在马上,顺着轿子送出了城门,她转头一看墨言森,他的手掌捏着墙角,眼梢泛红,似要淬出了血,她者心中不知有多舒坦。
你就看着你最爱的人嫁给他人吧。
宁映安给小柳吃巧克力那日,小柳上吐下泻了两日,小叶扶着小叶,一面给她递水喝。
她幸灾乐祸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无所不能吗?小柳大救世主。”
小柳俯者身子,又将吃食都呕出来,宁映安着下得泻药的量还挺大的。
她摸着唇角,接过小叶递上来的水杯:“是啊,我无所不能。但是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这里是剧情之外,在这里我们都是凡人,再无所不能,也要遭受这一切。”
虽然宁映安对她不算是好,但是两人情谊不可动摇。
宁映安在走第一回剧情点的时候,便透露出对小柳小叶这些奴婢的关心,就是有一块甜品,自己舍不得吃都要让小叶小柳尝上一口。
说起来,过往种种也算是小叶和小柳两人对不起她了。
小柳身骑高马,看向那轿子之中,吹拂起的帘子,其中的新娘盖上红盖头,果决不愿回头的模样。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内心对他人的纠葛,一条路走到黑,自然是会痛快很多。
小柳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一点都不想将宁映安陷入对待墨言森态度地不断纠结之中。
——
墨言森的出逃瞒着墨府所有人。
他无法疏解心中的思念,不停地在笔下写上安安地名字,一笔一划地浓墨重彩,但是他发现,他并不能忘记安安。
思绪像是顺着他笔下染开的墨汁一般,占据了他的脑子,所有思念都是关于她的。
这时候白禾舒还不懂脸色地上前来,为他送茶,搅他的思念。
他挥了白禾舒手中的茶盏之后,出了墨府大门,就有更加决绝的念头,他要去见白之安,就算是她嫁人了。
他可以不打扰,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
他不贪。
但是他能做到不打扰吗?他所有欲念都想占有安安。
那时候,宁映安还未成年,与他而言不过是个小姑娘。他的锋芒露出,被各界商圈的人盯上了,谁都想拔出这一无形中的危害。
他左右躲着那些恶霸般的人,在商圈上的手段干不过,便私底下使着蛮力想要他屈服,要他放手,怎么可能。
他再一次碰见了宁映安,他总在这些酒会的无人处看见她。
她将一块糕点放在他的掌心,揉着他的脸,似乎意料到他躲藏的原因了:“如果生活苦,就多吃点甜的。如果他们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像擦亮的夜晚的星河。
那一块糕点,他放在冰箱中冷藏,每每觉得日子苦,便拿出来吃一小口。
糕点放不久,没几天就坏了,发霉了。
他才舍得将整块吞下去,导致上吐下泻。
他想参与宁映安的生活,如若可以,他想给她一切美好。
墨言森到了林府白之安的门外,几度犹豫却不敢迈步进去。
安安现在过得好吗?
而后,他被林府的一位老奴给拉了进去,他紧张道:“大夫,你总算来了,之安小姐才来林府便病了好几日。你快来看看吧。”
他瞳孔一缩,便大步迈入其中,墨言森步入屋中,一眼被林公子认出来了:“墨公子怎在此?”
墨言森看着白之安惨白的面容,凌乱的发丝,她好虚弱,迟疑地往前走上一步。随即,被林公子的话问得怒火,墨言森揪起他的衣领:“怎么一如林府,就让安安病成这个模样,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
他吼声很大,让林府众人纷纷跪下,林公子手一拂:“这是林某的家事,不劳墨公子操心了。”
他没有立场,现在他连操心安安的病情,都不能说吗?
林公子一拂袖:“送客。”
他要在这里看着安安好起来。
他不想走,但是他还是挪开了步子。因为将他送出来的那位奴婢是小柳。
两人拐到林府的拐角处,墨言森咬着牙根得恨,他开口了:“我知道你是书中作者了。你报复我和安安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打乱了你的书。”
他斗不过小柳,只要在书中就永远斗不过小柳。
小柳轻蔑地笑开:“你想救她,那你拿出点诚意来。”
他愤怒道:“你和你的书,那些翻手为云,负手为雨的故事,靠着一根笔一张纸写出来的事,而我和安安,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是人!”
小柳仔细打量着指甲:“书中人,书中人。”
“你把一切都归为书中人的时候,你的安安早就变成了书中人。”
现在,你知道我和你作对的缘由是什么了吗?
小柳和墨言森交谈的时候,白之安缓缓从暗处出来:“小柳,你叫我?”
她的身子似乎无碍了,走路都变得平稳,她看向墨言森时,眼中有错愕:“墨言森。”
小柳将剑往地上一丢,一挑眉,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墨言森捡起剑,白之安慌乱地询问:“你要做什么?”
“嘘。”小柳指尖抵唇,示意白之安安静,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他拔出剑来:“安安背过去,你怕血,就不要看血。”
我曾以为我愿将身外之物博弈。
但是若是一切与你有关,我愿向你蛰伏。
他缓缓地将剑插入自己的身体中。
那个时候,白之安才知道原来那一会屠牛制成牛肉干地时候,剑插入肉中,是有声音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耳朵被墨言森捂住了。
鲜血顺着他的衣襟流了出来,他人也缓缓无力地跪下来。
祈雪那日,他一同跪在地上哭求神佛,我喜欢的人不多。
这世上只有一个。
所以我想祝她一生平安,应该不算困难的欲念吧。
“不要!”白之安嘶吼落泪的时候,小柳所有得意都散了,她知道她将一切都想得太单一了。
白之安会永远恨墨言森吗?
好像不会。
——
官府并没有墨言森得消息好几日了,白禾舒病了一场,躺在床上的她昏昏沉沉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只知道屋中浓重的中药味充斥着鼻尖。
迷糊指尖,她总看见大夫带着医箱进出慌张的脚步,林凝云握住她手的温度很温暖。
她柔柔地抚过她的鬓角,为她捋开潮湿的头发:“安安,你会没事的。”
而后,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她床头,忧伤地看着她。
她太无力了,混声酸痛得难受,眯着眼睛看着屋内进进出出的人群,床头一点翠绿色的玉佩摇晃,雕龙刻柱都好陌生啊。
她缓缓眯起眼睛,强光亮灯霎时冲进她的演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凑近了目光,雀跃地喊着:“心率恢复正常。”
“患者宁映安,听得见我说话吗?”医生温和地询问。
她缓缓张口,吃力地想开口,声音被阻隔在呼吸器里,刺痛感,很不真实。
不过睫毛扑朔一茬的瞬间,强光又成了昏暗,一道人影站在窗边的月光下,屋内只有他一人。
屋外是喧闹的声音,他缓缓走过来,墨言森,原来你在这里啊。
“安安,我在,你别怕。”
墨言森抬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轻揉细腻地抚摸着。
屋外闪烁着异常的黑夜的亮,很吵闹。
她开口问:“外面怎么了?”
咦,我的声音回来了。
声音?好奇怪,不是白禾舒?
墨言森指尖很轻地揉上她地眉心:“没事。”
“安安,我带你走好吗?我们一起去京城,找天下的名医帮你治病。”
他的话语似乎哽咽了,她的指尖似乎触碰到温热的液体。
她意识很迷糊,像是神经在痛苦地撕扯着,可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好。”
她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倏忽,木门推开,一位白衣的陌生公子闯了进来:“墨公子,要带我的妻子去哪?”
“带安安寻医。”
“你休想!”
她耳畔传来两人争执的声响,她看见了白衣公子背后燃烧的屋子,跳跃的火焰让房梁砸下,而白衣公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站在逆着火光的地方。
墨言森背着她行动不便,又将她放在地上,她靠在桌角,两人的打斗很是激烈,铿锵作响,慌乱噪杂的救火声,火焰鲜红地跳跃,滚滚黑岩弥漫,衔接黑暗的星空。
她见着两人都拿着武器,见了血,她想要劝架,却没法再爬起来,就连呼吸都吃力。
两人争执的一刹那,带着镜面摔落,她抬眼看见镜面中的自己,又变回了白之安的容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