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墨言森赫然起身喘着粗气,额上不停冒着冷汗,他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的梦里是一个散乱发丝的小姑娘浑身扭曲成异样的弧度,躺在车灯前,躺在血泊中,雨水冲刷下的一潭血水。

他冲过去抱住她,抱住他的宁映安。

她的气息很薄弱。

紧张到手心颤抖,拼命呼叫……

他的无能为力。

他守在病房外,看着一袭白衣却染红鲜血的宁映安,救助车的车轮滚滚,关上了急救室的门,就是一片寂静。

医院灼灼白光打在她煞白的面容上,宁映安紧闭的双眼。

他焦急愁措地在外面看着,那个笨重巨大地机器拉成了一条直线,悲鸣声很单一,其中的医生慌张又镇定。

除颤仪震了一下,又一下,剧烈地起伏。

而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穿书了!

他没看见宁映安醒来,不知死活。他们明明已经有了婚约!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安安就可以平平安安穿着干净圣洁的婚纱站在他面前。

他们将结为夫妻,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

要不是这一切,安安的闺蜜陈语兰作祟,一切该是完美的。

他很早就喜欢上那个会把面粉弄得满脸都是的小姑娘了。那时候,宁映安还小,时间长成,就叫他的喜欢沉淀成了暗恋,足足五年。

宁映安心思单纯,交友不慎,交上了陈语兰这个城府深的朋友。

陈语兰点破了他的心思,陈语兰直接带他看宁映安和一位少年感的青年走得近。

换做寻常,他不会这么焦虑,偏偏陈语兰这人心思深,又常呆在宁映安身侧,带着他看这一幕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沉不住气了,以宁氏集团的资金漏洞,导致宁氏集团资金危机,来推动这场联姻。

这一层秘密直接被陈语兰在宁映安面前揭开,导致宁映安出了车祸,生死未卜。

夜里寒冷,叫他的思念肆意蔓延。

他眉头紧锁,一段过往的记忆在脑中流转铺展。

穿书也有些时日,这书中的进展缓慢。要不是系统使了绊子,又往书中拨了一位穿书人,他也不至于被困在书中。

他前去敬茶走剧情,这恶毒女配白之安竟同来敬茶,不符合书本剧情,被他看穿了白之安同为穿书人的身份。

他眉头拢起来,眼中浓聚忧愁。他看过全书,通晓剧情每一条分线,白之安剧情艰辛,结局惨淡,冠为炮灰。

他知道白之安铁定不愿跟着剧情走,逆天改命。他便要隐藏穿书人身份。在她奉茶时,伸脚绊她摔倒……

为她添上恶毒女配的人设,矫正她拒绝敬茶的剧情线。

至于剧情中几个重要恶毒女配剧情点,受人虐待,惨遭强煎……这些情节,他就得费点功夫,花点心思,顺其自然地推进剧情线。

使穿书故事完结,他才能离开书中,让他回到现实。

他悠悠叹了口气,推开窗,夜里呼啸的风卷席进来,吹动他的长发,凉意贯穿刺骨的寒冷。

他要回去,他要回到——

宁映安的身边。

——

白之安安静在市场挑捡着藕,选着藕面光滑如丝,白若宣纸。她蹲在地上挑了好一会的藕,从傍晚到日幕,蹲着直不起腰来。

她看着自己的篓筐满了又空,空了又满,挑选的藕,已过四篓,藕粉制作费时费力,只要是费藕,二十斤的藕制成藕粉不过一斤。

小铺子老板利夏月见她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裳,就连配的首饰都是专人打造的模样,有别于街道上寻常的款式,心中窃喜,来了单大生意,吉帆的学费有着落了。

“称斤结账吧。”

利夏月本是乐呵接过篮筐,抬眼一瞥白之安带着面纱,几分神秘,这才察觉到稀奇,为何带面纱,这临溪街道之中两家府邸独大,而日常府中的小姐公子都是过了眼。

这人遮掩着面纱,不会是白之安吧。

她有些慌了,毕竟白之安的刁蛮劲可是临溪街道无人不晓的,生怕不肯付钱。

她的担忧,又亏本,又怕开了口得罪这位小姐,小心翼翼道:“小姐,这藕保鲜时短,你若是将大量藕放置家中,易坏。”

没想到白之安已掏出袖口的银票,递了过去。

利夏月便放下了心头顾虑,将每筐藕仔细称斤结算,嘱咐道:“一下买回那么多藕,要仔细放在阴湿之处储存,发黄便不新鲜了。”

“我拿回府便要全部处理做了藕粉,不怕坏。”

白之安付了钱,便四处张望,一脸新奇左右摸着各色玩意,一条流苏簪子在脸颊边摇摇晃晃,看上去天真烂漫。

她对白之安原有猜疑,自然也愧疚两分:“若是做藕粉,终究是要制成粉状,挑拣些个头大,重量小的也实惠。”

“老板有所不知,这些藕都是要制成藕粉放在偏门那家甜品铺子贩卖的,既然要选,便要选七孔的糯藕,这样藕的口感佳,制作出的藕粉自然也爽滑顺口,制粉多。”

利夏月见她对于挑选说得有门有道,不似新手。她不贪便宜而选佳,制成甜品,是个讲良心的,她心中油然而生敬佩之感。

她又是见惯了在菜场斤斤计较之人,称过重量结了帐,便又往白之安的篮筐捡了几块藕,才将篮筐递过去:“见你买如此多,便予你优惠,这几个就当送你的。”

白之安频频道谢:“老板阔气,今后我定常来此处。”

她满心欢喜抱着手上一筐藕,满载而归。

回府后,她洗净了手,便开始处理藕,洗净削皮,将藕碾磨成粉,特别耗力气。

将磨好的藕粉静置,多余的水倒掉。直到水渐净,沉淀的粉干净,她才将藕粉刮入袋中,严实捂起,在阳光下晒上一阵①。

一个藕粉使她腰酸背痛,捶打着腰。

小甜铺还是要开张的,她为了避免下毒污蔑之事再次发生,给顾客的食材更要谨慎,便将要晾晒的藕粉带去店中。

小甜铺的后厨有几位厨师,堂前也雇了几位小二,她拟个菜单,大可做起甩手掌柜来。更多的,无需她再操心。

偏铺光线不佳,她在堂内和后院寻不着阳光,便打了上屋檐晾晒的主意。她找了竹梯便要带藕粉上房。

小柳为她搀扶着竹梯,冬日穿着下裙厚重,还有厚重披风,行动不便,爬上屋檐彰显笨手笨脚地厚重感。

小柳往上一看,像是一团衣物要上房。

她在屋顶,将藕粉晾晒,起身之时,一脚踩住了裙摆,人圆滚滚地跌下去。

她胡乱抓着,从手边衣物到房檐瓦片,一阵瓦片碰撞作响声,手死死抓住屋檐边。

动静吵闹,小柳在尖叫。

肯定是爬不上屋顶去的,抓住屋檐,只能给自己摔落做些心里准备。她往下一瞥,遥看一眼,这倒还挺高。

渐渐无力松开了手,在掉落——

她看见屋檐砖瓦远离,自己雾蓝色的衣裳丝带飞舞,一望无际的天空。

绸缎忽多,两种颜色的碰撞,乌黑和雾蓝。她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人掩着面,眉目透露坚毅神色,当她以为回归地面之时。

那人旋即脚尖点地,带着她轻盈地悬空。

她有些不习惯,忽上忽下的失重感,害怕得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腰。

这是轻功?比坐过山车还刺激的事。她慢慢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视线忽远忽近,衣摆飘乎。

面前少年被风吹得,面纱拢起,她认出了——讨债勒索鬼。

真扫兴。

他停下了脚步,也不忘损一句:“穿得倒是严实,抱在手中,像是抱了团球。”

“……”???你在说我胖吗?你才胖,你全家都胖!她怂怂地撇了撇嘴,心里话不敢说。

他渐渐将白之安放下,白之安的视线一下从天变地。

这这……也太高了吧!对比刚才攀爬的小甜铺屋檐简直不值一提。

她脚尖落地一刻,腿软了,人没站稳歪了一下,好在讨债勒索鬼扶了一把,不然真要命丧书中。

她急迫说出诉求:“我要回去!我的小甜铺开门了!我的藕粉还晒在屋顶上!”

讨债勒索鬼悠哉游哉地坐下,从腰间掏出一罐酒壶便自顾自喝了起来。

她颤抖着腿,恳求:“我要回去!少侠!小甜铺不能没有我!”

讨债勒索鬼指尖指向一处,将她的视线引了过去,虽远,但是她看出了是她偏门的小甜铺。

已经拉开了门,屋外零星的市民在点单。

他痛饮一口酒:“正常营业,你高估自己了。”

他将皂纱放置一旁,一瞥白之安望着小甜铺,黛眉微蹙,撅着红透的小嘴,腿还在抖。他一把将白之安拽坐落身边,递上酒壶。

白之安嗅到酒袋中飘散的阵阵酒香,视线渐渐转到了酒口的位置。

凭借她的调酒本领,淡淡的酒香气,嗅到了是清酒的淡香,没有接手,点评嘟囔:“若是在酿久些,会更醇厚。”

他见白之安不接手,将酒袋扣上,嗤笑:“一会可别向我要。”

白之安坐在屋顶上吹了一会风,才缓缓吹散恐惧,目光摸索着四周,这是寺庙挂高钟的沿顶,身后便有一口大钟,金制光滑,一回头能看见自己的背影歪歪斜斜的倒刻其中。

她的视线拉远,仔细看着临溪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下面人群小成了点,三五成群攀谈聊天。

她远远关注自己的小甜铺,稀稀拉拉的顾客,怪不得开销似流水。

她向下瞥着,忽而目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她眯起桃花眼,仔细打量着两人的身影,不会错!就是墨言森和白禾舒。

两人上街同游,中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不知为何,她似乎感觉到了墨言森抬头一瞥,看见了她和讨债鬼的行踪了。

白禾舒先行至店铺前,挑选了个簪子,兴奋地小动作都多了。墨言森便递钱,给她买下来。

哦吼——

男主有猫腻了。

林临涯看见白之安一脸兴奋的模样,觉得她现在缺得不是借酒消愁的酒,而是缺一把瓜子。

墨言森貌似看见她了,她手肘捅了捅林临涯:“走吧。”

林临涯:“下去报复?”

白之安迷惑:???你怎么动不动就想报复?

“回小甜铺,为了庆祝男女主感情线发展,我请你吃甜品。”

林临涯:什么男女主?什么感情线?

两人回到小甜铺时,已然关门收工。

她抱着狗腿子的态度,人人都不认识,除了自己定下了恶毒女配的角色,人人都可能是重要人物。

更何况是个会武功的人,肯定是书中重要人物,此时不抱大腿,何时抱!

她请林临涯吃了今日单品中的蛋黄酥,其中由于咸鸭蛋的腌制时间长,所以她卖得是临溪街头阿嬷手工制作的咸鸭蛋。

蛋黄酥的表皮一层蛋黄液金黄烤制干裂,一点黑色芝麻点缀,其中千层酥脆的口感。

本是包了一整盒,可是经过她手中,这蛋黄酥就少了一半,十二个变六个。

她看着手中金黄光泽的蛋黄酥,舔舐下唇,拿起一颗蛋黄酥便吃起来,咬上一口,酥脆的外壳在口中散落,其中有拉丝粘稠的甜糯口感和其中蛋黄适当的咸度在口中碰撞。

两种不同口感本是格格不入,却相互融合,在口中尝到了甜咸双重温和的口感。

出锅的蛋黄酥还有余热,其中蛋黄流心,是流动红心沙。

两口吃下去,吃得太快,好像并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

一个,两个——

她吃第二个时,舌尖咬至酥脆的屑不慎掉落到第三个蛋黄酥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都不好看了。

她紧接着拿起第三个吃起来。

她看着盒子中剩下的蛋黄酥,本是双数,给出去却是单数不好,马上又拿起一个吃了。

林临涯想告辞,结果在门外看着白之安拿着一盒点心,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每往嘴里塞一个,看着其中的盒子还带些迟疑,才再拿出第二个往嘴里塞。

她的嘴里鼓鼓囊囊得塞了好些,两边腮帮子撑起,像老鼠般,小口却贪食。

她一时噎不下去,咳嗽还往外冒屑粉。

林临涯眉头一皱,她在墨府过得不好吗?

白之安吃了一半,才出门递上盒子道:“这是今日单品蛋黄酥,算是请你帮我救下屋檐的谢礼。”

林临涯指腹抹了一把她的唇边:“你偷吃了?”

她黑溜溜的眼睛躲闪目光,有偷吃的心虚:“什么叫偷吃,老板就要为商品品质负责,以身试毒。”

他声音低沉:“之安,若是你有委屈同我说,我定为你复仇。”

白之安:什么委屈?

随后对上她的眼睛,迟疑后,怯怯开口了:“什么委屈都能说?”

他眼中闪露坚毅之色,严肃点头。

“我被人勒索了五百两。”

“……”

白之安本想着这当狗腿子,能不惹麻烦就不惹,事情过去了,便不多追究了。

但是,大侠都这么认真的开口了,这也该提一提。

白之安见他脸色不对,缩着肩膀,搓了搓小手:“你看我这小甜品铺子在初期,正是要银两的时候。”

“你这么缺钱?墨府克扣月俸?”

“墨府对我可好了,不曾克扣。”五百两还是向墨言森借的。

“……”林临涯无奈从袖口拿出一千两交到她手中。

她才推绝,可林临涯想没等她推绝,就拿上蛋黄酥一脚腾空,飞檐离开了。

白之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书中人都这么酷的吗?四舍五入,要五百直接给一千的?

不过这位大侠好奇怪哦,为什么勒索后又多给?

白之安算了今日账簿后,正要随同书雪和小柳再去采购明天材料时,她正给门口上锁。

她恰巧看见墨言森和白禾舒相伴而来,白禾舒笑颜如花。

看到白禾舒,脑海中响起了系统音。

【系统:请宿主让白禾舒难堪。】

该怎么让白禾舒难堪呢?

白之安拿起钥匙来解开门锁,一副狗腿子模样:“里面请,里面请,两位贵客。”

她开了单子,吩咐书雪和小柳去买明日单品食材,亲自招待墨言森和白禾舒。

墨言森刻意带着白禾舒拐到了偏街的小甜铺前。

白之安特别热情道:“二位想吃点什么?”

白禾舒进店就寒暄:“妹妹这小甜品铺子小而偏,好生精致。”

诶……这是讽刺吗?

白之安又询问了一番,转移话题:“姊姊请看今日单品。”

“姊姊,这是手头紧?盘不下繁华大铺子,还是不懂经商选了这么个地方。”

“别因舍不得钱财,盘了这么个铺子,要外面人知道,还当白府与墨府苛待你了。要知道墨府可是以经商闻名的大府,别因你的甜品铺子而驳了墨府脸面。”

白之安以菜单遮脸,疯狂给她眨眼睛,使脸色。这间铺子可是墨言森亲手盘下来的,虽是一番话直指白之安,却在暗刀子全插在墨言森身上。

可她不把白之安的警告放在眼中,继续道:“墨言森精通商道。你都抢成了亲,两人既结为夫妇,你也别拉不下面子,商道之事,该多询问墨言森。”

她瞥了一眼两人,便猜测拉长了声:“哦——莫不是你们不和?墨言森不愿教你吧。”

她的视线定在墨言森那张阴沉的脸上,他开口了,声音比他的脸还阴沉:“这间铺子是我盘下来,送给白之安的。”

“……”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那定是块经商的风水宝地,卧虎盘龙。”

“看这日照——”她环视了一番四周,真巧太阳光在山头一线处消失,屋内瞬间暗淡,她话锋一转,“夏日时指定凉快。”

白之安嗅到了。

啊——这尴尬的大型社死现场。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记忆正在导入……】

“……”任务要不要这么水?这女主还带自己掉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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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的甜品铺子(双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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