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临涯
林临涯被师父捡起来的时候,不过是被人扔在街角的襁褓罢了。
一点一滴地同师父学习武功招式,师父的门派底下有众多弟子。
他不同于众多弟子每日晨起练武,而是更多地跟在师傅身边做些清扫的工作。
所有的师兄都同林临涯说,你并未被师父纳入师门了。
那时他的年龄还小,对武功觉得敬佩,对师父感激,没动更多的念头,他不在意是否入师门。
师兄分成两派总是吵闹,师父在两派之中,万分无奈,他一头黑发变白,常咳嗽,抚林临涯的头说:“自己命不久矣。”
那天师父领着林临涯,到一处纷纷落叶的枫树下,林临涯扫地,师父盘腿坐下:“林临涯,你可知扫地僧?”
“真功夫不是表露外貌表,炫耀叫人看见的。往往越是平淡的人越藏着不可告人的功夫。”
那天之后,师父领着林临涯,每日在师兄练晨功之后,偷偷在枫树下练功,师门仅林临涯和师父知道。
林临涯便将一招一式都做的板正。
林临涯想,他这下算是入师门了吧。
师傅死的那天,林临涯目睹了全过程。
他照旧来到枫叶树下找师父,师父不在,他是在屋内听见师父的交谈声:“你竟然偷学邪术。”
“师父邪术放在那边,不就是让人学的吗?即使我不学也会有人去学。”
师父颤抖的手指着那位师兄骂道:“你个混账,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师兄拿出利器被一刀捅在了师父的身上。
因为他想冲出去,他想为师父报仇,却动弹不得,只见师父的眼神凝在他的身上,师傅指尖发力,控制住他的行动,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位杀死师父的师兄遁逃出师门,林临涯冲进去想给师父运气,想尽办法想拯救师父。
师父虚弱说着:“别救了,刀上有毒,为师本就要死。”
林临涯背负上为师父报仇的使命,在追杀师兄时,不停地精进武功。
师父教他的武功很难。路上风餐露宿,他练功也多次断了骨头,又用内力接了起来,体内淤血盘旋,他无法发现心中仇恨。走火入魔,心中只有一念,便是为师父报仇。
那时见到夏想时,是他唯一有了其他的念头了。
杀人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歪打正着,带他走出走火入魔的状态。
他和师兄厮杀的那个夜晚上,师兄的功力已然登峰,
反手打伤了林临涯,那一段生死决战之中,师兄运集中功力乌黑的手掌打来一刹,那一瞬间,林临涯顿悟了瞬间顿悟了多少日夜在枫树下的修炼,绝地反转,一剑见血封喉。
林临涯成功地击杀了修炼歪门邪道的师兄。
而师兄背后的势力也在悄悄聚拢。师兄打断了他的筋骨,他又用尽内力,身负重伤,逃到那一处安置他的庭院中,人群追赶,他无力逃脱,从屋檐上摔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他率先看见的是夏想,一身脏兮兮的夏想跑来扶他。
他看见夏想的头一句话是:“你好臭啊。”
第二句话便是:“快跑,有人追杀我。”
夏想听到了瓦片碰撞的声响,两人快来了,她立刻翻开自己躲藏的泔桶,将林临涯塞了进去,自己也躲了进去。
静谧的庭院中央,硕大的榕树下,有一支泔桶,泔桶的木盖子上有一个小圈。一个硕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透过小孔,观察着屋外的情况,人从月下飞过,他们还在寻找林临涯。
干燥之内的臭味很快就被林临涯身上的血腥味占满。夏想收回了视线,转头看见林临涯,他闭目,捂着伤口。
夏想很是紧张,她轻声询问:“你没事吧?”
他们没想到她这一句话便暴露位置,他们头顶一片光亮,被发现了。
那人要一剑劈下来,夏想紧张地紧闭眼睛。
没有刺痛感,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林临涯举着手,握住了剑刃,鲜血顺着他的手淌下来了。
因为动静声招来了更多的杀手。
那一处木质泔桶,瞬间四处崩裂而去,林临涯站起来,将夏想拉到身后,呵斥道:“夏想,退后!”
刀光剑影闪来,林临涯左挡右闪,剑刃都横冲直撞地劈过来。林临涯都躲过了,忽然他捂住了胸口,有一团血就直接吐了出来。
夏想焦急地喊着:“你们这些人以多挑少,还趁人之危,一点都不公平。”
生死面前,谁和你谈公平。
三位杀手的注意因夏想的一声喊,略有分散,林临涯趁机抓住一人的剑,用手一扭,那人的剑刃瞬弯,铿锵一声,剑给他折了。
失去了武器,那位杀手没了还手之力,败下阵来,分明是两对一,却像是处于弱势,一人与林临涯盘旋,另一人直冲夏想而去。
夏想厉声尖叫:“啊!”
林临涯瞬间放下手中的功夫,扭头去护夏想,冲那人劈去。
因夏想这位不懂功夫的女子加入斗争,二对二又很快地处于下风的状态。
银光的剑刃直指喉咙,挥动都带着夺命的寒光。被挑起的剑刃摔在地上。
那人霎时慌了:“怎,怎么会,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有功力。”
那些杀手都失去了武器,败下阵来。
方才林临涯躲在泔桶中那一会功夫,已闭目养神,调节状态,修复内力。
这才让他恢复气力能抗衡杀手。
那一派势力没有放过他,依旧在追杀他。
他从枝干上睁眼,他听见了树叶窸窣作响的声音,他的手抓住了剑,警惕着四周。
只见夏想抱着一堆树枝从丛林中走了出来,他眯眼看着夏想,深夜行动是大忌的:“半夜不睡觉,你想干嘛?”
夏想嘟囔了句:“凶什么呀?我不过是看你在书上睡觉时还哼哼唧唧地叫唤,以为你冷了,我也不会爬树,不能给你盖衣服。”
她把柴火扔到火堆之中。
这柴火本是林临涯替夏想添的,树林阴冷潮湿,怕这娇贵的小公主的身子单薄着,在夜里受了凉。
柴火的添加正好,亮出一段微弱的光芒,散着热亮,若是凑在边上,卷着衣物睡觉,也有感受到一股温温的暖意。
可要是火大了……
夏想扔进去的柴火,瞬间将火势腾飞起来,跳跃的火星。
林临涯掌风一吹,火全然灭了。
“不准添柴火,会将人引来。”
失去了火焰的照明,是森林之中的黑暗静悄悄,瞬间暗了下来,夏想嘟囔了一声:“真不给面子。”
夏想的后脖子被掐住,一道剑刃直指她的脖颈,她颤着声叫:“林临涯。”
林临涯翻身从树干上下来,四周都围着人,他们早在此处埋伏好了。
“杀我们帮主,要你偿命。”
林临涯眼眸敛着冷色,声音冷静却像威胁:“你们无耻,杀你们帮主是我,要我偿命,拿她一个弱女子威胁算什么本事。”
那男人捏着夏想的后脖子往前一推,夏想往前跌了两步,松开了桎梏。
林临涯将手中行囊扔给夏想:“跑吧,为我护好她。”
这次的杀手数量远远比上回的多,林临涯单枪匹马。
夏想紧紧抱着林临涯要她保管的物品,却没想逃,她躲到了一旁,紧紧的抓住了行囊。
月光与树林,打斗很激烈,鲜红的血扬起,甚至有人头滚落在夏想的脚边,两方旗鼓相当。
杀手中一人见了漏洞,将往林临涯的背后刺去。
不好!
夏想纵身拦在剑之前,好痛!
凉意传遍她全身,她滑坐在地上,好痛!啊!
是林临涯把她抱起来,他往地上投掷一物,烟雾四起,眯了眼睛。
她觉得身子起伏,被人带着:“好痛。”
林临涯的眉头拧了起来,焦急道:“夏想,很快,很快就好的。”
他的心不由烦躁起来,越想越乱,越想越糟。夏想不能有事。
她怀中还紧紧抱着行囊:“林临涯,我护着好好的。”
“夏想,好起来,我将武功全部教你。”
“不止,等我好起来,你还要喜欢我。”
要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夏想的轻笑,越来越无力,直到手慢慢从身上垂下。
林临涯树林中跳转,不管身后有多少人,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能冲进临溪街道之中,不顾身上的血迹和市民的打量,便抓着大夫说:“救她。”
那一天,夏想随林临涯跑出来的那一夜,穿着是姜黄的衣服,如今的那华贵的姜黄色衣服淌出了血,混杂了泥土,污秽地丑陋。
大夫进出送了好多污秽的血,夏想的呼吸很微弱。林临涯紧紧抓着她的手。
夏想重伤的书信也快马加鞭的送到皇宫皇后娘娘的手上。
医治耗了三个日夜,夏想才依稀睁眼,她惨白的脸色露出笑意:“我活过来了。”
养伤的那些日子,林临涯对夏想百依百顺,送来膳食,夏想要他喂,他便将调羹送到夏想嘴边,若是夏想说烫,他还未夏想吹热气的白雾。
夏想说想吃水果,甜品,想要泥人,他都立刻出门买来,对她万分关切地好。
她支配林临涯去买街上的肉包子。
她看着林临涯的行囊搁置桌上,她当时护着行囊,只看见一截白色,没多想。
她记得当时打斗十分激烈,那个行囊里的东西十分坚硬,还硌着她呢。
这下让她有了好奇心,她伸手去揭开行囊的一角,看见其中全貌时,她瞳孔骤缩。
林临涯把肉包子裹在衣服中,才能储存长时间的温热,他不知为何突然对这小公主如此体贴,不过他心中有个念头,就是不想让小公主受伤。
他推开客栈的门将温热的包子,递给夏想:“趁热吃吧。”
她没有接,反而询问:“你的行囊里装的是什么?”
他一愣,说出了:“白之安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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