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肝肠寸断
容熙感受着那只柔软的小手探到自己鼻尖,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但想起自己还在装晕,却只能强行憋着笑意,那股属于女儿家的馨香气息却许久未散。
宫人们急匆匆的将他带进了太医院,一个面容平常的太医瞧了容熙一眼,又看了看神色惊惶的苏宓,挑了挑眉探了探男人的脉象才微一拱手。
苏宓极为担忧的看了男人一眼,才走出太医院,容熙听着那脚步声远去,清隽的眸子骤然睁开。
容熙陡然握紧了拳,缓缓将手抚上自己的腿。
苏宓在太医院外候了许久,才看见太医将容熙推了出来,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容熙此刻倒是甚为怀念那个对他冷言冷语,一心只扑在苏烈身上的苏宓起来,但又只能继续在她面前做出那副深情做派,免得让苏烈起疑。
“苏宓心中挂念我,我便是死了,也觉得值得了。”
“千万莫要妄自菲薄!”
苏宓想起原主平日骂容熙那些恶毒的话,心里不禁有些揪痛:“我不嫌弃,在我心中,依旧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
饶是容熙心中不愿,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感动模样,同苏宓一道进了那早已是歌乐升平的重华宫。
苏烈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容熙苍白的脸,心中又多了几分恨意。
当年那毒箭没能让他死,但看这样子,似乎也活不长远了,到时候他便可将他那视作珍宝的苏宓囚禁在深宫之中,日日折辱!
“宁安候怎得来得这般晚呢,倒是让朕等得有些心急了。”
他这话带着浓浓的针对意味,苏宓不由得拧了拧眉,下意识想要为容熙辩解,却不料容熙满目敬仰的看向苏烈,竟是直接从摔下了轮椅。
苏宓心里一慌,正想去扶他,却看见容熙用双手撑着地,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陛下,臣何德何能,能让陛下……这般厚待臣,实在是令臣惶恐不安,臣,臣幸甚至哉,能遇见陛下这等礼遇下士的明君啊!”
苏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抖了抖,苏宓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茫然。
她这位便宜夫君……反射弧有点诡异啊?
“陛下如此礼贤下士,乃是众臣之福!”
群臣之中,有一道目光同容熙对视一眼,很快便反应过来,纳头便拜了下去:“臣幸甚至哉!”
“臣等幸甚至哉!”
其他人虽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反正跟风跪下便是,苏烈看着面前感激涕零的容熙和阶下黑压压的一地脑袋,表情僵硬了片刻才抖着手放下了酒杯,咬牙切齿的走到阶下。
“爱卿怎能说这等外道话呢。”
苏烈一脸情真意切的扶起容熙,看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副君臣和乐的场面,容熙心里暗自冷笑,面色却是一副惶恐作态:“臣,臣怎敢劳陛下亲自搀扶臣,臣……”
他颤抖着手拽住苏烈的衣袖,两行眼泪极为娴熟的落了下来。
苏烈皮笑肉不笑的安抚了他许久,众臣又是一阵称道,宫宴才正式开始,似乎方才的事,根本只是无关紧要。
苏宓却总觉得有些蹊跷。
而且他在苏烈面前……是不是有点唯唯诺诺得太过分了?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那张俊逸的侧脸,见他握着酒杯似乎是在发怔,不由得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皇上胃口不好么?”
苏宓看他那副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妾身给皇上剥个虾可好?”
容熙现下心里有些烦躁。
如此体贴入微的苏宓,真是比先前那个还要麻烦,他在宫宴上从来不吃东西,便是怕苏烈要下毒害他,但若是这虾不吃……
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苏烈,见他果然在看着这边,心里顿时更加警惕。
“皇上?”
容熙思索之间,身旁那女人却已经巧笑倩兮的将虾剥好递到了他嘴边:“您……妾身记得您很爱吃虾,怎得不吃呢?”
那股柔软的触感突然让苏烈心中有一瞬的怔松,苏宓的眼神清亮如星,正极为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容熙突然愣住,心下本想顺着这出戏演下去,却觉得再说不出那些已经说惯了的肉麻话。
“奴婢,奴婢该死!”
一杯酒突然打翻在她身上的衣裙上,一个身着宫服的宫女惊慌失措的看着苏宓:“奴婢,奴婢一时没有端稳……”
“无碍的。”
她只是微微一蹙眉,心里也没当一回事,一旁的容熙却极为体贴的开口:“这数九寒冬的天,身上若是湿着,又要生病了,娘娘还是去换套衣服吧。”
苏宓眨了眨眼,总觉得容熙有什么古怪,但这话却挑不出什么错处,那宫女如蒙大赦一般行了一礼:“奴婢带娘娘去更衣吧。”
“那皇上好生照拂自己,我去去便来。”
苏宓看了男人一眼,便跟着那宫女走出重华宫,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晦暗莫名。
侧殿中点着好闻的熏香,宫女为她准备好了宫服,苏宓正要脱下衣衫,便听见一道脚步声传来。
“你怎敢在朕面前,和他如此亲密!”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道穿着龙袍的身影便已经大踏步走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眸子里带着森然的杀意:“苏宓,你真是……不识抬举!”
苏宓径直被他拽倒在床上,苏烈的语气愈发阴沉:“朕同你说过,那瘫子命不久矣,你不必对他逢场作戏,你为何还要惹朕动怒!”
什么意思?
苏宓的脊背一僵,强自镇定下来面对着那双阴鸷的眸:“我,我不过是担心皇上担下昏君之名,才故意在宁安候面前疏远陛下的!我对陛下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啊!”
“果真如此?”
苏烈眼底的杀意渐渐淡了些,冷哼一声甩开她的下颌,看着女人眼底的瑟缩,心里才算舒服了许多:“苏宓,朕心中只有你,你心中,也只能有朕,明白么?”
呵,那后宫之中那么一大堆穿粉衣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苏宓的嘴角抽了抽,逼着自己做出一副儒慕模样,冲他点了点头才斟酌着开口:“陛下说,宁……那瘫子要死了,是什么意思?”
苏烈冷笑一声,抬手环住她的腰肢:“那瘫子恐怕是怀疑起当年的事情了,朕留不得他,再过些世人,朕便要取他的命,要他去黄泉之下陪他那不识好歹的父亲!”
这狗皇帝……想杀容熙?
苏宓心里一凛,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定了定神才强行忍住恶心开口:“那陛下想如何杀了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烈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陛下,柔妃娘娘犯了偏头痛,要见您呢!”
“怎会犯了偏头痛?告诉爱妃,朕这就过去。”
苏烈径直推开怀中的苏宓便要走,想了想又转过头来:“你不可再与那瘫子亲近!”
“……”
苏宓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堵了一百万句脏话。
要去告诉容熙……那狗皇帝要杀他!
她赶忙拿起宫装换好,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道身着红衣的身影悄然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