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而囚
灿烂的阳光照拂在青玉树上,倾泻出细碎的日光。
趴在梧桐树上,蛭蟟奏响青林音乐。
而在桐宫大室,则是弥漫着紧张和肃杀的气氛。
一大清早就获知了二王子失踪,商王托离开了座位几次,充满了焦虑的情绪。
跽坐在竹席之上,葉侯葉银提出一个建议,说:“小臣认为应该多捉螣蛇方能寻找到二王子,小臣料定二王子是在山洞。昔日,走投无路之时,蚩尤曾以山洞为家。”
“善哉。”商王托颔首称是:“能够自主飞行的螣蛇也需要一个洞来容纳。”
葉银神情也是充满焦虑,毕竟是自己的阿甥,也不知道是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招来了一颗扫帚星,沦落为失踪人口。葉银慷慨地说道:“小臣即刻去派遣典司捕捉长虫。”
在芄宫的筊室,也是一番愁云惨淡的景象。
跪坐在象牙之簟,妇黄嬴蕤轻抚突起的腹部,说:“也不知道阿干为什么要跟那一个姓姜的女子走,害得我和你在这里翘首以盼。”
妫颖瞅了瞅她日渐增圆的腹部,说:“放心,阿干会回来的。你就待在家中安稳养胎,多闻丝竹之乐,保证孩子生出来健康又活波。”
嬴蕤叹了一口气,说:“道理我都明白,可是阿干在外走失,我是非常担忧阿干会掉在九淖上。”
妫颖抚掌说道:“我准备去往温国,让温侯世子解救阿干。”
嬴蕤带着疑问说道:“温侯世子与阿干早已生分了,如何能够再找温侯世子?”
妫颖从席上起身,说:“我可熟悉温侯世子了,年幼的时候,君父就经常带我拜访温邑。阿易与阿干虽非同姓,但乃是拜把子兄弟。阿干遭逢变故,阿易定会出手搭救。”
炎热的朱明时节,在高木和茂草的簇拥之下,各种鲜艳的花朵竞相开放,仿佛是雨后的七色彩虹幻化而成的生灵。
趁此良辰美景,温侯世子苏易乘坐驷马轩车到达伯明氏之国(寒邑),苏易与寒国公女妘蓿择取黄道吉日就要举行青庐结义了。
妫颖起先是去往温邑,企图让温侯世子尽快现身。
获知温侯世子由于爱慕佳人,时常去往寒邑,妫颖便也乘坐驷马轩车前往寒邑。
雯苑作为一座大型的公室狩猎场地,可谓是草卉并长,时常有猛兽出没。
置身于翡翠丛中,锦绣芳华盛开,温侯世子苏易与寒国公女妘蓿信步慢行,谈论着关于昏礼的话题。
径直面向温侯世子,妇陈妫颖开口问道:“阿易,还记得我吗?”
苏易颇有疑惑,问:“阿颖,找我什么事?”
妫颖焦急地说道:“阿干被妇许掳走了!”
“什么?!”苏易震惊地问道:“阿干和阿肿快要结缡了,怎么会发生此等变故?”
妫颖向他快速地解释道:“妇许尤为埋怨阿干见异思迁,所以妇许特意给阿干种上噬心蛊,企图让阿干成为傀儡。”
苏易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妫颖请求道:“世子大人务必要救阿干!”
妘蓿插了一句话:“阿易,无论二王子和你有什么过节,你还是放下一切过节去搭救二王子吧。”
苏易笑着对她说道:“阿蓿,我正有此意。”
在桐宫的大室,紧张和肃杀的气氛逐渐缓和。
世子葉厘随同父亲葉侯跽坐在竹制席子之上,预备要去搭救王子大人。
一名女性小臣走上前向王上通报道:“王上,温侯世子求见。”
商王托拈须说道:“快请他进来吧。”
少顷,脚上只穿着一双白色丝韈,一身戎装的温侯世子苏易跽坐在竹席之上。
葉侯世子葉厘与他交换了目光。
也要去搭救王子大人吗?
商王托莞尔问温侯世子:“阿易,有什么事需要禀报于予?”
苏易扬起和熙的笑容,说:“启禀陛下,小臣也要去搭救二王子。”
“善哉。”商王托高兴地说道:“我已经命令典司把长虫收集起来了。”
苏易诚挚地说道:“小臣早已吃过殽馔,有足够的力气搭救二王子!”
葉侯银欣忭地说道:“后生可畏,假以时日,阿易必是人中应龙。”
苏易谦虚地说道:“葉伯过誉了。”
正当以桐宫为中心的众人讨论如何搭救二王子干,二王子干正处于生死参半的状态。
黑黝黝的山洞唯有垂下来的钟乳石泛起五颜六色的光芒,可以焕发出微弱的清辉。
有许多侍女端来了由琉璃制成的器皿。
相比于琼琚,琉璃更为稀少而贵重。
妇许姜肿在王邑耳濡目染多年,当然能够辨别什么东西是吉光片羽。
王后赠予她的青瓷倒是放在某一处隐秘而又平整的地方。
青瓷容易破碎,需要有一个安全的所在来保管。
作为一名女子,又是将军,妇许姜肿惯能劫掠,把二王子干掳到山洞,企图把二王子干变成囊中之物。
二王子干饮用了许多杯掺有致幻药物的甘露酒,只能任凭她揉弄,成为一个晶光的傀儡。
伏在他光溜溜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八块强壮的腹肌,姜肿满怀着喜悦说道:“我和你在山洞里堪称是一双凤凰。”
子干反唇奚弄道:“我和你是一双蝙蝠吧。”
“哼!”姜肿冷笑地说道:“怎么?在这山洞里有怨气?我早就讲过了,你只能听我管教,若是我死了,你也要跟我一起死,我是真的喜欢你。”
二王子干此时哪里肯屈服于她?
月老所牵引的赤绳一旦割断,就再也难以连接起来了。
见他保持沉默的状态,姜肿离开了石床,运用双手发出三记掌声。
一名侍女应声而至。
姜肿吩咐那一名侍女道:“尔等务必要防范王子逃走,我待会就回来。”
那一名侍女恭敬地说道:“将军,我定会恪尽职守。”
妇许有事外出,阴风徐来的山洞登时少了三分恐怖的氛围。
二王子干坐在石凳上长吁短叹。
那一名侍女奉上一角桃华水。
看了她一眼,子干高声喝道:“退下!”
“哎呦……”那一名侍女揶揄他道:“你已经囚禁在这山洞里,摆什么王子的谱?”
从前的画面自脑海中奔涌而出,充满了自由和欢乐。
子干喃喃自语道:“阿甄……阿颖……”
那一名侍女嘟嘴问道:“你可真奇怪,嘴里在讲什么?”
子干双手抱头:“琴瑟铿锵,改弦更张,实乃吾之错也。”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阴风狂作,陡然增加了三分冰凉。
妇许姜肿返回山洞了。
那一名侍女把王子的话一伍一什地报告给妇许大人。
姜肿看向坐在石凳上的王子大人,说:“故友旧朋无处可寻,王子大人还是静下心来跟我生活吧。”
二王子干仅以一双锐利而深邃的眼睛瞪向她,充满了三昧真火。
姜肿又摸了摸他的脸蛋,说:“阿干,昨夜我们行阴阳双修,如饮桃华水,今日再来一次吧。”
二王子干即使不情不愿,也难以招架甘露酒的侵蚀,一根玉杵只能任凭妇许拿捏。
下弦月再一次晃悠悠地升上漆黑的夜空,有数颗稀星依约前来相会。
在山洞里的诸多侍女时不时地向妇许姜肿通报周遭的环境变化。
无论白昼还是夜晚,都有细小的青蛇出没,在杂草堆中觅食,甴曱并坎精逐渐稀少,还天地一片清爽。
妇许姜肿听闻侍女的报告,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毕竟山洞是藏匿长虫的上佳场所,有长虫出没,可以吞食甴曱与坎精,倒少了洒扫工作。
尤其是天黑以后,一般的长虫是昼伏夜出,非常适合捕捉甴曱与坎精。
且说葉侯世子葉厘与温侯世子苏易四处投放青蛇,各方皆有细长的青蛇出没,青蛇努力找出二王子干的下落。
脚踏翠色绵延的九里香,葉厘对着温侯世子说道:“阿易,现在是朝食时分,我先去吃饭。”
“阿厘,我再去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苏易拍了拍腰间的挈囊,说:“我还带来了糇粻,可以饱腹。”
葉厘笑着说道:“每当外出,我是一定要返家吃食山珍海错,品尝这世间难得的美味。”
苏易拍了拍葉侯世子的肩膀,说:“我们巳时相会,你记得给我几块糕点。”
“会的,会的。”葉厘依然是笑眯眯地答应道。
在山洞里,阴风常起,由于长虫吞食了甴曱与坎精,所以无论洞外还是洞内,都是格外洁净。
在冰凉的石床上,二王子干与妇许姜肿仍旧是纠缠不清,仿佛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阴阳八卦图。
姜肿新近炼制了一壶景天酒,可以解除噬心蛊。
为了能够再有一个孩子,为洞中岁月增添乐趣。
妇许姜肿给二王子干灌满了三杯景天酒。
景天酒一入腹便使中君归位。
喝下三杯景天酒,子干警觉地问她道:“你又给我喂什么药?”
“没事。”姜肿撩了撩他的胸膛,说:“天下有谁似君面容俊俏?惟愿妾与君长相厮守。”
①【长虫】蛇类。
②【甴曱】蟑螂。
③【坎精】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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