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王子兮

远王子兮

为了躲避二王子干的追求,妫犀暂且来到妫锦家中吃饭。妫锦擅长水煮虾蛄,虾蛄鲜咸的滋味远胜于石鳆,值得双手剥开长着尖角的外壳,取出鲜咸的虾蛄。

母屋的窗外是鹅毛似的皓雪在晃荡,使橡林披挂上飘飘然的鹅毛。

妫锦是家中的妣辈,生育了五个女儿。妫悠和妫玟姊妹俩时常往妫锦的住处走动,这一次二王子干造访母屋,正是妫锦的提议,妫犀才来到阿母妫锦的住处吃饭。

虾蛄的外壳堆积成小山,鲜咸的气息无处不在。

妫楂、妫葆、妫峄、妫玠、妫蕣,皆为妫锦所生的阿囡。

眼见日落黄昏,妫犀对着她们笑道:“我要先回家了,改天空闲的时候再来。”

妫锦慈爱地说道:“现在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记得多穿上一件羷裘。”

“嗯,我知道了。”妫犀随即把放在鼬绒席子之上的一件羷裘拾了起来。

妫峄轻声说道:“阿犀,路上多雪又有狼,注意安全。”

“嗯,我会注意的。”妫犀粲然地说道。

朔风裹夹着六出飞花四处飘荡,橡林深处有数只灰狼成群结队地出没,运用一双黄色琥珀似的眼睛观赏沿途的风景。

漫天皓雪迎风而来,落入了平原上丘陵上高山上,放眼望去,俱为寒酥所覆盖。

冒着风雪前进的妫犀很快返回了母屋,隔绝了橡林深处数只凶相毕露的灰狼,避免了潜藏的危险。

从柳槅当中拿取晒干的枇杷之华,再加上新鲜的茶叶,熬煮成了一碗枇杷花茶。

在这寒冷的冬季,喝了一碗枇杷花茶,温暖了脾胃,使妫犀又想起了轩然霞举的二王子干。

王子大人的一双眼睛宛若海洋那般深邃,使观者遐思无限,如此韶华正盛的美男子非常符合她挑选檀郎的标准。

换吾心,为尔心,始知相忆深。

妫犀又从藤箧当中取出一把五明扇,五明扇的箑面是由雄性孔雀羽毛所组成,展开来看,仿佛是一条又一条的橄榄石,十分爽心悦目。

二王子干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历历在耳。

“阿犀,见扇如见我。”

眼前的五明扇艳丽非常,恍若帝俊所遗留下来的仁风。

望着窗外飞扬的皓雪,妫犀的一颗心脏嘭嘭嘭地跳动,是为王子大人而萌发了眷念之情。

在五年前,卢国境内出现了一位惯会沟通鬼神的高人逸士,名曰「胡舶」,亦是妫姓,生得魁昂,双目如炬,有许多处于芳辰的女子前来团苞瞧一瞧胡舶。

团苞位于卢国的东北区域,每半个月都有邑人登门拜访,给胡舶送来了牛羊之类的筒骨。胡舶惯会烹煮香喷喷的筒骨,把筒骨盛满了陶釜,加入了腌制过的橘皮,直把团苞熏得有橘皮的气息。

妫犀也曾至于团苞瞧一瞧胡舶绝地通天的本领,耳听胡舶未经蓍筮就能掐指看相,预测出一个人未来的命运。

既然这一位高人逸士有绝地通天的本领,那么她应该向这一位高人逸士扶乩自己未来的命运。

纷纷扬扬的玉絮把团苞(茅舍)包裹成一座云石殿,倒是分外☆坚☆挺☆。

披上羊毛斗篷,踏进团苞,妫犀很快就步入一位世家公子所营造的静谧氛围,唯有一碗枸杞茶汤在冒着热气,是胡舶刚从陶釜舀来的热茶。

团苞内部的空气流动仿佛是徐徐吹来的和风,使观者置身其间而忘返。

一见是美丽的女子光临茅舍,胡舶泛起了和熙的笑容,问:“阿犀,天寒地冻的时节,你来我这贫宅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坐在铺有羊绒方毯的石墩上,妫犀接过高人逸士所递来的一碗枸杞茶汤,喝了几口,放在竹桌上,说:“阁下未待蓍筮就能知晓一个人未来的命运,我想请阁下为我算出我未来的命运。”

胡舶疑惑地问道:“阿犀为什么要向我测字?”

妫犀微笑地说道:“我邂逅了来自大邑商的王子,我与王子两厢情愿,这一位王子眷念我许久,王子竟然想要迎取我为主妇,我想让你为我算一算我和王子大人是否会成为夫妇?这一位来自大邑商的王子可是我的心上人。”

“卢国的大象能驮着你四处游玩,看一看庐山和潙水。”胡舶再一次问道:“阿犀为什么要离开卢国?”

妫犀眼里绽放光芒,说:“我也不是想离开卢国,我想你为我算一算我和王子大人是否会有结果?来自大邑商的王子可是世所罕见的杰士。”

坐在铺有羊绒方毯的石墩上,胡舶喝了几口枸杞茶汤,说:“我也见过来自大邑商的王子,这一位王子确实生得历落嵚崎。”

妫犀解颐地说道:“所以我想请阿舶为我测字。”

胡舶伸出了左掌,启运真玄,掐指算艮,说:“这一位来自大邑商的王子与你可是有伉俪之份。”

妫犀惊喜地问道:“是真的吗?”

胡舶喝了一口枸杞茶汤,凝聚真玄,说:“至今来找我测字的人就像水里的游鱼,多得像天上排列有序的星辰。你和来自大邑商的王子是月老牵定的赤绳,自是有伉俪之份。”

妫犀感激地说道:“多谢阿舶为我测字。”

望着她,胡舶关怀地说道:“阿犀,你还是要多想一想你的两位阿母,再考虑是否应该成为王子之妇。”

“嗯,我会考虑清楚的。”妫犀又捧起一碗枸杞茶汤,喝了几口,说:“我家里有几捆蓄菜,要送给阿舶吃食。”

胡舶笑着推辞道:“来找我测字的迷茫者何其多,也送了我若干蓄菜,我这里有许多条束脩,如果再收下你的蓄菜,我可就吃撑了。”

妫犀忻抃地说道:“那我下一次再送给你几捆蓄菜。”

“行。”胡舶高兴地说道:“你家的蓄菜吃起来是特别舒爽,简直让人把阳光吃在嘴里。”

妫犀欢喜地说道:“我家的蓄菜是放在离炎日最近的地方晒干,吃进嘴里自然是十分香脆。”

返回母屋,迎面而来的是兰花香,是涂抹在墙壁上的兰花粉末所散发的气息。

只见妫玟手里拿着一件羊毛衣裳,羊毛衣裳的表面泛起了柔和的光泽,应该是新近裁成的衣裳。

“哇!”妫犀粲然地说道:“多谢阿母为我缝缉衣裳。”

妫玟慈爱地说道:“阿犀,你过来换一下衣裳,让阿母看一看新近裁成的衣裳穿在你的身上,究竟能不能衬托出你的漂亮来。”

接下阿母手里的羊毛衣裳,躲进南间,妫犀很快就换上了崭新的羊毛衣裳。

望着从南间跑出来的女儿,妫玟笑着指挥女儿:“转圈。”

妫犀转动身体划了个圆圈。

“真是漂亮。”妫玟拉住女儿,说:“阿囡与这一件羊毛衣裳特别相称,临近元朔,阿囡穿上这一件崭新的衣裳,出去面见姊妹,也有头彩。”

妫犀兴高采烈地说道:“阿母的手艺向来是百里挑一的巧,让阿囡出去倍有头彩。”

“我从阿萣家里拿来三只乌鸡。”妫玟温言软语地说道:“这三只乌鸡适合拿来烧烤。”

妫犀愉快地说道:“乌鸡经过烧烤,再喝上一瓯豆煎,这般唇齿留香的滋味即便是鬼神也会垂涎三尺。”

户外的寒酥轻飘飘地落下,门内倒是暖煦煦的景象。

摆上一架金制炮格,把乌鸡堆在炮格面上,火焰舔舐着乌鸡,使乌鸡透出一阵烧烤成熟的香气。

妫悠与妫玟各自运用石墩坐在东面。

坐在西面的则是卢耽、妫糜、妫犀、妫斐、妫楣、卢犺、妫薏、妫笳、妫、妫苰、妫葳。

三只经过烧烤的乌鸡哪能填饱众人的肠胃?又把十五只兔子摆在炮格面上。葱、蒜、韭、蓼、蒿、芥,悉数撒在去了毛的兔子上面。

妫糜早已啃过鸡腿,还有贪食的欲望,说:“这架上的兔肉放上辛辣的佐料,滋味更为香脆。”

望着在炮格面上滋滋作响的兔肉,妫薏顿时嘴里生津,说:“这经过烧烤的兔肉咬起来嘎噔嘎噔地香脆。”

估量着兔肉应该是烧烤成熟了,可以嗅到一阵即焦且酥的喷香气息,妫犀展颜说道:“兔肉本身的滋味较为清淡,宜需加入辛辣的佐料。”

妫悠与妫玟把炮格面上的兔肉插上竹条,把插上竹条的兔肉分到陶碗里,陶碗统共有十三个。

烧烤得两面金黄的兔肉诱惑了在场的诸位人类。

让孩子先行就餐,妫悠与妫玟到最后才把数根兔肉串放到自己的陶碗里。

正当屋内的众人享受食前方丈,一名男性使者却顶着太阳冒着风雪登门拜访。

“象母在家吗?某有贽币要献予象母。”

户外有男子低沉而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是深山当中的炊烟冉冉升起。

以双手轻启柴扉,妫玟很快就瞧到是潘盘前来献上贽币。

不知是为谁而送贽币?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你进来吧。”妫玟微笑地问道:“阿盘这是代表谁送来贽币?”

步入母屋内厅,内厅萦绕着兔肉焦酥的香气。

待到阿母和使者步入内屋,卢耽运用关楗把柴扉锁紧。

潘盘报以礼节性的微笑,说:“是二王子派某前来母屋送贽币。”

①【箑面】扇面。

②【贽币】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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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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