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至
尘烟四起,隐隐印出一张清瘦脸,呲着嘴怀中却小心的捂着些什么,不忍弄脏。
嘴上喃喃念着:“许老躲着点,这活做的可不地道,该罚你一个月的酒,就该给本公子去去晦气。”
背后紧跟着摸出一双沟壑分明的大手,苦笑道:“少爷,这可罚不得,老奴若不是看您三天没吃,刚才盯着那小娘锅中的饺子直发呆,怎会将那一锅热水碰翻,惹得一身骚。”
许老笑骂道:“这小娘皮别看身子骨羸弱,扫把打起人来膀子上的力气可一点不含糊,若不是三天前老奴只吃了半个鸡腿,定叫这小娘皮尝尝咱秦武男儿的风骨。”
秦谷不耐烦道:“就你这老胳膊腿,牵头驴都费劲,一路上就听你吹牛了,男儿风骨早就丢到四十年前去了。”烟尘在两人笑骂声中渐渐归于平静。
这一路上从锦衣华服出了秦武洲,一路上先是被一群纨绔子弟在自家秦武洲管辖的慕州城中戏谑了一番。
秦谷拍着胸口说自己是那秦武洲的世子殿下,却带着一个乞丐老头,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两脚才被老许把少爷从人堆中拉出来,谁知在城中太过张扬,刚出城就被那蒙面人抢走了身上大把大把的盘缠。
从那之后少爷算是懂了财不外漏的道理,屋漏逢偏雨,谁知在那庙中又被道爷骗去了身上的玉佩,自此之后便与老许过上了那缝缝补补的日子,路上不花钱能吃到东西那就是赚。
每次被人追着打就如那过街老鼠,谁知还有个跑路也不快手脚也不麻利的老许吊车尾,挨过揍之后不解气,就只能踹老许两脚。
谁知道越看老许那张脸越气,还有空闲看那田间小娘的身材,在踹两脚,看到老许舔着脸上来给少爷要酒喝,原本有些恼的少爷也被气笑了。
路途中走过山路,村上的老人说山里有精怪。
可少爷不信邪还是路过那狐狸精的门前,进屋硬是喝了两杯那狐狸精用野外花蜜酿的百花酒也没留下过夜,老许就怕拦不住看到第二天早起的少爷无精打采,被那狐狸精拿走那一魂一魄,从此魂不守舍。
老许也是看在那狐狸没有越界,只是把那好色之人的一魂一魄留下,让其常来山上看望自己,好解自己闺中苦闷,便也没多加阻拦,少爷走的时候,那狐狸精还送了一把折伞,让少爷小心路滑,过那乱葬岗的时候撑着点,别掉进焚坑,还算有点良心,少爷的自控力好,以后在路过时,倒是可以多打些交到。
一路南下在那要入宋国都城时老许从怀中摸出来本秘籍卖掉,给两人添了身干净衣裳,听说那宋国宋氏打骨子就暗恋秦雄,在两军阵前说过若投靠宋国就是那国主。
老许就窜股着世子殿下去自报家门认个娘,好歹两人吃穿不愁,谁知那世子殿下的风骨还算有点,老许的屁股上又多了个脚印,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说了人家也未必信,老许听了就嘿嘿的笑,也许是开心世子殿下不在秦武洲也还有这样的风骨。
两人在穷困潦倒的返程路上遇见那乡野一户人家被那歹人将家中财物抢的一干二净还把家中男人都杀了,就剩下一对孤儿寡母。
少爷见那寡妇哭的悲切,将老许怀中藏的那些碎银子都给了那寡妇,还把自己在宋都写的扇面留给了那女子,让其拿着这扇面来秦武州秦府换一个衣食无忧。
老许呲着牙笑了一路,少爷在那贫困潦倒之时还不是那么自私,这次真的太善了。
出了那刚丧了夫的寡妇门,少爷就拿刀说去要砍那欺负老实人的歹人,让老许躲开点,最好能去附近官府叫人。
老许应了声就向官府跑去,谁知少爷在山中找了半晌也只找到个带血的袖子,多半是被那山中猛兽果腹了。
刚好老许也是一身破破烂烂被拦在衙门口,一路念叨着少爷别败兴而归就好。
在快到秦武洲边境时,不知道那老许从哪里又掏出一本秘籍,看笔记就是近期用那草杆沾的草木灰写的,秦谷在老许身上翻来复去找了许久也没找出下一本,就作罢了。两人卖掉那本秘籍,随后在山野酒家好好喝了一顿清酒,吃了两只山鸡,就两手空空的回到了秦武洲内,途径那肃城,又刚好是那冬至夜便有了今日一幕。
两人坐在穆家园子旁的石阶上,此处白天为人来人往热闹戏园子,晚上就成了这一对主仆的栖身之所。偶尔身边还有不知哪家府邸的老爷搂着戏子身边摒弃而过的身影。
少爷打开衣襟,拿出身子里捂着的热腾腾的饺子,虽说有些破相,但并不影响一老一少的胃口,两人狼吞虎咽的,一口一个大饺子,不一会还热腾腾的饺子就食落腹中。
饺子刚吃完,许老手在已经搓的油光发亮的衣襟上一蹭,笑道:“少爷明个咱们可以去馆子好好的吃上一顿烧鸡,嘬一口咱秦武的军供露雪酒了吧。”
“才吃完这顿,就惦记下顿了,忘了这两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秦谷没好气的说道。
许禁牵着那头比马犊子还瘦小的驴子,公子坐在驴上,许老呀许老,偏偏喝酒爱误事,让我爹笑骂着将你那仙人气十足的许思圻的名字改为阶下囚许禁。
许老叹道:“若不是当年因为喝点酒致使咱秦武少了大殿下,今日怎会陪小少爷您走这一趟水。”秦谷听到这一句后收起了平时的嬉笑,皱眉道:“也不知大哥在那道老大的龙虎山道场究竟过的怎样。
十岁后的冬至再也没有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饺子。”然后渐渐舒缓眉头,笑着问道:“怎么,服侍我这二世子殿下让您老受委屈了?”许禁悄声说道:“老奴岂敢,就是平日里酒水被克扣严重,也偶能偷得不曾想过的半日闲。”
秦谷道:“喝酒误事,但少爷明天就无事了呀。许你明日二两酒钱。就喝他个裤袋空空底朝天。”两人今日并未留宿在戏子门前,毕竟戏子还是戏子,可是明日的少爷就不是小乞丐了呀。
冬至的夜格外的长,也一如往年下起了那鹅毛大小的雪,一老一少加一只骨瘦如柴的驴子成了月光下的写照。身影拉的及长,好似要压胜天上那不知尽头在哪的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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