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独孤九剑
迎胜茶楼是南城附近一家不大的小店,这会围观的人群里外三层的,熙熙攘攘地从楼阁站满至门前。我们勉强挤了进去,已隐约听见店厅里乒砰的铿锵剑击声!
观者甲:“听说这次又有不少青年侠客来挑战…”
观者乙:“唉,肯定又是来出糗的!”
观者甲:“你说这风清扬的剑法果真天下无敌么?”
观者丙:“我看不然……”
馆店里的人群围个水泄不通,根本无法进到内阁。“方子,我们爬进去吧!”童柏熊蹲了下来,我们开始手足并用地在密麻的脚间穿梭。
钻出人群,前方骤然清晰。只见正央的桌群之间风云交会,正飞舞着两袭凌厉的身影!
持刀者正一击斩空,返身以手抵住桌角,继而噼啪两下踢下对方……却见那持剑者凌空如陀螺般闪舞,再以剑尖撑地,弹向了空中!刀者见状诧然刀刃上举,踏桌直刺而上!
我正为那剑者冒一头冷汗,竟见他再次倒挂而下,剑刃自手中展现出千万种变化……如飓!如影!如雷!喝道:“破刀式!”便听见刃锋相击的铿锵声刺耳非常——
定睛细看,那剑刃竟如蛇魅般缠住了刀锋!剑者臂力一挥,大刀便弃主而去……铛地插到了横梁之上!
胜负已分,那袭身影已迅疾地跃向了酒桌……我这才看清桌上盘膝而坐的剑侠长得齐鬓俊貌,清风飘逸,眉宇间幽散出逍遥与不羁!
一侧落败的刀客年方十八、九岁,同样气宇不凡。他缓缓立起,拱手作揖:“正风甘拜下风!就此拜别风师叔…”言罢纵身跃窗而出。
那姓风的剑客坦然一笑,灵巧地旋舞着指头将剑锋入鞘,脚尖顶起了一坛泉酒便往喉中灌去,醉意甚浓道:“还有谁……愿意上前赐教?”
众武者肃寂,均被这一连数日挫败群侠饿剑士所慑服……
忽闻一声稚嫩的吆喝:“我要和你打!我万里独行**侠要和你比试!”只见一黄毛小童屁颠屁颠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小刀,却一个趔趄将自己拌倒在地!汗~
“哈哈哈哈…这是谁家的小孩?!”众人狂嘻不止。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妇挤了进来,上前就拎起了那小家伙的耳朵:“田伯光!你又偷跑出来……活都干完了吗?!”
黄毛孩童在众人的嘻笑声中被扯走。我记得她是怡红阁的老鸨婆,怎么这回跑到这里抓人了~
长鬓剑客轻叹一声,将坛中泉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否真的初生孩犊不怕虎,哄瑟的人群再次窜出一少年剑客,长得浓眉狡狯,顶多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上前抱拳:“嵩山派左冷禅请赐教!”
“小兄弟怕是初入嵩门吧?未免众英雄笑我欺凌后辈,我让你三招~”风剑客依旧神色悠然,逍遥执酒壶而饮。
姓左的小剑士闻言跨前跟斗一翻,腰间佩剑已顺势往桌上刺去!风剑客背力轻弹,刚好让袭来的剑刃闪入空隙之间,接着就势压了下去,把剑身压得严实非常!那左小剑士猛地抽了几下,没成功…恼怒地起脚便踢向桌上!
只听嗖的一下——风剑客的剑鞘已随内力弹出半截,刚好戳中了那家伙的腹下!连人带靴被顶了回去,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才两招就完了……”众围观武者纷纷讥唇呲笑。
姓左的憋了一脸红,愤然钻出了人群。蹲在身旁的童柏熊蔑鄙道:“这些围观的家伙也够孬的,自己打也不敢打,却去笑一个后辈~”
“嗯…”我亦颇有同感。毕竟敢上前的,无论输赢都已具备了拼搏的勇气,想必将来定能称雄一方……不过是英雄还是剿雄却很难说~
“嘿——看招!”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吆喝,一个衣着怪异的少年凌空跃入!长得歪鼻斜脸的,一出手便放出数十枚莲花毒镖……
正躺在桌上往口中灌酒的风剑客目光凝动,左掌猛击桌面而起……噔!噔!噔!毒镖刺入木桩之中。异服少年不屈不饶,袖中链索连发而至!风剑客鞘柄旋舞,将链身绕在剑上!猛力一扯便夺了他的兵器。
少年接连失手,攻势均被封绝,急得他旋起两脚将身旁的木凳踢起!继而一拳撼向前方……风剑客讷然挥鞘阻挡,将飞来木凳击破……不料凳后忽现数枚莲形毒镖!迅已迫至眉前!
电光火刹间利剑出鞘,呼道:“破箭势!”随即剑如帐幔,呈八方攻去……小小镖刃顿时被挡飞窗外!风剑客顺势直攻,将剑刃抵到了那异服少年的颔下!
四周响起一阵叫好。
童胖子瑟瑟道:“好一个阴险的青城弟子,竟懂得利用甩出去的木凳掩藏后抛的暗器!”
“嗯…”我亦松了口气。转看那被凌厉剑势所慑服的少年已红了眼,一哽一泣道:“你欺负我…等我回去练好变脸神术后再来和你较量~”边嗔边揉着眼钻出了人群。
“哈哈哈…好一个青城孩徒!”风剑客收剑回鞘,自顾痛饮起来。
眼看再无挑战之士,不知从何传出一声叫喝:“风清扬你这狂妄之人,别以为自己当今剑法果真无敌……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武功独步天下,只怕比你更胜一筹!”
众人哗然,纷纷攀论不止。却见风剑侠醉怒地将酒坛一摔!一个倒旋便翻上了梯顶,拂袖道:“贼人之剑岂能与我相提并论……简直辱我师门!”言罢闪身步入二楼酒阁之中。
众观者稍论片刻,逐渐散去。童柏熊拽上我的手腕,“走!”
“去哪?”
“你不是要问明教的事么?现在是好机会!”
步上楼阁,四处酒气弥漫。风剑侠正倚在窗台之上,俯视繁街而自饮,让夜风拂起那齐肩的长鬓~
“听步伐,两位小兄弟应该并无习武,莫非也想与在下切磋几回?”
我上前揖道:“风前辈,我们只是有事向您请教,还望……”
“独饮难兴,先陪我喝几口吧~”风剑侠伸剑挑起一坛酒埕抛来,我忙倘手抱住。一旁的童兄拎了过去,唬道:“让我尝几口!”便对口连灌数喉,立时被呛得狂咳起来……
风侠坦然一笑,仰头叹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我不禁暗佩诗意之缥缈,鼓起勇气至前拢拳道:“前辈,我…我想向您请教魔教的事。”
“哦?!”他侧目与我凝望,似乎在看透我的灵魂。片刻,忽道:“小兄弟何以对他们感兴趣?”
“这……”我把心一横,回道:“我曾经许下诺言,将来要颠覆魔教那等卑鄙无耻之徒!”
“哈哈哈哈……要得!要得!”风剑侠将手中酒埕放下,缓缓侧过身来,对我叹道:“小兄弟,你可知刚才为何我一听福威镖局便心生岔气?”
“这……”
“说起魔教,还得从福威镖局的创立者林远图说起~”他瞳色深遂,喃喃述道:“数十年前,朝廷官阀中并非只有东厂……除了锦衣卫之外,与东厂势均的宦官组织还有西厂与内行厂!武宗皇帝继位不久后,三厂因一密旨而反目,当时闹得几乎要在禁宫之中举刃想拼。据说在密旨中,皇帝要将一部源自前朝的盖世神功赏予三厂,但那神典偏偏分有七个段式,他们分赏不和,结果内战触发。那夜三厂互殴,京城中烽火硝烟,血染城楼……
有两个闻讯赶来的武者趁机窜入禁宫之中,欲窃神典!未免惹起朝廷的追杀,他们寻得神功典籍后便用准备好的墨纸迅速拓出一份,然后带着这张复品迅速逃入夜色之中。这两人,便是我华山派的两位师叔,岳肃与蔡子锋!”
“啊!这么说,神功已流入华山派手中?!”我诧异不已。
风剑侠微摇头颅,神情倏然黯淡,“一切都是错孽,华山派并无因此壮大,反而惹来了一堆灾祸……那夜岳、蔡二人一出京城,便焦迫地阅起了神功典籍,方知此功未伤人先伤自,实乃江湖之祸害!他们一时不知该何处理,便决定先回华山再议。
但唯恐途中生变,便顾了一名小和尚将掩饰好的典籍从水路送回华山,而那名年轻的和尚便是如今曾经威震二道的林远图,他一跃千里的武功到底从何窥得,想必你已猜到一二了……所以若与之相比,实在甚觉耻辱~”
“人心贪婪,那家伙怕是又再复了一份…”
“不错,由于恐怯事迹败露,姓林的当时仅抄下了一小部分的内容……他将典籍送至华山,重新交回岳、蔡二人手中。不久后,我华山派因人多言杂,竟将盗得神功宝典的消息泄露到明教耳中!这明教前身本是明初之时曾助朱元璋登基的教派,后来遭到歼杀,死伤无数,残余势力最后聚成了一股与朝廷对抗百载的凶暴歹徒,因恶迹累累而被江湖各派唤作魔教。
他们得知华山派中藏有神功典籍后野心骤起,迅速派遣教中十位领堂长老进攻华山!我华山派并无惧敌之意,当时便连同了前来支援的五岳各派在顶峰与十长老展开血战……那场惊神泣鬼的战斗最终以五岳剑盟的战败而告终,神功典籍的三分之二落入魔教的手中,最终被密藏到黑木崖之上,直至今日。
而典籍的另外三分之一已在撕战中被毁,五岳各派怀仇未泯,不久又假以这三分之一的典籍为饵,再邀魔教十长老上山于思过崖比武,结果却是两败俱亡,不少五岳各派的前辈连同十长老一同消失在崖上!成为武林中一大谜团~”
“原来如此……”我暗暗叹道,想起师父临终前交予我的木匣中十有**便是自禁宫中正统传出的神功要诀!与林远图的武功及藏于黑木崖的三分二典籍应该同出一源,于是试探道:“那前辈…您之前说此功未伤人先伤己,到底何解?”
风剑侠神色稍郁,继而笑道:“小兄弟,无知是福啊……”
他正欲向我解释,忽闻窗下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来者唤道:“风师叔!不好了——剑气二宗子弟为争掌门之位,已在思过崖上战起来了!!”
风前辈俯视闻言,神情骤变!回首向我揖道:“小兄弟后会有期!有缘再会~”言罢纵身跃下窗去。
我忙上前俯望,只见他已随一策马的剑士扬鞭狂奔而去……
“童胖!童胖!”我忙回首寻觅童柏熊的身影。顺着摇曳的烛光望去,那家伙正躺在地板上咕噜地打着鼾!“拜托,你才喝了几口就醉成这样啦~”
我上前把他扶到桌上。天色已黑,看来只得明早再行了……
在迎胜茶楼借宿一宿,次日天刚朦亮,我便把童柏熊揪了起来。
“伙计,你要我去哪啊?”他还睡眼惺忪。
我拽着他步出大街,往驿站走去,“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昨夜那姓风的剑客剑法超群,想必华山派武功一定博大精深……”
“你想拜入华山?!”“嘿嘿,有这么想过~”
……
叮咚锵,铃儿响~叮咚锵,马车晃~
“我说童兄弟,这样是不是离谱了点儿!”
“哎~有车载,还嫌啊?”他一脸痒然。我坚决鄙视,一拳拍在跟前的稻草堆上,怒道:“那也不用挑辆拉粪的破车吧?!”
画面一转,颠簸的山路上行驶着一辆破旧的木车。车后挂着两人鬼祟的人影!狼狈中顽皮,滑稽中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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