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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却没有回答。

“你还有什么非要留在这里的理由吗?”祁航有些愤懑地开口,“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我们回锦川,我们出国,休个长假,我们去旅行,就你和我。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呢!”

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呢?

司南苦笑:“是啊,没什么事情过不去。但我希望,让它真的过去的人,是我。”

“我不想逃。那不是我。”

祁航愣了愣:“你还想干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警局?”

不能啊。司南握住水杯。

“哥,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非要爱一个人才活的下去。我没那么脆弱。该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完。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还不想……”

“不,你不明白。”祁航打断他,握紧的双拳,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

“或许,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明白。”他抬起头看着他,“司南,我不想做你的什么狗屁哥哥,我不想在你需要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站着看,我不想永远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你的生活。我想能够抱住你,能够亲吻你,能够永远跟你在一起,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

“我知道那是我的贪欲。但谁又没有呢?”终于说出口的这一刻,祁航终于缓缓放开了握紧的拳头,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我是希望你幸福,如果你想要的能够得到,我绝不会去阻止你。但是你没有。”他在他面前的床边坐下来,“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昨天我是去送你落下的手机的。却看见你……”

“所以,我发觉我可以不必放弃。你有权力知道这一切,知道你还有其他的选择。”

“司南,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不管了。不要了。好不好?”他试图伸手握住司南的手,却终究还是被躲开了。

司南看着他,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他说的对,自己一直以来,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假装不知道。有些事情,只要不戳穿,就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尴尬。那份岌岌可危的亲情之线,是他曾经迫切想要守住的。

在发现有丁点不对的苗头时,司南就会躲得很远。远到让祁航有时间和空间能够冷静下来,可是终究要走到这一步。

“你是我父母去世后,我接纳的第一个亲人。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打破一切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呢?”

他并不想说什么,会当做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这样的场面话。那真的都是骗人的把戏,骗人骗己。

有些关系一旦打破,就再也难以复原。并不是刻意忽略就能够抚平。

“祁航,我不爱你。也不可能会爱你。”司南的声音沙哑的不是那么清晰,但却无损坚定。

“爱情这种事我原本是完全没有期待的。我并不懂什么是爱。哪怕是对家人。”他顿了顿,“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几乎没有表达过对祁伯父、祁伯母和你的关切与感激。我只会尽可能做到最好,完成你们对我的期待,给你们我能给的一切。”

“但这期待和一切里,并不包括我的爱情。”

“因为它对我来说,是奢侈品。奢侈到,一生独一。”

唯一的那一份,一经送出,就再也无法要回。哪怕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也从不悔过。

“那个人,在教会我什么是爱情的同时,已经将它拿走了。”

司南起身站在祁航面前:“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此活不下去。我说过,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所以,我不会倒下。”

“你不会,你不会!”祁航忽然暴起,将司南狠狠地按在墙上,“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一个人去找凶手,一个人去面对,然后呢?找到幕后黑手之后呢?”

“你以为,我没有见过你昨晚的眼神么?”祁航的声音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清楚地记得司南昨天滑坐在地上时的表情,眼神里的空洞和绝望,是他曾经见过的。那是尚且不能从噩梦中走出来的少年司南眼中的神情。而那神情,曾经几度,令他发狂。

祁航不敢想,如果一切都结束了。

司南的生命里,还有什么指望。

如果一个人的一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那么,他要靠什么活下去。

他想要成为他之后的指望,期待,不管用什么方式。

祁航猛地低下头,疯狂地去吻他。司南没曾想过他会这么做,愣了一刹那之后,便用力将他摔在一旁的床上。剧烈的动作使他再度狠狠咳起来,咳到心肺俱痛。才听到一旁祁航的微弱的哭声。

“小南,我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你。我只是怕你……怕你活不下去。”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司南转过身,看着那个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

原来爱情是这么伤的东西。

他又想起傅沉川昨天痛到极致的脸,原来自己带给他们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吧。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现实的人,原来再美好的曾经,都不能抵消失去的结局。

他转头望了望窗外,天快亮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

*

凌晨的江边,早春的气候,晨起运动的人三三两两从旁经过,都难免要注意这个衣着单薄的青年。那件米色棉麻质地的衬衫,被风鼓起,又落下,重新贴合到那宽而挺的脊背上。

他手里捏着一盒烟,望着江面。良久,才拿出一根,在唇边点燃,却也才刚吸了一口,就剧烈地咳起来。咳的很凶,扶着江边的栏杆,整个人弯下腰来,好像要生生咳出心肺来。

烟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为什么他心烦的时候,会诉诸于它。

司南扶住咳的生疼的胸口,看着手里燃着的烟。想要体验一次他的感受,竟然也这么难。有些事,果然终究是无能为力。

冷风迎面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只觉有温度兜头罩下来,裹上自己的肩膀。

他转过头,用咳的通红的双眼望向身后的人。那人仍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十分自然地将他扶起来,然后整理了一下披在他身上的外套领口。

“久等了。”他说,“我说过我会回来接你,你或许忘了,但我从来没有。”

何钦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只小鸟形状的瓷片,打磨的手艺似乎并不是很好,但看得出是多年握在掌心摩挲才让上面染上了细腻的色泽。

在看见那瓷鸟的一刹那,司南的脑海里猛地有什么苏醒了。那模糊的画面中似乎有过那样一个画面。那是陆舟,砸碎了他唯一从父母身边带来的瓷质保温杯。一地的碎片,就是这个青瓷色的。

“阿羡,走吧,我们回家。”何钦朝他伸出手,温柔的好像对待年幼的孩子。

司南似乎在这时回过了神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的男人:“你到底是谁?”

何钦仍旧笑着:“跟我回去,我帮你一点一点回忆。你一定会想起我是谁,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或者,跟我一起走。”

司南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我没兴趣。”

何钦也不恼,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你不想知道,那个拼图的最后一块,在哪里吗?或者说,在谁身上?”

司南一怔,转而怒视着他:“是你。”

何钦笑着耸了耸肩,并未回应。

仿佛是一场沉默的对峙,直到司南被冷风吹得微微瑟缩了一下,何钦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别闹了,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要你跟我回去。以你的个性,不会放弃。所以那些真相,你一定很感兴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犹豫呢?”

“反正,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不是么?”

片刻后,司南苦笑出声,双手拉住身上外套的衣领,转身朝一旁路边停靠的车子走过去。

*

司南双手捧着热咖啡,望向落地窗外,那是一片密林,并非是野生生长的,明显的人工栽种模拟出的自然生态。京州这样的都市,会有这样的地方,不可谓不难得。整栋别墅简单却不失精致,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十分符合自己的趣向。

门口拖鞋放在左手边,餐桌上一定有热水,咖啡机放在料理台最外面的地方。咖啡杯就在咖啡机上面的顶柜里……都是他的习惯。

这样的情况若是换了旁人,定然要慌上一阵子。但司南不是旁人。他早已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用心之深,就算方式全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也不得不承认,他恐怕真的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一夜没睡吧,要不要去睡一会,你小的时候喜欢睡软床,后来到国外读书那会,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床太软会致梦。我就叫房东给你换了不软不硬的床垫,果然你就睡得很好。”

司南握着咖啡的手一滞,何钦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仍旧笑着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略微僵直的背影,不过也只是一瞬,那种不自然的僵直就不见了。

“还想知道什么?”何钦笑,“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

“那你一定是跟傅警官吵架了吧。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把送给你的第二封情书,画在对他意义最为特殊的案发现场啊。”

何钦的话音未落,司南便如同炸了毛的野兽,扬手将杯子砸向他,何钦却并没有躲,瓷质咖啡杯砸在额角,力道之大,瞬间见血。可他的嘴角却还是带着笑:“这么禁不起激,可不太像我的阿羡。我的阿羡,不是一贯很能忍吗?”他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掉顺着额头流下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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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他太流氓[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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